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可怕的直覺

  康二蛋頓時嘿然無語。

  不用問了,一定是王曉偉那可怕的直覺,讓這個老刑警第一時間就鎖定了自己。

  康二蛋明白,如果自己不能想出恰當的辦法,王曉偉一定會找到蛛絲馬跡的。

  比如,嗅覺靈敏的警犬。

  坐在警車的后座里,康二蛋的心情非常的糟糕,暴戾的情緒開始在他的心底,悄悄地滋生起來。

  以往十多年從電影、電視、乃至口口相傳積累下來的認知,給康二蛋帶來的極大的精神壓力。

  再加上吳玉嬌的去而復返,要將他帶回警局里接受調查,讓康二蛋更加的不安。他明知道自己絕對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但偏偏就無法心安。

  這種壓力不是隨便說說的,只有當你坐在警車里,看著明晃晃的手銬、瓦藍锃亮的警槍和閃爍著的警燈,還有那近在咫尺的鐵窗。

  才能體會到你的內心會有多么的惶恐,時間會有多么的難捱,哪怕你其實并沒有犯事兒。

  特別是康二蛋這種無權無勢,又剛剛進城的少年人,還沒來得及開拓眼界、積累足夠的經驗,對于公權力尤其是暴力機構。

  有著天然的敬畏,心理防線其實是最脆弱的階段,一旦遭到來自外界的巨大壓力,很容易就會崩潰掉。

  康二蛋不知道的是,其實王曉偉就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手段,向康二蛋施加壓力。

  一旦康二蛋扛不住壓力,王曉偉認為,他想要知道的東西,就能夠輕松到手了。

  可是王曉偉錯算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康二蛋的異能。

  如果康二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那么王曉偉的手段,十有八有會奏效,但是康二蛋有異能傍身,結果就完全不同了。

  已經成功激起康二蛋仇恨的王曉偉,渾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惹了大麻煩,已經開了殺戒的康二蛋,絕對是最危險的人物。

  王曉偉只想到了他會盯著康二蛋,卻沒想到康二蛋也會盯著他。

  而且,王曉偉盯著康二蛋,只是要找到康二蛋犯罪的蛛絲馬跡,以證實自己的直覺永遠都是正確的,同時可以將康二蛋繩之以法。

  但是康二蛋盯上王曉偉,卻打著要殺人滅口的瘋狂主意,兩者的危險系數,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身體被能量電池改造過,還有異能傍身,手頭又有一筆六十二萬的巨款,隨時可以回老家蓋樓娶媳婦,康二蛋怎么舍得放棄這么好的生活?

  不就是殺了張仲馬那幾個人渣嗎,那應該算是為民除害,你為什么要盯著我?那么多的貪官你不去抓,偏偏就盯著我,是看我好欺負嗎?

  有了這樣憤憤不平的心情,康二蛋看向王曉偉的眼神,自然就帶上了仇恨。

  雖然康二蛋已經很小心的掩飾了,但是他的這種變化,又如何逃的過王曉偉的眼睛?

  甚至連吳玉嬌都看出一些端倪來。

  兩人有些詫異地對視一眼,王曉偉瞇起了眼睛,表情還是那么的平靜淡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吳玉嬌說道:

  “康二蛋,叫你來是配合調查的,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負擔,問你什么你就說什么好了……配合警察的工作,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康二蛋盯著吳玉嬌,生氣地說道:

  “我不就是弄臟了地板嗎?這你們也要抓我,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吳玉嬌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說道:

  “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康二蛋,你要是再給我裝憨賣傻,可別怪我不幫你……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康二蛋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

  “我什么都不會說的,有種你就槍斃了我。”

  旁邊有個小警察頓時冷笑起來,說道:

  “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到了這個地方還不老實張嘴的,都沒好下場。”

  “來啊,有種的你就沖我來!”

  康二蛋猛地拉開衣襟,襯衫上的扣子頓時被他扯掉了三四個,露出輪廓分明的胸部大肌。

  老實孩子的突然爆發,還有和他年齡不相符的黝黑皮膚和堅實肌肉,頓時給了那個小警察很大的壓力,讓他一時失聲。

  但是轉瞬,那個小警察就反應過來……尼瑪,這里是警察局,不是在你老家,你小子敢在我的主場跟我齜牙?我叉,真是活膩歪了。

  警察也是有熱血的,更何況這小警察還是個小青年,見到康二蛋這么有種地挑釁,頓時熱血上頭,擼著袖子就要上去。

  吳玉嬌擺了擺手,瞪了那小警察一眼,及時制止了同事的下一步行動,然后對康二蛋說道:

  “二蛋,你這樣就沒意思了,你是個老實孩子,從來沒進過局子,我們也從來沒想過要特意為難你,更不想給你的檔案上留下什么案底。

  但是,康二蛋如果你還是這種不配合的態度的話,我吳玉嬌現在就不怕告訴你,你有麻煩了,得罪警察,你絕對沒好果子吃。

  康二蛋你給我考慮清楚了,現在這個可是市里省里多少主要領導,都在關注著的大案要案,京城警察總部都掛了號的。

  你要選在這個時候任性的話,就要考慮自己能不能承擔的起這個嚴重的后果。”

  說著,吳玉嬌“當啷”一聲,將一副手銬撂在桌上,霸氣十足地看著康二蛋。

  王曉偉不動聲色地看著康二蛋,冷靜無比地觀察著康二蛋的一舉一動,用自己的經驗分析判斷著。

  康二蛋毫不示弱地回瞪過去,將黝黑結實的胸部膛拍的“啪啪”作響,吼道:

  “吳玉嬌你有種朝這里開槍,打死我算你有種,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個男人。”

  吳玉嬌頓時沒招了,很隱蔽地看了王曉偉一眼,那意思是說,要真上措施嗎?這我可真是下不去手啊。

  要真是換個劣跡斑斑的小混混,吳玉嬌收拾起來絕對不帶猶豫的,但是,欺負這么個淳樸老實的孩子。

  還是這種叫人哭笑不得的一根兒筋,吳玉嬌是真心感覺不落忍啊。

  王曉偉揉了揉眉心,也有種苦惱的感覺,現在康二蛋的表現,就完全是個一根兒筋的愣頭青。

  按照王曉偉的設想,一個剛從大山里出來的十六歲少年,還沒有放眼看世界,稍微詐他一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結果可好,康二蛋的表現出乎了他們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當中,這小子大概是遭受的壓力過大,以至于產生了強烈的對抗情緒。

  不過這也是時有發生的事情,特別是那些淳樸憨厚的人,真要一根兒筋地犯起擰來,那你說破了大天也沒用。

  現在想要把康二蛋的情緒給糾正過來,晚了……可是要對這么個小孩子上措施,又讓人于心不忍。

  嘖,王曉偉和吳玉嬌都開始撓頭了,看來想從康二蛋身上形成突破口的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

  “帶他下去吧。”

  王曉偉頭疼地擺了擺手。

  “我不走,他娘的,有種你現在就打死我,背地里使壞算什么英雄好漢?”

  康二蛋激動地站起來,拍著胸部脯就要朝王曉偉沖過去。

  吳玉嬌驚得“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手下意識地摸向腰側,王曉偉卻淡定地坐在原地紋絲不動。

  兩個小警察一左一右沖過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總算把叫個不停的康二蛋給按了住了。

  這時外面聽到動靜,又沖進來幾個精壯剽悍的警察,一起將康二蛋給死死地按住,一側的臉直接就被按在地板磚上。

  看看康二蛋被架出去的時候,眼睛都紅了,那狂躁咆哮的樣子,吳玉嬌在心驚之余也有些于心不忍,嘆道:

  “王哥,你看這事兒怎么辦?”

  王曉偉瞧了吳玉嬌一眼,笑道:

  “心軟了?”

  吳玉嬌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說道:

  “對,心軟了,而且一開始我就不認為康二蛋什麽嫌疑,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一個孩子,照我看,關四十八小時就放了吧……我倒是覺得,遲慧萍的老公劉進步嫌疑很大,這個人是建築工地的水電班長,既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條件,另外遲慧萍也有一定的嫌疑。”

  王曉偉搖頭說道:

  “丫頭,妳不相信我的直覺,沒關繫,咱們幹刑警的,就應該有發散思維,有自己獨立的思考,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可是這麽大的案子,市裏主要領導都錶示關註呢,妳敢隨便放人?我看妳這丫頭是不想穿這身警服了。”

  吳玉嬌的臉色黯然了一下,然後堅決地說道:

  “不穿就不穿,有什麽大不了的,當不當警察,我都不會幹違背良心的事情……說實話,王哥,算計這麽個淳樸老實的孩子,我都有些覺得對不住他了。”

  王曉偉嘆了口氣,說道:

  “少來,我看妳就是穿夠警服、幹夠了刑警了,跟妳說我可沒穿夠警服……嘖,這小子先關著吧,什麽時候案子破了什麽時候算。”

  吳玉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王曉偉沒好氣地說道:

  “我說吳玉嬌,妳沖我一個快退休的糟老頭子發什麽火?妳這丫頭要有多余的精力,就去督促一下劉進步那邊,讓他們加快速度。”

  吳玉嬌氣的跺了跺腳,然後走出去了。

  王曉偉苦笑一下,摸了摸滿頭花白的頭發,又點上了一支煙,自言自語地道:

  “我怎麽就覺得康二蛋這小子有問題呢……恩,再關他幾天,釋放一些錯誤的信號給他,看看這小子忍不忍的住。”

  康二蛋也不是傻子,他的直覺和王曉偉一樣的敏銳。

  雖然不知道王曉偉的用心,但是康二蛋卻感覺到了王曉偉眼神裏的危險,所以康二蛋暗自告誡自己,一定要克制,不能使用異能,就算挨揍也忍了,等出去以後再秋後算賬。

  所以被幾個警察給架出來以後,康二蛋不僅不敢使用異能,更不敢發力,生怕他經過能量電池改造的強悍身體,

  一擡手就把兩個小警察給拍死了,那就真完蛋求了,除了殺出警局從此流落江湖,那是真的沒別的出路了。

  可那幫小警察不知道康二蛋的底細,一路架著康二蛋走著,就不斷地下手,時不時地朝康二蛋的肋下、小腹等柔軟的地方打上一拳。

  這一點力道,其實對康二蛋來說,根本就是不疼不癢的,跟被蚊子叮一口差不多,但問題心裏不舒服啊。

  終於來到了審訊室,康二蛋給銬在暖氣片兒上,站也站不直、蹲也蹲不下,兩個小警察這時候來精神了,瘦警察反手關上了房門,嘿嘿笑道:

  “叫啊,妳小子繼續叫啊,剛才妳小子不是叫的挺歡實的嗎?”

  高警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只要是來到了咱們的地盤,是龍妳得給老子盤著,是虎妳得給老子臥著……不服氣的話,老子有的是辦法讓妳心服口服。”

  兩個小警察走到康二蛋面前,陰陰地嘿嘿直笑,看的康二蛋心裏堵得慌。

  以康二蛋經過能量電池改造的體質,可以輕鬆滅掉這兩個小警察,根本輪不到這兩個小人物來陰他。

  但如此一來,康二蛋的秘密就將不保了,要麽從此隱姓埋名、浪跡天涯,有家不能回……要麽變成實驗室裏的小白鼠,等待被人切片研究。

  這兩種可能,不管哪一個,康二蛋都不想發生,他他還有大把的黑錢等待他洗白以後肆意揮霍呢,他還有大好的未來和漂亮的嫂子在等他親熱呢……好吧,那就忍著吧。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康二蛋對能量電池有著強大的自信,只要不被人當場玩死,能量電池肯定能夠治愈他的一切傷病。

  只要熬過了這一關,以後有的是找回場子的機會,今日所受之屈辱摺磨,他日必將加倍奉還。

  很快,康二蛋的胸部口就被墊上了一本厚厚的書,兩個警察各拎著一根鋼芯橡膠警棍,陰陰地冷笑著,揚起了胳膊,掄起了警棍,狂風暴雨般地一頓猛抽,

  康二蛋甚至刻意地沒有繃起肌肉來抵禦,最後反應生生地被打的吐了血,身體錶面兒還看不出傷來。

  看到康二蛋臉色慘白地開始嘔血,兩個警察才丟掉鋼芯橡膠警棍,氣喘籲籲地坐到一邊兒的椅子上,開始抽煙休息。

  “這小子,還真抗揍,纍死老子了。”

  瘦警察氣喘籲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