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牽掛

  艾沙普里拿島上的仆人大多都是意大利人,川上遠和他們只能連說帶比劃,與莉莎莉莎的溝通則是用英語。

  他的英語、瀛洲話、大陸語都相當熟練,瀛洲省中其實大陸語要用的更多一些,瀛洲話反而更類似于方言,雖然兩者根本不是同一種語言。

  其實整個瀛洲省他都相當不熟悉,這是最令他感到違和的常識。

  莉莎莉莎告訴他,瀛洲省曾經是共和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

  兩百多年前,共和國里世界的一個組織,找到了脫離這個扭曲的世界的辦法,但沒有人相信。

  或者說絕大多數人都認為茍活總好過不可知的風險,其中也包括了因為一些歷史遺留問題,而處在尷尬境況之中的瀛洲省。

  機會只有那一次,而共和國成功了。

  也不知是因為什么理由,現如今的瀛洲省盡管與國無異,但仍舊保留著共和國的大部分舊制,甚至是瀛洲省這個稱呼。

  至于表世界,史書中自然有著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釋。

  “扭曲的世界?”

  “這個世界本就已經病入膏肓,現在的安寧不過是因為人類的年歲,在星球的尺度面前微不足道罷了。”

  爾后,莉莎莉莎便不愿再細說其中的緣由,只是告訴他這與里世界有關,到時候自然會知曉。

  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還朝不保夕當然不會,在這么宏大的命題上花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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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煉進程不算太好,前兩個月川上遠的修行速度還算不錯,爾后就再難有所寸進。

  在沒有觸發高壓油刀屏障的情況下、地獄升柱的試煉川上遠勉強通過了。再之后過了很長時間,莉莎莉莎都沒有安排下一個試煉。

  盡管莉莎莉莎可以直接用波紋治療他,但那樣的效果比之自身修煉波紋要差上許多。

  莉莎莉莎只能緩解他的癥狀,對他實際的病癥束手無策,最終還是要依靠他自己。

  但他現在波紋的水準完全不足以治愈自身的沉疴。

  ……

  事實上,島上的修行只剩下了一個收尾,但這最后的試煉對川上遠來說,只是完完全全的自尋死路,絕無生還的可能。

  莉莎莉莎了解川上遠,只要莉莎莉莎提出這個要求,他恐怕不會選擇愛惜自己的生命……這個男人有著極好的心性。

  但缺乏JOJO和西撒那樣在波紋上的才能和天賦,恐怕這輩子他都沒法達到,JOJO在與柱之男戰斗之時的水準。

  按照以前的性格她當然不會在這件事上猶豫,況且當時她有極大的把握,JOJO和西撒能通過試煉。

  此時此境的她與彼時彼境的她,必然不會是同樣的心情。

  與柱之男的戰爭之后,來自太古生物的威脅,與守護艾哲紅石的使命已經煙消云散,又尤其身邊親近之人的死傷離去。

  林林總總的這些已經極大的改變了莉莎莉莎的性格,比之過往的冰冷堅硬,此時的女子多了不少柔軟與溫情。

  這當然是主因,次要的原因中或許有那么一點點,是對于川上遠的情感。

  最終,莉莎莉莎還是將川上遠帶到了最終試煉前,望著底下密密麻麻的針柱,她罕見的有些動搖……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終歸最開始的目的只是為了救他。

  “這就是最后的試煉了。”

  停頓了好一會兒,莉莎莉莎還是忍不住加了句話。

  “這對你來說幾乎不可能做到,如果你選擇放棄的話也可以,但你也就失去了在這里修行的資格。”

  莉莎莉莎居然從未有過地感受到了些許緊張,她很想知道川上遠的選擇、但似乎又不想聽到那個結果。

  “我看看啊……”

  川上遠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輕快地搖了搖頭。

  “要不還是算了吧。”

  本就該如此,眼前的這個男人又不是JOJO那樣的,為戰場而生的戰士,他只是個救死扶傷的醫生,沒有理由被待以這樣的要求。

  莉莎莉莎這樣想著,為此時莫名而來的寬慰和如釋重負找著原因。

  當然,表面上的她依舊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痕跡。

  “理由呢?”

  “如果是三個月之前……或者是四個月之后我倒是無所謂,失敗了也就失敗了。”

  川上遠露出了有些溫馨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我之前救助過一位孕婦,她說想讓她未出世的孩子認我做義父。

  我本想在這兒就死去的,可終歸還是想要見一見我的那個義子或者義女,那是我第一次有了些親近的聯系,所以我還是先活到她出生的時候吧。”

  對于死亡的坦然來自于無牽無掛,有了情感的羈絆,自然也就有了無法輕易舍棄的理由。

  “那隨你吧……收拾準備一下,三天之后離開艾沙普里拿島。”

  莉莎莉莎冷淡地說著,轉身離開了試煉場。

  背對著景遠的她露出了不知緣何而起的笑顏,帶著些許的惆悵,但比三秋的桂子、十里的荷花還要美。

  沒走幾步、身后的川上遠追了上來:

  “難得來了一趟意大利,正好我還要給同事帶一些伴手禮,走的那天我想在威尼斯逛一逛……“

  “不過意大利人的英語好像普遍不是很好,不介意的話能麻煩莉莎莉莎小姐,當一下我的翻譯么?”

  請一個專業的翻譯甚至導游又不是什么難事,但莉莎莉莎還是不由自主地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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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記、一定不要透露給任何人你的能力和異常,使用能力時也務必要多加小心。”

  “好的。”

  威尼斯的機場前,兩人正在道別。

  “波紋只能緩解你的病痛,我會去聯系一些過去的朋友,試試看能否找到可以救你的辦法……快則三四個月、慢可能需要一年應該才能有結果。”

  莉莎莉莎摘下了墨鏡,平靜地說著:

  “在這期間謹慎一些使用你的能力,可別沒等到一年就耗光了自己的壽命。”

  “好的,我知道的。莉莎莉莎小姐也請多保重,現在島上沒人和你講話了,可以嘗試一下養一些貓啊狗啊之類的寵物,或者多出來轉一轉。”

  川上遠的臉上掛著笑意,也很是細致地叮囑著。

  “啊,對了,這是我給您準備的禮物。”

  他從一旁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我曾經告訴過您、我總覺得自己應該是共和國大陸人,大陸的傳統美德中有一項就是謝師禮,”

  “雖然沒有正式拜您為師,而且如今我應該算是被逐出師門,但還是想表達一下感謝。”

  莉莎莉莎打開了盒子,是一條毛織物質地的手鏈,很是精致,斑斕的色彩也符合她的風格。

  “……謝謝,我很喜歡。”

  也沒猶豫,她直接拿起手鏈戴在了手腕上。

  “不客氣,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我也沒什么錢,一點心意而已。”

  盡管工資很高,但他把絕大多數的錢,都用來幫助自己救助的那些病患,和幾個以前的流浪漢朋友了。

  買過最貴的東西也就是保健室里的那張床,好在結識的那位總武高的高層還給他提供了住處。

  “我知道的。”

  莉莎莉莎直截了當地說著:

  “在你來之前,我就拜托了朋友去調查了你的事情。”

  若非如此,莉莎莉莎也不可能這么輕易地信任了他,并傳授他波紋呼吸法。

  “包括你是散華亞里亞的情人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