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二）
冉老幺和關秀英都離開了河口鎮，沒了當事人，兩人的話題自然也漸漸消失在了眾人口中。
只有楊東旭的生活有了些細微的變化，每個月，他都會到縣城住上幾天。
當然都是住在冉老幺家，和冉菲菲睡一床。
一個十三歲的女孩，一個七歲的小男孩，除了不能做男女之事，儼然成了一對小夫妻。
轉眼間到了六月中，北京那邊和周義仁一直有聯系的萬書記來信了。
周義仁的平反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希望他能在七月底之前回去，有新的工作安排。
楊東旭知道周義仁要離開了，有些擔心，不知道周義仁肯不肯帶他去北京。
楊東旭心里有很多計劃，留在楊家村，很多事情太難做了。
“不開心？”
周義仁放下手里的報紙，看著這幾天面色有點不對的楊東旭。
萬領導的信他是三天前收到的，看到信的時候，他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或者激動。
只是有一種心理壓著的大石頭突然被搬開的輕松。
心里有沒有什么怨恨？有，他周義仁也不是什么圣人，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
如果以后遇到了迫害自己的那些仇人，一笑泯恩仇他也做不到。
甚至還會給對方添添堵，要是有機會也會報復一下。
不過這些都是后事，這些天他想的都是萬領導心里提到的那個職位，相對于那個位置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他比得到自己確切平反的消息更加激動。
“周爺爺，你什么時候走？”
楊東旭抬起頭看著周義仁，臉上沒有了往日沒心沒肺的活潑。
“舍不得周爺爺？”
周義仁笑著看著自己的學生，也是他孩子的楊東旭。
“嗯。”
楊東旭還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不談別的，重生之后，楊東旭在周義仁這里也學到了，很多他重生之前沒有學到的東西。
畢竟重生之前，楊東旭對這個時代只有一個淺粗的了解，知道一些重大事情，細節卻不是很清楚。
而周義仁就是研究當下社會發展的，正好補足了楊東旭的不足。
所以對于周義仁，楊東旭是打心眼里尊敬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再說你小子太聰明了，要是再跟著爺爺幾年，肯定把爺爺的老底給掏光嘍，你就當給爺爺留幾樣壓箱底的絕活好了。”
“再說以后又不是不見了，別的不敢說，再活十幾年肯定沒問題，有機會你可以去北京看爺爺嘛。”
周義仁伸出手撫摸著楊東旭的頭。
和楊東旭對他的尊敬和感激一樣，對于自己這個學生，周義仁也是打心眼里喜歡的。
正是這個學生的出現，讓他對生活再次充滿了熱情，沉浸在頹廢中的他才再次站立起來，撿起那顆年輕報國的心。
“可是我不舍得你離開嘛。”
楊東旭撲進了周義仁的懷里，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即便是幼小的身體里住一個四十歲的靈魂，此時此刻也忍不住鼻子一陣酸楚。
“我也不舍得你啊，不哭，不哭，你可是小男子漢，哭了會被你的小伙伴們嘲笑的。不哭，不哭，不分開，不分開的……”
看著在自己懷里痛哭的孩子，周義仁眼角也不禁有些濕潤。
周義仁其實也想帶楊東旭去北京的，可楊東旭對楊家來說實在太重要了，他不知道楊家人會不會同意他的想法，所以不敢冒然跟楊家人提。
他下放到楊家村，多虧了楊家人的庇護才活到平反的一天，要是楊家人不同意他帶楊東旭去北京，他要是提了，在楊家人看來就有種白眼狼的感覺了。
楊家人庇護了他，他竟然還想帶走楊家的小神童。
楊東旭的難舍難分給了周義仁很大的勇氣，向楊家提出了他的想法。
楊家人比他想的要開明，知道楊東旭跟著周義仁去北京，以后會有更大的成就，同意了周義仁的提議。
不光如此，楊爺爺還讓楊東旭正式拜周義仁為干爺爺，讓周義仁到了北京就像親爺爺一樣管教楊東旭。
楊家人知道周義仁生活也不容易，東拼西湊，幾乎將村里人借了個遍，借了五百塊錢交給了周義仁。
周義仁一開始不肯接受，但楊家人堅持，說是孩子以后的學費和生活費，讓周義仁照看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不能再讓周義仁破費。
周義仁最后還是接下了這五百塊錢，但跟楊家人說明白了，這錢是楊東旭的，他只是代為保管。
楊家村這幾天來了很多領導，先是區里的陳為民，然后是鎮里的，最后連省里的領導也過來了。
看著那幾輛小汽車開進村里，整個村子都轟動了，甚至汽車后面還跟著，其他從其他村莊追過來看熱鬧的人。
應酬是周義仁最不喜歡的，哪怕他的性格不再像以前那么倔強。
可人情來往真的不是他所擅長的。
還好的是鎮里的領導不需要他多說什么，區里的領導有陳為民在。
至于省里的都是和他年齡差不多的人，眼界和知識雖然不同，但很多事情卻能夠談到一起。
再加上陳為民這個學生在旁邊幫襯著，和幾個省領導的談話還算愉快。
分別的時刻總是來得很快，周義仁剛把屋子里的書清空，第二天接他的小車就到了。
路過縣城的時候，小車特意在縣城里停了片刻，楊東旭要和冉老幺一家分別。
冉菲菲眼角掛著淚珠問楊東旭：
“旭子，我以后還能見到你嗎？”
楊東旭像臨別的丈夫擦著妻子的眼淚，擦了下冉菲菲的眼角說道：
“當然可以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再說小姨將來可以考北京的大學，到北京去上學，到時候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冉菲菲用力點了點頭，表示她一定會考上北京的大學的。
臨別之際，冉菲菲大膽地在楊東旭額頭上親了一下。
看著楊東旭上車離開，冉菲菲撲進母親懷里，哭得稀里嘩啦。
到了區里，陳為民安排一輛車跟著周義仁一行去合肥，他要送老師上火車。
陳為民坐到了周義仁的車里，他早知道周義仁要帶楊東旭去北京，上了車就跟楊東旭說，到了北京要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不能給老師丟臉。
話峰一轉，陳為民又道：
“東旭，我不怎么去河口鎮，那個大老六被法辦之后，河口鎮這半年來治安方面怎么樣了？”
楊東旭聽陳為民提到大老六，知道陳為民要問的不是大老六，而是關秀英母女，確切的說是冉菲菲。
畢竟冉菲菲是陳家之后，是他的侄女。
至于陳為民為什么不認回關秀英和冉菲菲，楊東旭也不太明白，可能是因為關秀英的遭遇讓陳家蒙塵了。
陳家要臉面，不想讓世人知道陳為軍被大老六害死后，關秀英嫁給大老六的事情。
楊東旭道：
“大老六被法辦后，河口鎮就太平多了，老百姓都說政府辦了件大好事，讓河口鎮人民過了真正安寧的生活。就連大六老的老婆都說政府好呢。”
“陳叔叔，我小姥爺和大六老的老婆結婚了，我小姥爺和小姥姥用積蓄在縣城里買了套店面房，”
“店鋪租給別人開了店，我小姥爺有手藝在身，在街口擺了個修車鋪子，收入還不錯。”
“我小姨菲菲現在在縣城的初中上學了。”
周義仁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心里暗道，這小家伙真是個鬼機靈。
為民剛起了個頭，他就聞歌弦而知雅意，把為民想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陳為民知道侄女在縣城上了初中，生活安定，也就不提這事了。
＊ ＊ ＊ ＊
周義仁回到北京大學，北京大學方面負責接待的后勤主任，非常熱情地接待了周義仁，一切安排周到。
周義仁只是暫住在北京大學，等新任命下來，新單位就會給他安排新的住處。
楊東旭前世上大學的時候也來北京大學參觀過，但那是二十多年后的事情了，現在的北京大學雖然很樸素，但在楊東旭看來。
北大的景色非常優美，這個年代，整個北京都看不到高樓大廈，北大校園中自然也沒有。
所以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古典建筑，還是山水環繞的那種，看著就讓人心曠神怡。
楊東旭以為在北大會過得很舒心，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
沒有周義仁陪著，他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在楊家村，甚至是在河口鎮，楊東旭都是個名人，可在北京大學，誰知道他是誰家的小孩。
想進圖書館看書？沒門，萬一小孩子淘氣，把書撕壞了怎么辦？
好在沒兩天，周義仁的工作就安排下來了，是改革研究室副主任。
楊東旭問是什么級別，周義仁對著楊東旭的頭拍了一巴掌說道：
“你眼里就知道級別，我現在只是想做事，給個科員也會干知道不？”
楊東旭直接翻了個白眼，心里嘀咕著：說的好聽，現在讓你去掃大街你會干？
“暫定的是副處，上面一些事情還不確定，等情況明朗了，應該還會提升半級吧。”
周義仁的話讓楊東旭眼睛亮了起來，京官高一級啊，副處比下面的副廳級干部都要牛，以后要是再提升半級前途無量啊。
兩天后，周義仁的新住處就安排下來了。
新的住處在地安門大街的帽兒胡同，不遠處有個火德真君廟，往南邊走，過了金錠橋就是前海。
這個年代沒有什么霧霾，站在金錠橋上放眼看去，蔥翠的湖心島遙遙在望，美不勝收。
周義仁新的住處就在帽兒胡同的一個大四合院里，這是一個三進的大院子。
不過地址上標注的四合院此時已經變成了大雜院，私搭亂建讓四合院失去了原本的風情，不過還好衛生還不錯，擠就擠點吧。
正房和廂房什么的不用想了，早就有人住上了。
周義仁的新住處安排在了正房旁邊的耳房里，耳房面積較小，不過只住他們兩個也算寬敞。
進了大雜院，楊東旭就在想，要是他能把這個大雜院買下來該多好啊，以后就算一輩子什么都不干，也可以吃喝不愁了。
這可是內城，距離故宮也不是很遠。
這里以后就是妥妥的市中心，而且還是在什剎海，不遠處就是前海，說是海景房都不為過，絕對的黃金地段啊。
安頓好后，這幾天有些委靡不振的楊東旭馬上就興奮起來。
不說大雜院比學校熱鬧，爺爺奶奶孩子一大堆，有人玩。
大雜院里雖然住戶不少，不過都是在一個大院子中。
所以新搬進來用戶，來了什么樣的人很快就會在院子里傳開。
不久之后，周義仁是被平反的大知識分子，剛被調回北京工作，以及楊東旭這個干孫子的身份，就被打聽得一清二楚了。
一個小老頭帶著一個干孫子并不稀奇，當初被打倒流放到下面勞動改造的人，家破人亡的很多，沒死已經算是周義仁命大了。
沒死肯定是在鄉下遇到了好人家照料，這是很容易推理出來的事情。
而現在平反調回城里來了，為了報答當初照料自己的恩人，認人家的小孫子為干孫子。
帶回城里上學照料，讓人家小孫子將來更有出息一些，也是可以瞬間腦補的故事。
所以雖然來的時間很短，一個知道感恩的大知識分子，以及一個活潑嘴甜的小男孩，很快就融入了大雜院的生活中。
相比于楊家村的孩子的玩具，城里孩子的玩具要精致一些。
洋火皮城里的人是不玩的，他們喜歡玩洋火槍和彈弓槍，然后就是滾鐵環。
這年頭你要是能滾上鐵環，腰間系著皮帶，旁邊在挎個水壺，再來一雙白色回力鞋，戴個軍帽，那你絕對是個拉風的孩子王。
現在城里的孩子沒有后世的那些嬌氣，對楊東旭這個農村來的孩子也沒什么看不起的，沒幾天就拉著就拉著楊東旭一起玩。
可楊東旭不想和他們一起玩啊，除了彈珠他還有點興趣，因為大雜院中有幾個小屁孩的技術，的確讓他吃驚，于是就很自然的切磋了幾下。
事后證明他寶刀未老，然后把贏得彈珠又還給了人家，不然幾個小屁孩眼淚就要下來了。
對于小男孩拍紙片，竹節人什么的他沒興趣，小女孩的踢毽子和翻手繩自然更沒興趣。
所以除了前幾天為了混個臉熟，和大雜院的孩子到處瘋之外，楊東旭又開始變得有點獨了，但很快楊東旭身后就有了一個小尾巴。
楊東旭住到大雜院沒幾天，大雜院里來個小女孩，才五歲。
小女孩性子頗野，就喜歡男孩子一起玩。
只是大雜院里的男孩子們嫌小女孩太小，不喜歡和她一起玩，有幾次還把小女孩打哭了。
只有楊東旭不欺負那個小女孩，所以小女孩就跟在了楊東旭身后。
楊東旭一開始并不知道小女孩是誰，只知道是陳家奶奶的外孫女，她的父母都要上班。
沒時候照看她，她原本是由爺爺奶奶照看的，這陣子爺爺奶奶也有事情，所以放到外婆家來了。
別人都叫小女孩小冉，楊東旭以為小女孩和他母親一樣姓冉，后來才從陳家奶奶那里知道，小女孩名叫李小冉。
楊東旭一下子愣住了。
李小冉？這個名字太有辨識度了，楊東旭從來沒聽過跟李小冉重名的。
算算年紀，李小冉現在正好是五歲。
天啊，這是老天爺要我玩美少女養成游戲嗎？
楊東旭重生前做娛東新聞，差不多每個明星的八卦新聞都知道一些，李小冉也不例外。
楊東旭知道李小冉雖然長得漂亮，但個人感情生活卻不怎么好。
楊東旭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上天讓他重生一回，說不定就是讓他來拯救他心中的女神的。
重生之前，楊東旭一度也只是覺得李小冉是個漂亮的女演員，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亮點。
只到李小冉出演的《慶余年》播出，楊東旭才突然發現，李小冉是如此的美麗迷人，越成熟越有風韻。
在楊東旭看來，李小冉出演的長公主雖然不是主角，但電視劇中的男女主角，都被李小冉扮演的長公主完全壓制了。
從那時起，楊東旭就特別迷上了李小冉，甚至為李小冉度過了不少難忘之夜。
楊東旭特別開心，未來的女神竟然成了他的小尾巴，那些有眼無珠的男孩們，等過二十年，你們肯定會為你們現在的行為感到后悔的。
唉，誰會想到現在有些假小子的小女孩，將來會成為光彩奪目的女神呢。
不過，再過二十年，這些男孩們還會記得他們小時候，欺負過在銀屏上光彩照人的女神嗎？
楊東旭在大雜院里呆著無聊，知道跟著他的小女孩是李小冉后，便拉著李小冉的小手出門玩去了。
這年代也沒什么地方好玩的，雖然現在城里也出現了一些，小商小販走胡同叫賣一些東西，可那些東西根本吸引不了楊東旭的注意力。
四周店鋪也少的可憐，不遠處的火德真君廟旁邊倒是有些擺地攤的，楊東旭看了幾眼。
覺得也沒啥意思，都是哄小孩的玩意，于是他就拉著李小冉跑進寺廟去玩了。
這年代的寺廟都不需要買票的，除了幾個看到楊東旭和李小冉的道士說了幾句“出去玩，去不要在這里亂跑”。
怕小孩太頑皮，打壞廟里的東西之外，根本就沒人管。
看著廟里的香爐，燈盞什么的楊東旭眼睛直放光，這些都是好東西啊，要是弄回去，過個幾十年都是寶貝啊。
雖然楊東旭不懂什么古玩鑒定，但這些肯定都是真品無疑。
這年頭的人都實誠，對于神仙什么的，心中更是敬畏，自然不會像后世那樣弄些，虛頭巴腦的假東西來糊弄神仙。
“旭哥哥，我餓了……”
拉著李小冉在廟里跑來跑去，心里不斷想著怎么把這些古董，弄回家的楊東旭被李小冉扯了扯。
“額……”
光顧著看寶貝，楊東旭忘記了時間，看看外面的太陽，確實到中午了。
楊東旭只好牽著李小冉的小手準備回家吃飯。
周義仁中午在單位是不回來吃飯的，他對楊東旭也十分放心，鑰匙就掛在楊東旭的脖子上，想吃什么就讓楊東旭自己做。
不是周義仁不想給楊東旭做飯吃，他做過一回，被楊東旭鄙夷之后，他就再也不動手做飯了。
沒辦法，周義仁學問好是不假，可其他方面就差點了。
楊東旭很為自己的未來擔心，他實在想不明白，周義仁在楊家村那么多年是怎么活下來的，竟然沒被他自己做的飯菜毒死。
剛想牽著小冉的小手離開，一股香味就飄進了楊東旭的鼻子里。
旁邊的小冉也好像小狗一樣聳動著鼻子，怪不得餓了，這是聞到了肉香味啊。
楊東旭拉著小冉順著香味尋了過去，看看能不能蹭頓午飯，反正他們兩個小屁孩也吃不了多少，大不了給錢嘛。
離開楊家村的時候，楊家可是給了五百錢的，這些錢雖然由周義仁保管著，周義仁也只是放著，并沒有藏著。
對于錢的事情，周義仁從來不管楊東旭，也知道他不會亂拿。
所以此時楊東旭兜里可是揣著兩塊錢巨款呢，吃頓飯問題不大。
楊東旭拉著小冉順著香味一路過來，過了一道偏門，又順著狹窄的走道往前面走了一段距離，隨后就有一座小院出現在楊東旭的視野中。
楊東旭沒工夫理會廟里，怎么會出現這么一個偏僻的小院，而且房屋看上去十分破舊。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小院左側的一個小木屋，香味就是從小木屋里面飄出來的，而且小木屋里還有肉，在鍋里翻炒發出的吱吱的聲音。
來到陌生的小院，李小冉有些害怕，雖然不斷聞著肉香吞口水，卻拉著楊東旭不敢上前。
楊東旭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小手，然后扯著嗓子對著小屋喊了一聲：
“有人嗎，飯做好了沒有？”
楊東旭突然的大喊把李小冉嚇了一跳，小木屋中傳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好像是鍋鏟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個頭上頂著道士發箍，穿著道袍的老頭從廚房探出頭來。
“你要是管我一頓午飯，我就不去揭發你吃肉。”
楊東旭盡量擺著臉，讓自己看上去嚴肅一些。可他一個七歲多的小屁孩能嚴肅到哪里去呢？
更別說他身邊還有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別說嚴肅了，在大人看來，兩個娃娃還長得很可愛。
“揭發你個球，老道信的是正一，不是全真，別說吃肉了，結婚都行。”
看到是個兩個小屁孩，道士松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楊東旭一眼，剛才那一嗓子可把他嚇得不輕。
這下輪到楊東旭傻眼了，重生之前，他學的是機械工程，后來要么做時政新聞。
要么做娛東新聞，在他眼中，全天下的和尚道士似乎都是一樣的，不管信什么都要吃齋念佛。
道士能不能吃肉結婚，他還真不知道，看這個老道士的樣子似乎不是開玩笑。
“不知道道長法號如何稱呼，出家人慈悲為懷，佛祖還割肉飼鷹，你能不能管我們一頓午飯？”
嚇唬不成，楊東旭只好換成了笑臉。
“那是佛祖，我是道士，信的是三清。”
老道士無語地看了楊東旭一眼把頭縮了回去，嘴里不斷嘀咕著：
“真是見鬼了，現在小孩都這個樣子了嗎？”
小冉拉著楊東旭的手想要讓他離開，雖然肉香的味道很吸引她，可那個老道士看上去好像不是一個好人，她心里還是很害怕。
老道士的話讓楊東旭不禁有點臉紅，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掩飾尷尬。
要是對正一和全真的區分他不知道尚情有可原。
可是拿佛祖說的話讓道士發慈悲就有點尷尬了，這不是當著和尚面罵禿子，腦子被門夾了嗎？
不過作為一個心理年齡四十多歲的楊東旭臉皮夠厚，既然對方沒有直接驅趕，就證明這件事情有門兒。
況且那肉香味實在是太吸引人了，他這兩天肚子里也正缺油水呢。
楊東旭拉著有點害怕的小冉，到小院葡萄藤下的石桌旁坐下，石桌上已經擺放了兩盤子菜用碗倒扣著，顯然這是老道士吃飯的地方。
見楊東旭沒有被嚇走，反而旁若無人的走進廚房，拿起葫蘆瓢舀了半瓢水，跑到院子里給小冉洗手，老道士瞪大了眼睛，感覺今天真撞鬼了。
看著兩個小屁孩坐在石凳上，對著盤子里的菜流口水，但沒有先吃，老道士端著一個砂鍋從廚房里走出來問道：
“小孩，你是哪家的？”
砂鍋里咕嚕嚕的正翻滾著氣泡，里面的肉隨著氣泡翻滾散發出讓人垂涎的肉香。這是一鍋兔肉，因為楊東旭一眼就看到了鍋里的兔頭。
七月份的兔肉雖然不像秋季那么肥，但經過幾個月進食青草，也不會像冬季那么柴，吃起來味道還是不錯的。
“對面帽兒胡同的，剛搬過來。”
看著老道士手里拿著三個小碗，和三雙筷子楊東旭知道他和小冉的午飯有著落了。
可看到桌子上就三個菜，他眉頭挑了一下：
“再弄一個菜啊，三個菜怎么吃？”
老規矩中有個說法，招待客人上菜不上單數，因為單數菜叫‘瘸腿菜’是招待王八的。
不過現在人都窮，除了三個菜還有些講究，五個，或者七個菜不是什么正經的席面都不怎么在意了。
可三個菜就太明顯了，就算在農村，再窮的人家招待客人的時候，隨便配個花生米，哪怕是用剛從樹上摘的青棗應付下，也要湊成四個菜的。
“吆喝，人不大，懂得不少啊，愛吃吃，不吃拉倒。”
聽到楊東旭的話，老道士愣了下，隨即開懷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對楊東旭擠眉弄眼，像個老小孩一樣。
楊東旭也就那么一說，重生的他自然不會在意這些老規矩，不吃那是傻子。
楊東旭夾了幾塊沒什么骨頭的兔肉，放在小冉的碗里先涼著，然后拿起自己小碗夾了一些菜，放在小冉面前給她吃。
老道本就是逗小孩子玩的，見楊東旭照顧小女孩有模有樣的，便仔細打量起楊東旭來。
不看還好，這一仔細看，把老道嚇了一跳。
老道這輩子看人無數，還是第一次看到楊東旭這樣的面相。
一個七歲的孩子，他竟然看不透對方的面相，真是奇了怪了。
老道又把目光移到了李小冉的臉上，頓時又愣住了，在老道看來，小女孩的面相雖然不像楊東旭那么虛無縹緲。
但也不顯相，好像她的命運依附在另一個人身上，會隨著那人的命運而改變。
難道是這兩個孩子太小了，所以無法從面相上看透他們的未來？
楊東旭不知道老道士在看他和李小冉的面相，只顧著埋頭大吃。
老道士的廚藝真不是蓋的，無論是兔肉，還是兩盤不知名的野菜，比楊東旭在大雜院里吃到的東西香多了。
楊東旭也不看老道士，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不斷地對老道士豎起了大拇指。
看著一邊胡吃海塞，一邊還時不時停手照顧小冉的楊東旭，老道士端起自己面前的小酒盅滋溜了一口，笑著問道：
“這是你姘頭？”
楊東旭差點沒有把嘴里的兔子肉噴出去。即便他說話老氣橫生，還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屁孩好不好？
你一個出家人問我一個七歲的小屁孩，旁邊是不是我的姘頭，你要臉嗎？我還只是孩子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童養媳的我又不是沒見過。”
看著楊東旭對自己翻白眼，老道士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繼續喝著酒。
老道士的話讓楊東旭干脆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就埋頭吃菜。
和這樣的老流氓真的沒什么好說的，他的見識的確比后世的人都廣的多。
后世你混得再牛也只能說個青梅竹馬，你能弄個童養媳？能光明正大逛窯子？
甚至好龍陽之風，老祖宗都比后世的同性戀開放多了，還有養面首啥的……
楊東旭吃完后一抹嘴，拉著小冉直接離開了小院，只留下石桌上一堆兔子骨頭，就當是對老道士口無遮攔，給他幼小心靈種下污穢種子的懲罰。
看著楊東旭離開的背影，老道士眼底的神色有些復雜，好像想起了什么。
愣愣地坐在石墩上，一杯杯地往肚子里灌酒，時不時喃喃自語，難道老祖宗等的人就是他？
雖說這時候的大人很少管孩子，但要是孩子跑出去時間長了，吃午飯都不回去肯定要去找的。
所以在大雜院中大人注意中午少了兩個孩子的時候，楊東旭帶著李小冉進了大門，然后這個爺爺，那個奶奶嘴巴很甜，得到了不少的夸獎。
跑了一圈，出了身汗的楊東旭用冷水洗了把臉，把身上也擦了擦。
躺椅這種高級的東西家里還沒有，楊東旭就拿了一張涼席到院子里的樹蔭下乘涼。
他還沒有躺上，換了身可愛連衣裙的李小冉，一蹦一跳地從屋子里出來了。
對于和小女孩睡覺這種事情，楊東旭已經很有經驗了，反正大人都不把這當回事。
對于年幼的李小冉來說，和楊東旭在一起比跟外婆在一起好玩多了。
楊東旭會陪她玩，給她講故事，帶她出去瞎跑，還會帶她去吃好吃的，這些外婆都不會。
中午的大雜院很安靜，玩了一個上午依然精力旺盛的孩子，此時吃完飯已經跑出去了。
至于沒跑出的也都在樹蔭底下，或者自家床上睡午覺呢。
樹蔭下，涼風習習，楊東旭和他的小女神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迷糊迷糊中楊東旭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有人給自己蓋了東西，眼皮子正打架呢沒怎么管，一覺睡到了兩點多。
把被單還給了陳家奶奶后，楊東旭就拉著臉上，還印著涼席印子的李小冉出門去了。
楊東旭帶著李小冉并不是出去亂跑的，他是找合適的房源去了。
現在北京四合院的房子只要兩百塊錢一間，一家小點的四合院，千把塊錢就能買下來，就是幾千平米的三進大院子，也只要萬把塊錢。
楊東旭知道這個消息后，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哪是買房啊，簡直是撿房子啊。
放到二三十年后，千把塊錢，別說是四合院了，就是四合院里的廁所都買不到，估計也就買個馬桶位置了。
現在楊東旭只有五百塊錢，他還要想個能快速賺錢的辦法，要不然錢沒賺到，房子價格上去了，他買房的計劃就泡湯了。
可惜，這里的人不像小姥爺那么信任他，要不然他的賺錢計劃就能順利開始了。
“老頭，我給你帶了一瓶好酒，二鍋頭喝過沒？”
不管心里怎么為賺錢的事情著急，每天中午楊東旭都會雷打不動，準點出現在老道士的小院中。
一開始是蹭吃蹭喝，時間長了老道士雖然不說什么，楊東旭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所以有的時候也會帶點東西上門。
讓楊東旭感覺好笑的是，每當他帶東西上門，老道士準備的菜肴都是雙數，最少也有四個。
要是沒帶東西就是單數，有的時候只有醬豆配饅頭，直接把楊東旭當王八招待。
“老子連貢酒都喝過，二鍋頭有什么稀奇的，放在以前，老子連看一看都懶得看。”
老道士撇撇嘴，和楊東旭熟悉之后，他嘴里“老子”
“爺爺”之類的語就從來沒斷過，像地痞更多過像道士。
楊東旭就當老道士在放屁，和老道士斗嘴的事他不干。
這家伙就是一個標準的老流氓，根本就不把他當一個小孩看待，一些淫詞濫調說得楊東旭這個，閱過無數島國大片的過來人都臉紅不已。
這一個多月來，每次楊東旭到老道士這里來蹭吃蹭喝都是兩個人，而且對李小冉照顧得格外周到的，好肉都往她碗里夾，他自己啃骨頭。
至于剩下的頭啊，脖子啊，屁股什么的，都是老道士的。
看到只有楊東旭來后面沒跟著人，老道士奇怪地問道：
“你的小媳婦呢？”
楊東旭隨口回道：
“她媽媽今天不上班，過來帶她去故宮那邊玩去了。對了，老頭，認識這么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出家太久了，叫什么我早就忘了。你可以喊我通玄，叫一聲玄爺爺你也不吃虧。”
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擺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來。
楊東旭翻了個白眼道：
“你咋不叫通天呢？”
可能沒想到楊東旭還知道通天，通玄愣了下問道：
“你看過《道藏》？”
我沒看過《道藏》，但我看過《封神榜》，還是電視劇版的，牛逼不？楊東旭在心里嘀咕一句。
通玄就通玄吧。
雖然他沒聽過道教還有誰和通天教主是一輩的，但老道士這么說，他就這么聽著吧，反正也就是一個稱呼而已。
楊東旭沒有糾結通玄的身邊，看到旁邊的木盆中有只像鴨子一樣的東西，便問通玄中午吃什么。
老道士見楊東旭看著盆里的東西就知道他嘴饞了，對楊東旭說道：
“這是黑天鵝，七月份這玩意在養小的，肉勁道，就是有點腥，處理不好無法入口。”
“不過我有秘方，今天讓你開開眼，給你做一頓藥膳，明天定讓你吃的直流口水。”
原本楊東旭還以為盆里是黑鴨子什么的呢，沒想到是黑天鵝。想一想以后中國那么多動物被列入了瀕危物種，原來根子在這里啊。
不過楊東旭顯然不是什么動物保護協會的，再說現在天鵝飛的到處都是吃兩個吃不絕種了。
鵝肉楊東旭吃過，可天鵝沒試過啊，黑天鵝肉更沒吃過。
聽說是黑天鵝，楊東旭雙眼放光：
“為什么明天才能吃到啊？”
“屁話，鵝肉不容易熟。藥膳火候到了才最有味道，你當這是野菜啊，隨便抄抄熱水就可以入口。”
通玄冷哼一聲，鄙夷看了楊東旭一眼。楊東旭也不在意，不懂就是不懂，你鄙夷你的好了，只要明天不少了我那一口就行。
看著玄老頭把黑天鵝清理好，放進一個壇子里悶著，壇子表面油光亮彩讓楊東旭眼睛一亮。
瓷壇大小和農村腌菜的壇子差不多，短頸肚圓，不過口不是農村腌菜壇子向里面收著的那種壇口，而是擴口壇子，上面有一個蓋子。
雖然體積不小，可給人的感覺格外精致，上面畫著山水畫層次分明一看就是好東西。
楊東旭湊過去看著壇子問道：
“玄老頭，你這個壇子不錯啊，有啥來歷不？”
玄老頭指背在壇子上彈了幾下，壇子便發出清脆的響聲，玄老頭有些得意地說道：
“你小子有眼力，正宗的元青花昭君出塞罐，擴口的沒見過吧？”
楊東旭又看了看，壇子上的確有幾個人騎著馬，有男的也有女的，至于是不是昭君出塞，他也看不明白，可壇子看上去確實很漂亮。
“元青花？真的假的？”
雖然壇子確實好看，但玄老頭上來就說是元青花，楊東旭有點不信。
這個不信有楊東旭主觀思想的原因，后世楊東旭偶爾也會看些鑒寶和尋寶的節目，知道保存品相好的元青花那都是天價。
天價的寶貝和眼前這個，拿來腌肉的壇子是同一個物件，完全顛覆了楊東旭的世界觀。
“小子，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懷疑我的眼力。看看這里，這里，胎體較厚，胎質堅硬是元代清華特點之一懂不懂？”
“釉色白中微閃青，瑩潤透亮，有琉璃質感……”
玄老頭指著面前的壇子滔滔不絕，說得楊東旭一愣一愣的。
楊東旭的眼睛越來越亮，這要是真的元青花，價值不比四合院小啊，隨便弄幾個藏起來，過個幾十年一賣，絕對沒有四合院那么顯眼。
“玄老頭，難道你還是一個隱藏的大家？”
看著剛才唾沫橫飛的玄老頭，說完之后，端著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一副你夸我，你快夸我的樣子，楊東旭毫不猶豫地送上了自己的馬屁。
當然拍馬屁也是一門技術，直接夸的話玄老頭顯然不是那么淺薄的人，所以楊東旭質疑了一下。
通玄佯怒，楊東旭又拍馬屁，玄老頭含蓄點頭，可裂開的嘴角都快到耳后根了。
“玄老頭，不，玄大師，我們談筆生意怎么樣？我出錢，你出眼力，咱們淘點古董如何？”
“不說多，隨便弄個幾件元青花，就夠我們后半生吃喝拉撒的了。”
楊東旭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笑容顯得無比的真誠，只可惜那狗腿的樣子怎么也無法掩飾。
“古董，現在準弄這個啦？”
玄老頭眉頭皺了起來。
楊東旭自然知道玄老頭的顧忌，便又說道：
“沒說準玩，也沒說不準玩。不過俗話說得好，盛世古董，亂世黃金。這國家眼看著一天天安定下來了。這玩意以后肯定賺錢不是？”
“你就不怕再來一次？”
玄老頭面色嚴肅起來。
這也是這時候人們共同擔心的問題。
雖然國家下了政策，而且還在不斷地鼓勵，可各行各業發展依然還是緩慢的原因。
就是大家都被弄怕了，害怕自己這邊剛過上好日子，會不會再來一次大混亂。
作為重生者，楊東旭可以說比現在的國家領導人，比世界上最厲害的專家對以后的中國都要有信心。
后世的中國雖然走了不少的彎路，可是依然發展迅速，弄的世界上唯一超級大國美國都一日三驚的，這還不能有信心，要怎樣才能有信心？
“玄老頭，你這樣想，其他人也這樣想不是？既然都這樣想，那這些東西現在就不值錢不是？要是大家都不害怕，都知道以后能過上好日子。”
“那他們藏著的這些寶貝還會拿出來賣？所以說，富貴險中求不是？不冒點險，怎么賺大錢呢？”
“你這個小崽子一點都不像是小孩，大人都沒有你腦子轉得快，鬼精鬼精的。”
玄老頭皺起了的眉頭稍微放松了一點。
“那你是同意了啦？太好了！”
楊東旭拍著自己的小手，一臉興奮，“放心吧，你絕對不會后悔的。到時候東西隨便吃，酒隨便喝，我請客。”
“你一個小崽子才見過多大的天口氣不小，再說我什么時候答應了？”
玄老頭瞥了楊東旭一眼目光有些不屑，他還要一個小屁孩來請吃請喝？
“啊？你……你……”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這件事情我考慮下。”玄老頭擺了擺手。
“這么好的事情還考慮什么啊，是不是想多要點分成？本錢我出，你出眼力，咱們五五分怎么樣？買賠了算我的不讓你出錢。”
“要不……四六？……你不會想三七吧，你也太貪了。二八，就二八，再低我可就沒賺頭了……你不會想一九吧，你也太心黑了……”
“在我這兒說評書呢？”
玄老頭伸手給了楊東旭一巴掌，疼得他齜牙咧嘴的。這讓想再來一巴掌的玄老頭把舉著的手慢慢放下。
“你這個小崽子眼里只有錢。還一九，我都黃土快埋到脖子的人了，要那么多錢干嘛？”
“要是這事真的能干，錢都是你的，以后用不到老頭子了，你能幫著搭個茅草屋讓我有個窩就成了。”
“那當然了，我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你要是沒啥家人了，我以后給你養老送終總成吧。”
楊東旭那個急啊。古董的暴利他太清楚了，而且這個時候下手那就是白撿啊，而且還是一撿就是幾十萬，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那種。
“你有這個心就好。”
一臉嚴肅的玄老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可是這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穩妥點好。不然我這個老頭倒無所謂，你還小，有著很長的日子要過的。”
對于楊東旭，玄老頭真說不出是什么樣的感覺。不過對于楊東旭這個小屁孩的人品，他還是信得過的。雖然他現在混得有點頹廢，可眼睛沒瞎。
俗話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要是看出楊東旭是那種偷奸耍滑的人，玄老頭也不會留楊東旭在他這里蹭吃蹭喝了。
“還從長計議什么啊，絕對不會出事的。”
好不容易又想到一個發財的路子，可玄老頭偏偏還要考慮，弄得楊東旭心里好像貓爪一樣。
“年齡不大脾氣倒是挺急的。急有個鳥用啊？就算我現在答應幫你長長眼，你準備怎么收？你有多少本錢？是開個門面還是走街串戶？”
“你剛才也說了，現在人都怕，既然怕，自己家的東西不藏好了，還拿出來賣給你找麻煩？他是傻，還是腦袋被驢踢了？”
“額……”
原本心急的楊東旭突然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什么都不懂著急個屁。就你這腦子遲早出事，遇事要靜氣，明白不？這兩天我出去走動下，探探消息，然后再說其他的。”
看著楊東旭一下子就冷靜下來，臉上露出沉思的光芒，玄老頭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有點欣慰。下一刻，玄老頭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開口說道：
“看你的小身板還算不錯，我這邊有點吐納的功夫，你愿不愿意學？”
“吐納的功夫，內功心法？降龍十八掌？”楊東旭眼睛大亮。
“什么亂七八糟的，就是一點道家的養生術，看你眉里藏珠，是個有福的人，桃花運也有點旺。”
“正好趁著你還小，給你打打底子，免得大了身體虧得太厲害，短命鬼一個死在了我前面。”
這下子楊東旭眼睛更亮了，“眉里藏珠”什么的他聽不懂，可是桃花運他聽得明白啊。從小打好底子，那不是為一夜七次郎做準備嘛……
“眼中有邪光，你這個小崽子還真是怪異，亦邪亦正的，有點看不透。”
玄老頭眉頭皺了起來。
“邪光？哪有邪光，清澈純真的目光好不好？我要拜師嗎？”
楊東旭一愣反應過來，這老頭眼力有點厲害啊，自己意淫他都能看的出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腦海中的畫面……
“拜什么師，你想長輩分，我還不想降呢，放在心里就好了。今天午飯我懶得做了，自己找吃的去。”玄老頭哼了一聲。
“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帶點過來。烤鴨，燒鵝，醬肘子……”
楊東旭對眼前這個老頭更加尊敬了，不拜師也不給什么名分，看似對楊東旭不信任，其實是更加的寵愛啊。
老頭會這么多東西，還躲在這個小院里做個道士，顯然是個有故事的人。
不讓楊東旭拜師就是擔心，他以前那些事別給楊東旭添負累，是一個真心為楊東旭著想的長輩。
練功肯定要早起，所以這件事情瞞不住周義仁，楊東旭也沒想著瞞著自己的干爺爺，所以晚上回家的時候就把這件事情給說了。
聽到對面廟里還有這樣一個道士，周義仁面色一變，別說等到明天了，甚至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帶著楊東旭去了廟里。
和通玄沒談幾句，周義仁就把楊東旭轟走了，讓他回家睡覺，他和老道士談了足足半夜才回來。
第二天天不亮，楊東旭就被周義仁給揪了起來，被周義仁帶去了廟里。
周義仁臨走還不忘叮囑一句：
“好好練，要是不聽話回來我揍你。”
看了看周義仁離開的背影，楊東旭搖了搖頭，他覺得玄老頭一定是個神棍。
而且還是很厲害的那種神棍，只用了半夜時間就把他干爺爺，忽悠的把他這個孫子給賣了。
楊東旭以為能學到什么高深的拳腳功夫，成為一代大俠，沒想到只是跟著老道士打坐。
至于硬功夫，老道士冷笑一聲，要是不想成為“三寸丁”，現在就可以學硬功夫，嚇得楊東旭再也不敢提學硬功夫的事情了。
上輩子，身高就是楊東旭永遠的痛，好不容易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他可不想再次成為“二等殘廢”。
只有楊東旭的生活有了些細微的變化，每個月，他都會到縣城住上幾天。
當然都是住在冉老幺家，和冉菲菲睡一床。
一個十三歲的女孩，一個七歲的小男孩，除了不能做男女之事，儼然成了一對小夫妻。
轉眼間到了六月中，北京那邊和周義仁一直有聯系的萬書記來信了。
周義仁的平反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希望他能在七月底之前回去，有新的工作安排。
楊東旭知道周義仁要離開了，有些擔心，不知道周義仁肯不肯帶他去北京。
楊東旭心里有很多計劃，留在楊家村，很多事情太難做了。
“不開心？”
周義仁放下手里的報紙，看著這幾天面色有點不對的楊東旭。
萬領導的信他是三天前收到的，看到信的時候，他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或者激動。
只是有一種心理壓著的大石頭突然被搬開的輕松。
心里有沒有什么怨恨？有，他周義仁也不是什么圣人，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
如果以后遇到了迫害自己的那些仇人，一笑泯恩仇他也做不到。
甚至還會給對方添添堵，要是有機會也會報復一下。
不過這些都是后事，這些天他想的都是萬領導心里提到的那個職位，相對于那個位置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他比得到自己確切平反的消息更加激動。
“周爺爺，你什么時候走？”
楊東旭抬起頭看著周義仁，臉上沒有了往日沒心沒肺的活潑。
“舍不得周爺爺？”
周義仁笑著看著自己的學生，也是他孩子的楊東旭。
“嗯。”
楊東旭還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不談別的，重生之后，楊東旭在周義仁這里也學到了，很多他重生之前沒有學到的東西。
畢竟重生之前，楊東旭對這個時代只有一個淺粗的了解，知道一些重大事情，細節卻不是很清楚。
而周義仁就是研究當下社會發展的，正好補足了楊東旭的不足。
所以對于周義仁，楊東旭是打心眼里尊敬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再說你小子太聰明了，要是再跟著爺爺幾年，肯定把爺爺的老底給掏光嘍，你就當給爺爺留幾樣壓箱底的絕活好了。”
“再說以后又不是不見了，別的不敢說，再活十幾年肯定沒問題，有機會你可以去北京看爺爺嘛。”
周義仁伸出手撫摸著楊東旭的頭。
和楊東旭對他的尊敬和感激一樣，對于自己這個學生，周義仁也是打心眼里喜歡的。
正是這個學生的出現，讓他對生活再次充滿了熱情，沉浸在頹廢中的他才再次站立起來，撿起那顆年輕報國的心。
“可是我不舍得你離開嘛。”
楊東旭撲進了周義仁的懷里，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即便是幼小的身體里住一個四十歲的靈魂，此時此刻也忍不住鼻子一陣酸楚。
“我也不舍得你啊，不哭，不哭，你可是小男子漢，哭了會被你的小伙伴們嘲笑的。不哭，不哭，不分開，不分開的……”
看著在自己懷里痛哭的孩子，周義仁眼角也不禁有些濕潤。
周義仁其實也想帶楊東旭去北京的，可楊東旭對楊家來說實在太重要了，他不知道楊家人會不會同意他的想法，所以不敢冒然跟楊家人提。
他下放到楊家村，多虧了楊家人的庇護才活到平反的一天，要是楊家人不同意他帶楊東旭去北京，他要是提了，在楊家人看來就有種白眼狼的感覺了。
楊家人庇護了他，他竟然還想帶走楊家的小神童。
楊東旭的難舍難分給了周義仁很大的勇氣，向楊家提出了他的想法。
楊家人比他想的要開明，知道楊東旭跟著周義仁去北京，以后會有更大的成就，同意了周義仁的提議。
不光如此，楊爺爺還讓楊東旭正式拜周義仁為干爺爺，讓周義仁到了北京就像親爺爺一樣管教楊東旭。
楊家人知道周義仁生活也不容易，東拼西湊，幾乎將村里人借了個遍，借了五百塊錢交給了周義仁。
周義仁一開始不肯接受，但楊家人堅持，說是孩子以后的學費和生活費，讓周義仁照看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不能再讓周義仁破費。
周義仁最后還是接下了這五百塊錢，但跟楊家人說明白了，這錢是楊東旭的，他只是代為保管。
楊家村這幾天來了很多領導，先是區里的陳為民，然后是鎮里的，最后連省里的領導也過來了。
看著那幾輛小汽車開進村里，整個村子都轟動了，甚至汽車后面還跟著，其他從其他村莊追過來看熱鬧的人。
應酬是周義仁最不喜歡的，哪怕他的性格不再像以前那么倔強。
可人情來往真的不是他所擅長的。
還好的是鎮里的領導不需要他多說什么，區里的領導有陳為民在。
至于省里的都是和他年齡差不多的人，眼界和知識雖然不同，但很多事情卻能夠談到一起。
再加上陳為民這個學生在旁邊幫襯著，和幾個省領導的談話還算愉快。
分別的時刻總是來得很快，周義仁剛把屋子里的書清空，第二天接他的小車就到了。
路過縣城的時候，小車特意在縣城里停了片刻，楊東旭要和冉老幺一家分別。
冉菲菲眼角掛著淚珠問楊東旭：
“旭子，我以后還能見到你嗎？”
楊東旭像臨別的丈夫擦著妻子的眼淚，擦了下冉菲菲的眼角說道：
“當然可以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再說小姨將來可以考北京的大學，到北京去上學，到時候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冉菲菲用力點了點頭，表示她一定會考上北京的大學的。
臨別之際，冉菲菲大膽地在楊東旭額頭上親了一下。
看著楊東旭上車離開，冉菲菲撲進母親懷里，哭得稀里嘩啦。
到了區里，陳為民安排一輛車跟著周義仁一行去合肥，他要送老師上火車。
陳為民坐到了周義仁的車里，他早知道周義仁要帶楊東旭去北京，上了車就跟楊東旭說，到了北京要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不能給老師丟臉。
話峰一轉，陳為民又道：
“東旭，我不怎么去河口鎮，那個大老六被法辦之后，河口鎮這半年來治安方面怎么樣了？”
楊東旭聽陳為民提到大老六，知道陳為民要問的不是大老六，而是關秀英母女，確切的說是冉菲菲。
畢竟冉菲菲是陳家之后，是他的侄女。
至于陳為民為什么不認回關秀英和冉菲菲，楊東旭也不太明白，可能是因為關秀英的遭遇讓陳家蒙塵了。
陳家要臉面，不想讓世人知道陳為軍被大老六害死后，關秀英嫁給大老六的事情。
楊東旭道：
“大老六被法辦后，河口鎮就太平多了，老百姓都說政府辦了件大好事，讓河口鎮人民過了真正安寧的生活。就連大六老的老婆都說政府好呢。”
“陳叔叔，我小姥爺和大六老的老婆結婚了，我小姥爺和小姥姥用積蓄在縣城里買了套店面房，”
“店鋪租給別人開了店，我小姥爺有手藝在身，在街口擺了個修車鋪子，收入還不錯。”
“我小姨菲菲現在在縣城的初中上學了。”
周義仁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心里暗道，這小家伙真是個鬼機靈。
為民剛起了個頭，他就聞歌弦而知雅意，把為民想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陳為民知道侄女在縣城上了初中，生活安定，也就不提這事了。
＊ ＊ ＊ ＊
周義仁回到北京大學，北京大學方面負責接待的后勤主任，非常熱情地接待了周義仁，一切安排周到。
周義仁只是暫住在北京大學，等新任命下來，新單位就會給他安排新的住處。
楊東旭前世上大學的時候也來北京大學參觀過，但那是二十多年后的事情了，現在的北京大學雖然很樸素，但在楊東旭看來。
北大的景色非常優美，這個年代，整個北京都看不到高樓大廈，北大校園中自然也沒有。
所以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古典建筑，還是山水環繞的那種，看著就讓人心曠神怡。
楊東旭以為在北大會過得很舒心，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
沒有周義仁陪著，他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在楊家村，甚至是在河口鎮，楊東旭都是個名人，可在北京大學，誰知道他是誰家的小孩。
想進圖書館看書？沒門，萬一小孩子淘氣，把書撕壞了怎么辦？
好在沒兩天，周義仁的工作就安排下來了，是改革研究室副主任。
楊東旭問是什么級別，周義仁對著楊東旭的頭拍了一巴掌說道：
“你眼里就知道級別，我現在只是想做事，給個科員也會干知道不？”
楊東旭直接翻了個白眼，心里嘀咕著：說的好聽，現在讓你去掃大街你會干？
“暫定的是副處，上面一些事情還不確定，等情況明朗了，應該還會提升半級吧。”
周義仁的話讓楊東旭眼睛亮了起來，京官高一級啊，副處比下面的副廳級干部都要牛，以后要是再提升半級前途無量啊。
兩天后，周義仁的新住處就安排下來了。
新的住處在地安門大街的帽兒胡同，不遠處有個火德真君廟，往南邊走，過了金錠橋就是前海。
這個年代沒有什么霧霾，站在金錠橋上放眼看去，蔥翠的湖心島遙遙在望，美不勝收。
周義仁新的住處就在帽兒胡同的一個大四合院里，這是一個三進的大院子。
不過地址上標注的四合院此時已經變成了大雜院，私搭亂建讓四合院失去了原本的風情，不過還好衛生還不錯，擠就擠點吧。
正房和廂房什么的不用想了，早就有人住上了。
周義仁的新住處安排在了正房旁邊的耳房里，耳房面積較小，不過只住他們兩個也算寬敞。
進了大雜院，楊東旭就在想，要是他能把這個大雜院買下來該多好啊，以后就算一輩子什么都不干，也可以吃喝不愁了。
這可是內城，距離故宮也不是很遠。
這里以后就是妥妥的市中心，而且還是在什剎海，不遠處就是前海，說是海景房都不為過，絕對的黃金地段啊。
安頓好后，這幾天有些委靡不振的楊東旭馬上就興奮起來。
不說大雜院比學校熱鬧，爺爺奶奶孩子一大堆，有人玩。
大雜院里雖然住戶不少，不過都是在一個大院子中。
所以新搬進來用戶，來了什么樣的人很快就會在院子里傳開。
不久之后，周義仁是被平反的大知識分子，剛被調回北京工作，以及楊東旭這個干孫子的身份，就被打聽得一清二楚了。
一個小老頭帶著一個干孫子并不稀奇，當初被打倒流放到下面勞動改造的人，家破人亡的很多，沒死已經算是周義仁命大了。
沒死肯定是在鄉下遇到了好人家照料，這是很容易推理出來的事情。
而現在平反調回城里來了，為了報答當初照料自己的恩人，認人家的小孫子為干孫子。
帶回城里上學照料，讓人家小孫子將來更有出息一些，也是可以瞬間腦補的故事。
所以雖然來的時間很短，一個知道感恩的大知識分子，以及一個活潑嘴甜的小男孩，很快就融入了大雜院的生活中。
相比于楊家村的孩子的玩具，城里孩子的玩具要精致一些。
洋火皮城里的人是不玩的，他們喜歡玩洋火槍和彈弓槍，然后就是滾鐵環。
這年頭你要是能滾上鐵環，腰間系著皮帶，旁邊在挎個水壺，再來一雙白色回力鞋，戴個軍帽，那你絕對是個拉風的孩子王。
現在城里的孩子沒有后世的那些嬌氣，對楊東旭這個農村來的孩子也沒什么看不起的，沒幾天就拉著就拉著楊東旭一起玩。
可楊東旭不想和他們一起玩啊，除了彈珠他還有點興趣，因為大雜院中有幾個小屁孩的技術，的確讓他吃驚，于是就很自然的切磋了幾下。
事后證明他寶刀未老，然后把贏得彈珠又還給了人家，不然幾個小屁孩眼淚就要下來了。
對于小男孩拍紙片，竹節人什么的他沒興趣，小女孩的踢毽子和翻手繩自然更沒興趣。
所以除了前幾天為了混個臉熟，和大雜院的孩子到處瘋之外，楊東旭又開始變得有點獨了，但很快楊東旭身后就有了一個小尾巴。
楊東旭住到大雜院沒幾天，大雜院里來個小女孩，才五歲。
小女孩性子頗野，就喜歡男孩子一起玩。
只是大雜院里的男孩子們嫌小女孩太小，不喜歡和她一起玩，有幾次還把小女孩打哭了。
只有楊東旭不欺負那個小女孩，所以小女孩就跟在了楊東旭身后。
楊東旭一開始并不知道小女孩是誰，只知道是陳家奶奶的外孫女，她的父母都要上班。
沒時候照看她，她原本是由爺爺奶奶照看的，這陣子爺爺奶奶也有事情，所以放到外婆家來了。
別人都叫小女孩小冉，楊東旭以為小女孩和他母親一樣姓冉，后來才從陳家奶奶那里知道，小女孩名叫李小冉。
楊東旭一下子愣住了。
李小冉？這個名字太有辨識度了，楊東旭從來沒聽過跟李小冉重名的。
算算年紀，李小冉現在正好是五歲。
天啊，這是老天爺要我玩美少女養成游戲嗎？
楊東旭重生前做娛東新聞，差不多每個明星的八卦新聞都知道一些，李小冉也不例外。
楊東旭知道李小冉雖然長得漂亮，但個人感情生活卻不怎么好。
楊東旭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上天讓他重生一回，說不定就是讓他來拯救他心中的女神的。
重生之前，楊東旭一度也只是覺得李小冉是個漂亮的女演員，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亮點。
只到李小冉出演的《慶余年》播出，楊東旭才突然發現，李小冉是如此的美麗迷人，越成熟越有風韻。
在楊東旭看來，李小冉出演的長公主雖然不是主角，但電視劇中的男女主角，都被李小冉扮演的長公主完全壓制了。
從那時起，楊東旭就特別迷上了李小冉，甚至為李小冉度過了不少難忘之夜。
楊東旭特別開心，未來的女神竟然成了他的小尾巴，那些有眼無珠的男孩們，等過二十年，你們肯定會為你們現在的行為感到后悔的。
唉，誰會想到現在有些假小子的小女孩，將來會成為光彩奪目的女神呢。
不過，再過二十年，這些男孩們還會記得他們小時候，欺負過在銀屏上光彩照人的女神嗎？
楊東旭在大雜院里呆著無聊，知道跟著他的小女孩是李小冉后，便拉著李小冉的小手出門玩去了。
這年代也沒什么地方好玩的，雖然現在城里也出現了一些，小商小販走胡同叫賣一些東西，可那些東西根本吸引不了楊東旭的注意力。
四周店鋪也少的可憐，不遠處的火德真君廟旁邊倒是有些擺地攤的，楊東旭看了幾眼。
覺得也沒啥意思，都是哄小孩的玩意，于是他就拉著李小冉跑進寺廟去玩了。
這年代的寺廟都不需要買票的，除了幾個看到楊東旭和李小冉的道士說了幾句“出去玩，去不要在這里亂跑”。
怕小孩太頑皮，打壞廟里的東西之外，根本就沒人管。
看著廟里的香爐，燈盞什么的楊東旭眼睛直放光，這些都是好東西啊，要是弄回去，過個幾十年都是寶貝啊。
雖然楊東旭不懂什么古玩鑒定，但這些肯定都是真品無疑。
這年頭的人都實誠，對于神仙什么的，心中更是敬畏，自然不會像后世那樣弄些，虛頭巴腦的假東西來糊弄神仙。
“旭哥哥，我餓了……”
拉著李小冉在廟里跑來跑去，心里不斷想著怎么把這些古董，弄回家的楊東旭被李小冉扯了扯。
“額……”
光顧著看寶貝，楊東旭忘記了時間，看看外面的太陽，確實到中午了。
楊東旭只好牽著李小冉的小手準備回家吃飯。
周義仁中午在單位是不回來吃飯的，他對楊東旭也十分放心，鑰匙就掛在楊東旭的脖子上，想吃什么就讓楊東旭自己做。
不是周義仁不想給楊東旭做飯吃，他做過一回，被楊東旭鄙夷之后，他就再也不動手做飯了。
沒辦法，周義仁學問好是不假，可其他方面就差點了。
楊東旭很為自己的未來擔心，他實在想不明白，周義仁在楊家村那么多年是怎么活下來的，竟然沒被他自己做的飯菜毒死。
剛想牽著小冉的小手離開，一股香味就飄進了楊東旭的鼻子里。
旁邊的小冉也好像小狗一樣聳動著鼻子，怪不得餓了，這是聞到了肉香味啊。
楊東旭拉著小冉順著香味尋了過去，看看能不能蹭頓午飯，反正他們兩個小屁孩也吃不了多少，大不了給錢嘛。
離開楊家村的時候，楊家可是給了五百錢的，這些錢雖然由周義仁保管著，周義仁也只是放著，并沒有藏著。
對于錢的事情，周義仁從來不管楊東旭，也知道他不會亂拿。
所以此時楊東旭兜里可是揣著兩塊錢巨款呢，吃頓飯問題不大。
楊東旭拉著小冉順著香味一路過來，過了一道偏門，又順著狹窄的走道往前面走了一段距離，隨后就有一座小院出現在楊東旭的視野中。
楊東旭沒工夫理會廟里，怎么會出現這么一個偏僻的小院，而且房屋看上去十分破舊。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小院左側的一個小木屋，香味就是從小木屋里面飄出來的，而且小木屋里還有肉，在鍋里翻炒發出的吱吱的聲音。
來到陌生的小院，李小冉有些害怕，雖然不斷聞著肉香吞口水，卻拉著楊東旭不敢上前。
楊東旭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小手，然后扯著嗓子對著小屋喊了一聲：
“有人嗎，飯做好了沒有？”
楊東旭突然的大喊把李小冉嚇了一跳，小木屋中傳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好像是鍋鏟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個頭上頂著道士發箍，穿著道袍的老頭從廚房探出頭來。
“你要是管我一頓午飯，我就不去揭發你吃肉。”
楊東旭盡量擺著臉，讓自己看上去嚴肅一些。可他一個七歲多的小屁孩能嚴肅到哪里去呢？
更別說他身邊還有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別說嚴肅了，在大人看來，兩個娃娃還長得很可愛。
“揭發你個球，老道信的是正一，不是全真，別說吃肉了，結婚都行。”
看到是個兩個小屁孩，道士松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楊東旭一眼，剛才那一嗓子可把他嚇得不輕。
這下輪到楊東旭傻眼了，重生之前，他學的是機械工程，后來要么做時政新聞。
要么做娛東新聞，在他眼中，全天下的和尚道士似乎都是一樣的，不管信什么都要吃齋念佛。
道士能不能吃肉結婚，他還真不知道，看這個老道士的樣子似乎不是開玩笑。
“不知道道長法號如何稱呼，出家人慈悲為懷，佛祖還割肉飼鷹，你能不能管我們一頓午飯？”
嚇唬不成，楊東旭只好換成了笑臉。
“那是佛祖，我是道士，信的是三清。”
老道士無語地看了楊東旭一眼把頭縮了回去，嘴里不斷嘀咕著：
“真是見鬼了，現在小孩都這個樣子了嗎？”
小冉拉著楊東旭的手想要讓他離開，雖然肉香的味道很吸引她，可那個老道士看上去好像不是一個好人，她心里還是很害怕。
老道士的話讓楊東旭不禁有點臉紅，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掩飾尷尬。
要是對正一和全真的區分他不知道尚情有可原。
可是拿佛祖說的話讓道士發慈悲就有點尷尬了，這不是當著和尚面罵禿子，腦子被門夾了嗎？
不過作為一個心理年齡四十多歲的楊東旭臉皮夠厚，既然對方沒有直接驅趕，就證明這件事情有門兒。
況且那肉香味實在是太吸引人了，他這兩天肚子里也正缺油水呢。
楊東旭拉著有點害怕的小冉，到小院葡萄藤下的石桌旁坐下，石桌上已經擺放了兩盤子菜用碗倒扣著，顯然這是老道士吃飯的地方。
見楊東旭沒有被嚇走，反而旁若無人的走進廚房，拿起葫蘆瓢舀了半瓢水，跑到院子里給小冉洗手，老道士瞪大了眼睛，感覺今天真撞鬼了。
看著兩個小屁孩坐在石凳上，對著盤子里的菜流口水，但沒有先吃，老道士端著一個砂鍋從廚房里走出來問道：
“小孩，你是哪家的？”
砂鍋里咕嚕嚕的正翻滾著氣泡，里面的肉隨著氣泡翻滾散發出讓人垂涎的肉香。這是一鍋兔肉，因為楊東旭一眼就看到了鍋里的兔頭。
七月份的兔肉雖然不像秋季那么肥，但經過幾個月進食青草，也不會像冬季那么柴，吃起來味道還是不錯的。
“對面帽兒胡同的，剛搬過來。”
看著老道士手里拿著三個小碗，和三雙筷子楊東旭知道他和小冉的午飯有著落了。
可看到桌子上就三個菜，他眉頭挑了一下：
“再弄一個菜啊，三個菜怎么吃？”
老規矩中有個說法，招待客人上菜不上單數，因為單數菜叫‘瘸腿菜’是招待王八的。
不過現在人都窮，除了三個菜還有些講究，五個，或者七個菜不是什么正經的席面都不怎么在意了。
可三個菜就太明顯了，就算在農村，再窮的人家招待客人的時候，隨便配個花生米，哪怕是用剛從樹上摘的青棗應付下，也要湊成四個菜的。
“吆喝，人不大，懂得不少啊，愛吃吃，不吃拉倒。”
聽到楊東旭的話，老道士愣了下，隨即開懷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對楊東旭擠眉弄眼，像個老小孩一樣。
楊東旭也就那么一說，重生的他自然不會在意這些老規矩，不吃那是傻子。
楊東旭夾了幾塊沒什么骨頭的兔肉，放在小冉的碗里先涼著，然后拿起自己小碗夾了一些菜，放在小冉面前給她吃。
老道本就是逗小孩子玩的，見楊東旭照顧小女孩有模有樣的，便仔細打量起楊東旭來。
不看還好，這一仔細看，把老道嚇了一跳。
老道這輩子看人無數，還是第一次看到楊東旭這樣的面相。
一個七歲的孩子，他竟然看不透對方的面相，真是奇了怪了。
老道又把目光移到了李小冉的臉上，頓時又愣住了，在老道看來，小女孩的面相雖然不像楊東旭那么虛無縹緲。
但也不顯相，好像她的命運依附在另一個人身上，會隨著那人的命運而改變。
難道是這兩個孩子太小了，所以無法從面相上看透他們的未來？
楊東旭不知道老道士在看他和李小冉的面相，只顧著埋頭大吃。
老道士的廚藝真不是蓋的，無論是兔肉，還是兩盤不知名的野菜，比楊東旭在大雜院里吃到的東西香多了。
楊東旭也不看老道士，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不斷地對老道士豎起了大拇指。
看著一邊胡吃海塞，一邊還時不時停手照顧小冉的楊東旭，老道士端起自己面前的小酒盅滋溜了一口，笑著問道：
“這是你姘頭？”
楊東旭差點沒有把嘴里的兔子肉噴出去。即便他說話老氣橫生，還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屁孩好不好？
你一個出家人問我一個七歲的小屁孩，旁邊是不是我的姘頭，你要臉嗎？我還只是孩子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童養媳的我又不是沒見過。”
看著楊東旭對自己翻白眼，老道士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繼續喝著酒。
老道士的話讓楊東旭干脆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就埋頭吃菜。
和這樣的老流氓真的沒什么好說的，他的見識的確比后世的人都廣的多。
后世你混得再牛也只能說個青梅竹馬，你能弄個童養媳？能光明正大逛窯子？
甚至好龍陽之風，老祖宗都比后世的同性戀開放多了，還有養面首啥的……
楊東旭吃完后一抹嘴，拉著小冉直接離開了小院，只留下石桌上一堆兔子骨頭，就當是對老道士口無遮攔，給他幼小心靈種下污穢種子的懲罰。
看著楊東旭離開的背影，老道士眼底的神色有些復雜，好像想起了什么。
愣愣地坐在石墩上，一杯杯地往肚子里灌酒，時不時喃喃自語，難道老祖宗等的人就是他？
雖說這時候的大人很少管孩子，但要是孩子跑出去時間長了，吃午飯都不回去肯定要去找的。
所以在大雜院中大人注意中午少了兩個孩子的時候，楊東旭帶著李小冉進了大門，然后這個爺爺，那個奶奶嘴巴很甜，得到了不少的夸獎。
跑了一圈，出了身汗的楊東旭用冷水洗了把臉，把身上也擦了擦。
躺椅這種高級的東西家里還沒有，楊東旭就拿了一張涼席到院子里的樹蔭下乘涼。
他還沒有躺上，換了身可愛連衣裙的李小冉，一蹦一跳地從屋子里出來了。
對于和小女孩睡覺這種事情，楊東旭已經很有經驗了，反正大人都不把這當回事。
對于年幼的李小冉來說，和楊東旭在一起比跟外婆在一起好玩多了。
楊東旭會陪她玩，給她講故事，帶她出去瞎跑，還會帶她去吃好吃的，這些外婆都不會。
中午的大雜院很安靜，玩了一個上午依然精力旺盛的孩子，此時吃完飯已經跑出去了。
至于沒跑出的也都在樹蔭底下，或者自家床上睡午覺呢。
樹蔭下，涼風習習，楊東旭和他的小女神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迷糊迷糊中楊東旭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有人給自己蓋了東西，眼皮子正打架呢沒怎么管，一覺睡到了兩點多。
把被單還給了陳家奶奶后，楊東旭就拉著臉上，還印著涼席印子的李小冉出門去了。
楊東旭帶著李小冉并不是出去亂跑的，他是找合適的房源去了。
現在北京四合院的房子只要兩百塊錢一間，一家小點的四合院，千把塊錢就能買下來，就是幾千平米的三進大院子，也只要萬把塊錢。
楊東旭知道這個消息后，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哪是買房啊，簡直是撿房子啊。
放到二三十年后，千把塊錢，別說是四合院了，就是四合院里的廁所都買不到，估計也就買個馬桶位置了。
現在楊東旭只有五百塊錢，他還要想個能快速賺錢的辦法，要不然錢沒賺到，房子價格上去了，他買房的計劃就泡湯了。
可惜，這里的人不像小姥爺那么信任他，要不然他的賺錢計劃就能順利開始了。
“老頭，我給你帶了一瓶好酒，二鍋頭喝過沒？”
不管心里怎么為賺錢的事情著急，每天中午楊東旭都會雷打不動，準點出現在老道士的小院中。
一開始是蹭吃蹭喝，時間長了老道士雖然不說什么，楊東旭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所以有的時候也會帶點東西上門。
讓楊東旭感覺好笑的是，每當他帶東西上門，老道士準備的菜肴都是雙數，最少也有四個。
要是沒帶東西就是單數，有的時候只有醬豆配饅頭，直接把楊東旭當王八招待。
“老子連貢酒都喝過，二鍋頭有什么稀奇的，放在以前，老子連看一看都懶得看。”
老道士撇撇嘴，和楊東旭熟悉之后，他嘴里“老子”
“爺爺”之類的語就從來沒斷過，像地痞更多過像道士。
楊東旭就當老道士在放屁，和老道士斗嘴的事他不干。
這家伙就是一個標準的老流氓，根本就不把他當一個小孩看待，一些淫詞濫調說得楊東旭這個，閱過無數島國大片的過來人都臉紅不已。
這一個多月來，每次楊東旭到老道士這里來蹭吃蹭喝都是兩個人，而且對李小冉照顧得格外周到的，好肉都往她碗里夾，他自己啃骨頭。
至于剩下的頭啊，脖子啊，屁股什么的，都是老道士的。
看到只有楊東旭來后面沒跟著人，老道士奇怪地問道：
“你的小媳婦呢？”
楊東旭隨口回道：
“她媽媽今天不上班，過來帶她去故宮那邊玩去了。對了，老頭，認識這么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出家太久了，叫什么我早就忘了。你可以喊我通玄，叫一聲玄爺爺你也不吃虧。”
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擺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來。
楊東旭翻了個白眼道：
“你咋不叫通天呢？”
可能沒想到楊東旭還知道通天，通玄愣了下問道：
“你看過《道藏》？”
我沒看過《道藏》，但我看過《封神榜》，還是電視劇版的，牛逼不？楊東旭在心里嘀咕一句。
通玄就通玄吧。
雖然他沒聽過道教還有誰和通天教主是一輩的，但老道士這么說，他就這么聽著吧，反正也就是一個稱呼而已。
楊東旭沒有糾結通玄的身邊，看到旁邊的木盆中有只像鴨子一樣的東西，便問通玄中午吃什么。
老道士見楊東旭看著盆里的東西就知道他嘴饞了，對楊東旭說道：
“這是黑天鵝，七月份這玩意在養小的，肉勁道，就是有點腥，處理不好無法入口。”
“不過我有秘方，今天讓你開開眼，給你做一頓藥膳，明天定讓你吃的直流口水。”
原本楊東旭還以為盆里是黑鴨子什么的呢，沒想到是黑天鵝。想一想以后中國那么多動物被列入了瀕危物種，原來根子在這里啊。
不過楊東旭顯然不是什么動物保護協會的，再說現在天鵝飛的到處都是吃兩個吃不絕種了。
鵝肉楊東旭吃過，可天鵝沒試過啊，黑天鵝肉更沒吃過。
聽說是黑天鵝，楊東旭雙眼放光：
“為什么明天才能吃到啊？”
“屁話，鵝肉不容易熟。藥膳火候到了才最有味道，你當這是野菜啊，隨便抄抄熱水就可以入口。”
通玄冷哼一聲，鄙夷看了楊東旭一眼。楊東旭也不在意，不懂就是不懂，你鄙夷你的好了，只要明天不少了我那一口就行。
看著玄老頭把黑天鵝清理好，放進一個壇子里悶著，壇子表面油光亮彩讓楊東旭眼睛一亮。
瓷壇大小和農村腌菜的壇子差不多，短頸肚圓，不過口不是農村腌菜壇子向里面收著的那種壇口，而是擴口壇子，上面有一個蓋子。
雖然體積不小，可給人的感覺格外精致，上面畫著山水畫層次分明一看就是好東西。
楊東旭湊過去看著壇子問道：
“玄老頭，你這個壇子不錯啊，有啥來歷不？”
玄老頭指背在壇子上彈了幾下，壇子便發出清脆的響聲，玄老頭有些得意地說道：
“你小子有眼力，正宗的元青花昭君出塞罐，擴口的沒見過吧？”
楊東旭又看了看，壇子上的確有幾個人騎著馬，有男的也有女的，至于是不是昭君出塞，他也看不明白，可壇子看上去確實很漂亮。
“元青花？真的假的？”
雖然壇子確實好看，但玄老頭上來就說是元青花，楊東旭有點不信。
這個不信有楊東旭主觀思想的原因，后世楊東旭偶爾也會看些鑒寶和尋寶的節目，知道保存品相好的元青花那都是天價。
天價的寶貝和眼前這個，拿來腌肉的壇子是同一個物件，完全顛覆了楊東旭的世界觀。
“小子，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懷疑我的眼力。看看這里，這里，胎體較厚，胎質堅硬是元代清華特點之一懂不懂？”
“釉色白中微閃青，瑩潤透亮，有琉璃質感……”
玄老頭指著面前的壇子滔滔不絕，說得楊東旭一愣一愣的。
楊東旭的眼睛越來越亮，這要是真的元青花，價值不比四合院小啊，隨便弄幾個藏起來，過個幾十年一賣，絕對沒有四合院那么顯眼。
“玄老頭，難道你還是一個隱藏的大家？”
看著剛才唾沫橫飛的玄老頭，說完之后，端著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一副你夸我，你快夸我的樣子，楊東旭毫不猶豫地送上了自己的馬屁。
當然拍馬屁也是一門技術，直接夸的話玄老頭顯然不是那么淺薄的人，所以楊東旭質疑了一下。
通玄佯怒，楊東旭又拍馬屁，玄老頭含蓄點頭，可裂開的嘴角都快到耳后根了。
“玄老頭，不，玄大師，我們談筆生意怎么樣？我出錢，你出眼力，咱們淘點古董如何？”
“不說多，隨便弄個幾件元青花，就夠我們后半生吃喝拉撒的了。”
楊東旭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笑容顯得無比的真誠，只可惜那狗腿的樣子怎么也無法掩飾。
“古董，現在準弄這個啦？”
玄老頭眉頭皺了起來。
楊東旭自然知道玄老頭的顧忌，便又說道：
“沒說準玩，也沒說不準玩。不過俗話說得好，盛世古董，亂世黃金。這國家眼看著一天天安定下來了。這玩意以后肯定賺錢不是？”
“你就不怕再來一次？”
玄老頭面色嚴肅起來。
這也是這時候人們共同擔心的問題。
雖然國家下了政策，而且還在不斷地鼓勵，可各行各業發展依然還是緩慢的原因。
就是大家都被弄怕了，害怕自己這邊剛過上好日子，會不會再來一次大混亂。
作為重生者，楊東旭可以說比現在的國家領導人，比世界上最厲害的專家對以后的中國都要有信心。
后世的中國雖然走了不少的彎路，可是依然發展迅速，弄的世界上唯一超級大國美國都一日三驚的，這還不能有信心，要怎樣才能有信心？
“玄老頭，你這樣想，其他人也這樣想不是？既然都這樣想，那這些東西現在就不值錢不是？要是大家都不害怕，都知道以后能過上好日子。”
“那他們藏著的這些寶貝還會拿出來賣？所以說，富貴險中求不是？不冒點險，怎么賺大錢呢？”
“你這個小崽子一點都不像是小孩，大人都沒有你腦子轉得快，鬼精鬼精的。”
玄老頭皺起了的眉頭稍微放松了一點。
“那你是同意了啦？太好了！”
楊東旭拍著自己的小手，一臉興奮，“放心吧，你絕對不會后悔的。到時候東西隨便吃，酒隨便喝，我請客。”
“你一個小崽子才見過多大的天口氣不小，再說我什么時候答應了？”
玄老頭瞥了楊東旭一眼目光有些不屑，他還要一個小屁孩來請吃請喝？
“啊？你……你……”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這件事情我考慮下。”玄老頭擺了擺手。
“這么好的事情還考慮什么啊，是不是想多要點分成？本錢我出，你出眼力，咱們五五分怎么樣？買賠了算我的不讓你出錢。”
“要不……四六？……你不會想三七吧，你也太貪了。二八，就二八，再低我可就沒賺頭了……你不會想一九吧，你也太心黑了……”
“在我這兒說評書呢？”
玄老頭伸手給了楊東旭一巴掌，疼得他齜牙咧嘴的。這讓想再來一巴掌的玄老頭把舉著的手慢慢放下。
“你這個小崽子眼里只有錢。還一九，我都黃土快埋到脖子的人了，要那么多錢干嘛？”
“要是這事真的能干，錢都是你的，以后用不到老頭子了，你能幫著搭個茅草屋讓我有個窩就成了。”
“那當然了，我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你要是沒啥家人了，我以后給你養老送終總成吧。”
楊東旭那個急啊。古董的暴利他太清楚了，而且這個時候下手那就是白撿啊，而且還是一撿就是幾十萬，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那種。
“你有這個心就好。”
一臉嚴肅的玄老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可是這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穩妥點好。不然我這個老頭倒無所謂，你還小，有著很長的日子要過的。”
對于楊東旭，玄老頭真說不出是什么樣的感覺。不過對于楊東旭這個小屁孩的人品，他還是信得過的。雖然他現在混得有點頹廢，可眼睛沒瞎。
俗話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要是看出楊東旭是那種偷奸耍滑的人，玄老頭也不會留楊東旭在他這里蹭吃蹭喝了。
“還從長計議什么啊，絕對不會出事的。”
好不容易又想到一個發財的路子，可玄老頭偏偏還要考慮，弄得楊東旭心里好像貓爪一樣。
“年齡不大脾氣倒是挺急的。急有個鳥用啊？就算我現在答應幫你長長眼，你準備怎么收？你有多少本錢？是開個門面還是走街串戶？”
“你剛才也說了，現在人都怕，既然怕，自己家的東西不藏好了，還拿出來賣給你找麻煩？他是傻，還是腦袋被驢踢了？”
“額……”
原本心急的楊東旭突然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什么都不懂著急個屁。就你這腦子遲早出事，遇事要靜氣，明白不？這兩天我出去走動下，探探消息，然后再說其他的。”
看著楊東旭一下子就冷靜下來，臉上露出沉思的光芒，玄老頭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有點欣慰。下一刻，玄老頭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開口說道：
“看你的小身板還算不錯，我這邊有點吐納的功夫，你愿不愿意學？”
“吐納的功夫，內功心法？降龍十八掌？”楊東旭眼睛大亮。
“什么亂七八糟的，就是一點道家的養生術，看你眉里藏珠，是個有福的人，桃花運也有點旺。”
“正好趁著你還小，給你打打底子，免得大了身體虧得太厲害，短命鬼一個死在了我前面。”
這下子楊東旭眼睛更亮了，“眉里藏珠”什么的他聽不懂，可是桃花運他聽得明白啊。從小打好底子，那不是為一夜七次郎做準備嘛……
“眼中有邪光，你這個小崽子還真是怪異，亦邪亦正的，有點看不透。”
玄老頭眉頭皺了起來。
“邪光？哪有邪光，清澈純真的目光好不好？我要拜師嗎？”
楊東旭一愣反應過來，這老頭眼力有點厲害啊，自己意淫他都能看的出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腦海中的畫面……
“拜什么師，你想長輩分，我還不想降呢，放在心里就好了。今天午飯我懶得做了，自己找吃的去。”玄老頭哼了一聲。
“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帶點過來。烤鴨，燒鵝，醬肘子……”
楊東旭對眼前這個老頭更加尊敬了，不拜師也不給什么名分，看似對楊東旭不信任，其實是更加的寵愛啊。
老頭會這么多東西，還躲在這個小院里做個道士，顯然是個有故事的人。
不讓楊東旭拜師就是擔心，他以前那些事別給楊東旭添負累，是一個真心為楊東旭著想的長輩。
練功肯定要早起，所以這件事情瞞不住周義仁，楊東旭也沒想著瞞著自己的干爺爺，所以晚上回家的時候就把這件事情給說了。
聽到對面廟里還有這樣一個道士，周義仁面色一變，別說等到明天了，甚至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帶著楊東旭去了廟里。
和通玄沒談幾句，周義仁就把楊東旭轟走了，讓他回家睡覺，他和老道士談了足足半夜才回來。
第二天天不亮，楊東旭就被周義仁給揪了起來，被周義仁帶去了廟里。
周義仁臨走還不忘叮囑一句：
“好好練，要是不聽話回來我揍你。”
看了看周義仁離開的背影，楊東旭搖了搖頭，他覺得玄老頭一定是個神棍。
而且還是很厲害的那種神棍，只用了半夜時間就把他干爺爺，忽悠的把他這個孫子給賣了。
楊東旭以為能學到什么高深的拳腳功夫，成為一代大俠，沒想到只是跟著老道士打坐。
至于硬功夫，老道士冷笑一聲，要是不想成為“三寸丁”，現在就可以學硬功夫，嚇得楊東旭再也不敢提學硬功夫的事情了。
上輩子，身高就是楊東旭永遠的痛，好不容易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他可不想再次成為“二等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