第一部 第七章

  順著招聘軟件找了幾份工作,都不愿意做,低端而且無聊,連個女人都看不到,看到旁邊洗車店的大哥正在烈日下工作,滿頭大汗的都舍不得擦掉,我買水順便給他買了一瓶,「沒什么錢,給你一瓶水,咱們喝的一樣。」

  洗車的大哥微笑著看了我一眼,「小弟找工作吧?」我點點頭。

  他喝了一口水,「我在魔都混了十幾年了,這里消費高賺的少,一般工作工資太低了。」說到這里他開始一臉猥瑣的給我推薦,「小弟你去會所里面啊,你這年齡受歡迎的很!」

  「魔都這邊別的賺錢哪里有會所高?喝喝酒陪陪女人就2- 3萬,在洗車行洗一個月累死累活的才錢不到2萬,就這還得30天每天12個小時。」

  「實在不行去健身會所當教練!我看你小子身材蠻壯實的。」

  我點點頭,心里有了打算。

  沒想到我這么快就再見了火車搖姐姐。

  我隨便找了一家招聘要求很一般的健身會所,這里位置很偏僻,遠離核心商圈,交通也不擁擠,看門口停了不少的車,看樣子生意還不錯。

  我剛走進門迎面就碰到一個熟人,是火車搖。

  我們彼此都驚訝的張大了嘴,是你?是你?

  我們異口同聲,不過我的語氣是驚訝加上憤怒,她的則是驚恐。

  「大姐,你在這里鍛煉身體?」我還是禮貌的問問她,「喊誰大姐,我沒這么老。」「那喊你什么?」「你來應聘的,你是那個18歲18?」她看著我一臉驚呆的表情彎腰狂笑不止。

  我尷尬的無地自容,她拉著我去了辦公室,讓我坐下,自己倒了杯茶給我,「你想做健身教練?你做過沒有?」

  「我打人挨打的多,所以對于身體鍛煉和康復了解的比較多。」

  「那不合適啊哈哈。」

  媽的不合適你說這么多?

  我轉身就走,她卻慢悠悠的說了一句,「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奧。」只是這語氣怎么這么若有所指呢?

  我聳聳肩,你這種女人把男人挑逗的欲罷不能又不給上,跟他媽有病一樣,找個工作招個人你都這么墨跡,大魔都哪里沒有活人的地方?愛誰誰,我不伺候。

  「你看了老娘的身體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嘛?」天哪,她的聲音真大,生怕別人不知道怎么?

  「你怎么就逮著我欺負,我一個生瓜蛋子你也剝削不到什么啊。再說,」

  「再說什么」

  「再說你也看了我的。」

  「安心在這里呆著,我就當養個小白臉了。」女人分外霸道的說了一句,我這長相跟小白臉搭嘎嗎?

  「你什么意思姐,你要我了?」

  「咳」火車搖被我這句話嗆了一下,「你可以來會所工作,什么要你了,說的姐姐我跟踏馬缺男人一樣。」

  我本來想在附近租個房子的,李姐,也就是火車搖,直接讓我住在會所里面她以前住的小單間,按照她的說法我一個小男人初來乍到不容易,能省點錢就省點,我粗率的答應了。

  這家會所因為不太注重營銷什么的,所以以老會員為主,每天的客戶不算多,但是非常穩定,都是在這里鍛煉好幾年的人了。

  按照李姐的說法,有這家店不愁吃不愁喝,躺著就能數錢,比收租的還舒服,給個神仙都不換。會所的會員基本上以中年人為主,美女倒是有幾個,可看上去都是專心致志的主;

  健身教練有5個,加上我這個新手菜鳥6個,他們一向是以老帶新的策略,像我這種帶的多了,還夸我對健身理解的很透徹,我心說你挨過我一樣的打之后你也會跟我一樣透徹的。

  他們五個基本是特別佛系的狀態,因為都是老會員了大家也知道怎么鍛煉,一些要避免的錯誤與損傷基本都可以自己察覺,偶爾需要他們五個去提點一下,我看他們倒是老往女會員那里跑,人家也愛答不理的我都替他們尷尬。

  「小波,怎么樣,還適應嘛?」

  我始終無法把眼前這個無比熱心的姐姐跟火車上那個騷浪的火車搖女郎聯系在一起,現在看她穿上衣服,奶子也沒有這么大啊?

  「還可以,就是大部分時間很無聊。」

  「無聊也一定不要玩手機!多聽聽會員們再聊一些什么,這比什么都有用。」

  她不動聲色的繼續說道,「你別看我這家健身會所規模不大,生意也不是多火爆,但是這些老會員都是在魔都有房有車有戶口的中產,他們聊得都是未來可能的機會和現在正火爆的風口,你跟著熏陶熏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熏陶?我被拐角一位大哥的臭腳丫子熏得受不了了都,我現在只能窩在一邊喘口氣。

  本來按照我澎湃少年的遐想,到了健身會所當健身教練,看看大奶子,順便再偶爾看看駱駝趾什么的,結果幾個女性對自己保護的嚴嚴實實的,我的這個妄想徹底落空!

  會所的生活我慢慢習慣了,大概是10點上班,上午基本就在那里閑著發愣,一直到下午人才多一些,到了晚上6點以后才真正進入訓練的時間,到處是哼哧哼哧累的跟牛一樣的男人我看著感覺比地里的老牛耕地還累,而那幾個女人還是一貫的高冷難以接近的表現。

  跟我聊得來的一個年輕健身教練一撇嘴,在我耳邊嘀咕道,「這幾個女人啊,說她們釣凱子吧踏馬在這里幾個月了,也沒見過釣什么凱子,男人搭話也愛答不理的;說她們鍛煉身體吧,每天就練那么不到兩個小時,還有半個小時自拍擺造型,真踏馬讓人受不了。」

  另一個教練則哈哈一笑,「魔都這里的女生不都是這樣,要有高冷女神范,先要打造人設,自拍批圖都要會,一張照片拍來拍去不好看,凹造型能凹半個小時,然后一個名媛就出爐了。」

  「媽的還不如去找小姐,看了真惡心,化完妝真實長相也就那樣,結果批完圖之后完全成了仙女了?」

  「小姐比她們便宜得多。」幾個人點頭淫笑不語,看得我一臉惡寒,老司機的油膩實在讓人措手不及。

  我則饒有興趣的看那幾個女生批圖,她們的身高都沒有超過165的,結果從會所會員群里面找到她們看了圖片,眼眶都掉下來,媽的這腿足足有180啊!

  我無聊的四處閑逛,最大的將近40歲的健身教練剛剛糾正過幾個男會員的姿勢,跟我擦肩而過,「小伙子這工作時間長了是挺磨人的,你這么年輕你能受得了還真不容易,下班了怎么不去酒吧逛逛?就當開開眼界,點一杯啤酒可以坐一晚上。」

  「這個提議好,我今晚上就回去試試。」

  我沒跟他說的是,我是因為窮而不是因為不知道去哪里發泄自己多余的時間與精力,魔都這么繁華,反而讓我這個屌絲哪里都不敢去了!

  要去酒吧肯定要去點評網站評價女生最多的,我坐地鐵去了藍月谷酒吧,剛走到酒吧門口,身后就響起一陣馬達熄火的聲音,一群女人的驚呼都要把我包圍了。

  我知道,這肯定不是因為我,我轉身看到一輛跑車停在我旁邊,車門打開,一雙踩著高跟鞋的修長美腿踩在地上,珠圓玉潤的光滑美腿在肉色絲襪的映襯下分外魅惑,讓周邊圍觀的男人咽了一口唾沫。

  一個高挑豐滿的女人款款下車,她上身寬松款的粉色蝙蝠衫,下身是銀色亮面一步裙,腳下踩著一字式扣帶細高跟涼鞋使得玉腿更顯修長,整個人透露著一股慵懶性感的氣息。

  不看她臉還好看了她臉我趕緊轉身,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媽的居然是男人婆,我要吐了,個死人妖居然假扮起女人,留著中分的短發面部線條剛硬俊朗無比,如此違和的搭配她怎么敢出來?說他是男人吧,身體是女人;說她是女人吧,臉這么帥氣,哪里是女人了?

  「帥哥,讓一下。」我聽到身后的聲音顧不得跑先朝旁邊挪了一步,男人婆居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媽呀真是冤家路窄啊,真不該聽信那個咸濕佬的話來逛酒吧,今天看來不能善終了。

  我故意把臉轉向一邊不讓身后的男人婆注意到,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不由得「噓」了口氣,轉身就看到丫低著頭跟我大眼瞪小眼,「你在等我?好巧啊。」她似笑非笑的,居然還用手指挑起來我的下巴,「小妞大爺我今天看上你了,跟大爺我喝酒去。」

  我要吐了,馬上就想撒腿就跑,她卻一把攬住我的腰,「往哪里跑,今夜你是我的人了!」

  這個女流氓,亞美跌啊!我被她拖著進了藍月谷,身后一群大漢看的目瞪口呆,「樂少今天怎么開始找男人了?口味變了啊,難道我們也有機會了?」他們看著停在路邊的藍色法拉利不由得浮想聯翩。

  我心虛的坐在男人婆面前,仔細的打量著她,齊耳金黃色短發,還有一顆銀色耳釘,國字臉劍眉星目帥的不要不要的,要不是她一身女人打扮,誰會相信她是女人?

  丫雖然做人磨嘰,畢竟怎么說生物性別是個娘們,沒辦法;但是心理性別肯定是個男人,喝起酒來那叫一個豪爽,連花生米都不要,跟我胡天亂地吹牛逼一套一套的。

  「以前我喜歡男人,有一個男孩子跟你很像,他很喜歡開我玩笑,嘴角掛著鼻涕追著我,給我看他捉到的蜻蜓,然后我開心的摸摸他的頭,他又會跑出去再在草地里面捉拿一只金龜子放飛在我頭頂,那是一個野草長滿院落的春天,四處沒有人聲,只有我們兩個小孩子。

  不對,那時候我12歲了,已經變成一個發育中脾氣暴躁的小姑娘,而他呢,是一個只有7歲的一年級小朋友。后來下雨天,走廊上爬滿了蝸牛,他也會捉了幾只放到我書本上,說是要跟我猜猜哪一只蝸牛跑的更快。我當時很生氣,就跟他吵架,還把他扭哭了,他跑到我床上打滾,抱著我的腿撒嬌,看我不買賬,慢慢累了就睡著了。」

  她嘆口氣,「那是我一生中最短暫的夏天,好多年以后我會突然從夢中驚醒,在我經歷過烈火般焚燒的青春之后,在我幾乎被社會消磨了所有的純真,我真切的懷疑那一個夏天是否真的存在過?」

  「我想我會永遠記得兩個孩子,小男孩抱著小女孩的腳脖子,兩個小孩子坐在窗臺上面,他們是百無聊賴的兒童啊,就那么無聊就那么奢侈的看著日光緩緩下滑,看著黃昏到來,夕陽的金黃色將云朵燒毀,整個世界仿佛沉醉于一場無比絢麗的火災。

  我們晃蕩著自己的腳,風就在我們身體周圍吹動,我們好像漂浮在天空中一般自由,任由夕光將我們的影子任意涂抹設計。」

  媽的,我聽得如癡如醉,這女人是個詩人吧?

  「后來啊我們都長大了,很少在見面,我遠渡重洋,他不學無術,再后來我再見他的時候他就躺在了棺材里,一臉沉默的閉著眼,永遠睡著了,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再理睬。」

  「我相信我們的相逢是命中注定,上天奪去了他,卻留下來了你。」

  「那是你的初戀?」

  「呵呵,怎么可能?雷雨之所以如此悲壯,還不是因為它超脫了現實。」

  「行了,今天說的夠多了,老子要回家睡覺了,我要去夢里看看他。」

  「哎對了,還有個問題,」她打個酒嗝,「老娘這么漂亮怎么是男人了?」丫看來是不打算放過我了,這個問題還用得著回答嗎?她打扮的這么中性,還是個飛機場,這你能責怪我嘛?

  我搖搖頭,「對不起,真分辨不出來。」

  我這句話已說出來,旁邊坐著喝酒的老哥一口啤酒就噴了出去,他還朝我豎起了大拇指。

  「媽的長得好看還有錯是吧?」

  這就急了?還說自己酒量大,就這?

  我不接話轉身就要走,她卻拽住我,「不準走,你叫什么名字?」

  「干什么?」我急了,這女人,神經病吧?

  周圍的吃瓜群眾已經開始起哄了,「不讓人家小伙子走,那就親一個唄。不然誰知道樂少是女人啊?」

  「親一個」「親一個」人群哄鬧起來,男人婆顯然被起哄搞的有點下不來臺了,「我的初吻是給女人的,不是給男人婆的。」我轉身要走,卻被丫一把抓住,一張烈焰紅唇就懟了上來,一股酒氣就沖進了我的鼻子,我懷疑她是要吐,媽呀太重口味了!軟嫩溫熱的兩瓣紅唇如同吸盤一般,把我吸得靈魂都失守了。

  被丫強吻了多久,也許是幾秒鐘?反正我覺得時間挺久的,暈暈乎乎的就把她推開,她看看我一臉不樂意的樣子,哈哈大笑著邁著大長腿無比豪邁的走了,我不由得自言自語道,「老子初吻沒有了。」

  酒吧是肯定待不下去了,是個人都朝我的嘴上看,而且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好像我是個淫賊一樣,我是被動的好不好?

  走到酒吧外面,此刻已經十一點多了,那輛法拉利還停在外面,我趕緊離去,誰知道那跑車竟然慢慢跟了上來。

  從車窗里探出了一個帥氣頭顱,男人婆嘛什么意思,來找我后賬了?我是被她強吻的啊?

  「嗨,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叫嗨,我叫馮小波。」我頭也不回。

  「我叫樂天,馮小波你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被她雷的五雷轟頂,媽的這是什么鬼?

  「你是不是有毛病?想找女朋友你去找女人啊,你找我干什么?」

  「女人,我玩夠了!」這個女人無比剽悍的撂下一句話,開著法拉利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