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仙子落凡秉燭夜談

  「聽說了嗎?白衣神劍柳如煙帶著她兒子來咱們門派了!」

  「聽說了,就下榻在了別院里面,我聽慕名前去的師哥說,那白衣神劍柳如煙真的是人如其名,縹緲似煙,美輪如奐,連咱們的大師姐都被比下去了!」

  「何止大師姐啊,柳如煙道基未損之前,可是咱們修仙界的第一女劍仙呢,皓月烈陽當空照,神劍名刀照古今!除了那刀狂盡蹉跎,誰能比得過啊!」

  「不過也是可憐,昔日高高在上的女劍仙,現在竟然和咱們這些內門弟子共處一室了,嘿嘿……你們說,要是哪日能夠有幸一親芳澤,該是多么快樂的一件事啊!」

  「那可是白衣神劍柳如煙吶!就你?還想要一親芳澤?」

  「以前的柳如煙一個眼神能震死咱們,但現在她道基受損,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白衣神劍了,充其量和咱們這些內門弟子也差不多,要不然也不會住到咱們的別院里來,你說……

  要是有機會,能夠操到這位高高在上的白衣神劍,可不比那些外門弟子好玩?」

  「你可算了,她雖然道基受損了,但是聽聞體內還殘留著三道劍氣,連與她同名的刀狂盡蹉跎,都不敢硬碰硬,你覺得你可以?

  再說了,咱們掌教喜歡柳如煙你又不是不知道,掌教的女人你也想操?」

  「唉……奇了怪了,那你說……以前的柳如煙高高在上,現在幾乎成了個普通人了,掌教怎么還不敢碰啊!」

  「還不是那三道劍氣嘛,誰碰誰死,估計掌教收留他們母子,冒天下之大不韙,也是應該和那位白衣神劍達成了什么共識了。

  比如……讓那個白衣神劍晚上侍寢,以此……保護他們母子!」

  「嘿嘿……說不定說不定,改天咱們可以去聽聽墻角!」

  ……

  萬劍門,中土三派之一,自立派以來一直是三省六郡之主,與天師教、云山府并稱三大派之一。

  作為中土三派,萬劍門的實力可見一斑,即便是在整個中土,也算得上是響當當的門派。

  當然,在太上道沒有覆滅之前,整個中土還是太上道說了算的。

  就在數年之前,不知是何原因,整個中土的所有門派像是約好了一樣,群起而攻之,突然對中土的領袖太上道發難。

  但中土數萬年以來,一直是太上道馬首是瞻,即便群雄逐鹿,依舊奈何太上道不得。

  現如今萬劍門弟子中,口口相傳的白衣神劍柳如煙,就是當初太上道的掌教夫人。

  這場戰爭,足足打了不下三十年,直到后來海外的云頂三仙,以及南疆的赤發老祖到來,三界合力,才打下了太上道。

  至此,這個統治了中土上萬年的第一大教,就在數日之前,一夕灰飛煙滅。

  只留下了道基受損的白衣神劍柳如煙,以及她的兒子,那場最后的戰役,堪用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

  整整七位地仙之境圍攻柳如煙和他的夫君,也就是太上道的掌教,打的昏天黑地、日月無光,堪稱整個修仙界最強的九位地仙的混戰,沒有人能夠靠近,也沒有人能夠目睹。

  直到最后,七位地仙圍攻,才堪堪斬殺了太上道的掌教,以及損了白衣神劍柳如煙的道基,徹徹底底覆滅了太上道。

  其實這場戰爭到了后來,已經不單單是中土的戰爭了,完全關乎到了三界。

  不過也因為這一戰,昔日的中土三派之一萬劍門,一躍成為了中土第一大派。

  那萬劍門的門主蕭澈,也成為了繼太上道掌教、柳如煙、盡蹉跎之后,唯一的一位中土地仙。

  萬劍門,自然也是繼太上道之后,成為了中土第一大派……

  此時,萬劍門門主所住的凌云閣中。

  衣衫散亂、春光漣漪。

  所謂的凌云閣,自然是位于萬劍門的最頂端,高聳入云,上接天幕。

  門窗推開,伸手可攬星月。

  這不,皓月當空,星辰滿布。

  凌云閣的窗戶被人從內推開,晚風云墨中,三千青絲自窗中飄出,迎著烈風颯颯作響。

  一張傾國傾城、顛倒世間的容顏也是從窗子當中探出,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張開的朱唇間,吐出的誘惑呻吟聲,順著晚風飄蕩在空中。

  若是此刻有人在這里,斷然會驚呼,那從凌云閣高聳入云的窗戶中,探出的腦袋不是旁人,正是當年高高在上的白衣仙子—柳如煙!

  一張俏臉,顛倒眾生。

  一抹朱唇,驚艷天仙。

  五官合在一起,好似經由上蒼之手親自撥弄的玉顏一般,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而在她的身后,或者說是雪肩之上,則是一左一右的按著兩只大手,手掌的主人正貼在柳如煙的背上,兩只手從后面攬著柳如煙的雪肩,然后奮力的沖刺著。

  「啪啪啪啪……」

  他的腰身每向前挺動一次,那身下的柳如煙就嚶嚀一聲,同時兩人肉體撞擊的聲音,還會在樓閣當中響起。

  「如煙仙子,我操得你爽不爽?」

  身后的人一邊操弄,一邊低頭貪婪著用舌頭掃動著仙子的玉背,同時那后入的下體進出之間更加的狂放,肆意的撞擊著身下仙子白嫩的玉體。

  同時那搭在肩膀上的一雙手從仙子的下掖環入,握住了前面那一對晃動不易的奶子。

  滿是潮紅的臉上,蒸騰著情欲,還顯示著激情。

  「爽……爽!」

  那身下的白衣劍仙似乎為了迎合身后之人,浪叫不止的同時還言語挑逗著身后之人,那副高潮迭起的曼妙樣子,哪還有一點兒高高在上白衣劍仙的仙韻。

  「你的小騷逼,是不是只有我的大雞巴才能滿足!」

  身后男子似乎并不滿足,繼續言語追求著快感。

  「是……嗯……是!我的小騷逼,我的小騷逼只有門主的大雞巴才能滿足,門主的大雞巴,太大……太大了!」

  柳如煙浪叫著,繡眉緊皺,白皙如玉的身子,不知道是晚風的緣故,還是內中的刺激,帶著瑟瑟發抖。

  同時那一雙玉手緊緊地抓著身前的窗沿,就連那十根手指,似乎都緊緊地摳住了窗沿。

  「門主,操我吧!用你的大雞巴,狠狠地操我吧!」

  「我的小騷穴,需要門主的大雞巴,太大……太大了!」

  柳如煙動情的嚶嚀了許久。

  終于,她的頭顱猛地向上一抬,秀發翻飛,那顫栗的身子當空一頓,肉壁收縮,一股股的熱流,順著身后男主青筋裸露的雞巴澆筑而下。

  一時之間,竟是沉淪在了那愛欲高潮當中。

  「嘶……」

  身后的男子同樣吸著涼氣,隨著身下柳如煙蜜穴收縮,那照頭澆下的熱流讓男子如墜云端,那緊緊地抽插在蜜穴里的肉棒,也是一陣接二連三的抖動。

  隨即,就見男子猛地將自己的肉棒,從柳如煙的蜜穴當中抽離,雙手將柳如煙按在了身下。

  紫紅的龜頭一陣顫動,一股股的精液磅礴而出,照著柳如煙的臉上噴射而下。

  噗嗤、噗嗤。

  隨著肉棒的抖動,一股股的精液在柳如煙天仙般的俏臉上灑落,一滴一滴,全部滴落在了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上面。

  粘稠的精漿,順著額頭滑落,微微顫抖的眼睫毛上還殘留著滾落的精液,包括那一張誘人的紅唇上面,此時此刻也被男子的精液占據了。

  隨著柳如煙紅唇的張合,精液有一部分灌進了嘴里,與那火熱的紅唇融合在了一起……

  「呼……呼……」

  男子喘著粗氣,那粗長的肉棒,開始隨著胸腔的起伏,而漸漸萎靡。

  如果說此刻有人在這里,看到這幅場面斷然會驚呼,高高在上的白衣劍仙柳如煙,什么時候和萬劍門的門主蕭澈搞到一起去了?

  不過就在男子喘氣之余,身下被精液射了一臉的柳如煙,卻是五官一陣迷離的變換,隨即就成為了另外一個分外年輕的女子。

  柳葉眉、桃花眼,五官雖然比不上柳如煙那般顛倒眾生,但也算是一打一的絕色天仙,甚至眉宇之間,某些地方和柳如煙還是有著些許相像的。

  倘若此刻有萬劍門的內門弟子在此,斷然會驚呼,面前赤身裸體的這位仙子,不就是他們的二師姐么!門主的親傳弟子!

  眾所周知,萬劍門門主蕭澈只收過兩位親傳弟子,一位是萬劍門的大師姐,年輕一輩第一人的月嬋仙子——楚月嬋,另外一位就是數年之前,蕭澈游歷意外遇到的凡人百姓。

  只因為她的眉宇,和那高高在上的白衣劍仙柳如煙,有些許相像,于是就被蕭澈帶回到了萬劍門中,成為了繼月嬋仙子后的第二個親傳弟子。

  這位二師姐,也有一個很有含義的名字——李如煙!和那高高在上的白衣劍仙柳如煙,僅僅是一字之差。

  不過……雖然是一字之差,但說到底,她并不是真正的白衣劍仙!

  為此,蕭澈特意的去了一趟南疆,尋來了一本奧妙萬千的變化功法,特意傳授給了自己的二弟子李如煙!

  經由那本功法,李如煙不單單能夠隨心所欲的,變成柳如煙的樣子,甚至連她的氣質、功法、根基都可以完全模仿。

  也是在她神功初成的那一日,雙目通紅的蕭澈不顧人倫綱常,要了小他幾百歲的二弟子的第一次!

  其實,實力到了蕭澈這樣的地仙之境,墳山填海、摘星弄月,只差那么一步,就可以白日飛升、證己大道,這樣的人物,男女之事早就應該釋然了。

  但是蕭澈過不去的,恰好就是柳如煙這一關,從他百年前見了柳如煙的第一面,這個縹緲如霧、好似不是人間煙火的仙子的那淡淡一眼,就印入到了蕭澈的心中,好似那浮屠日月,永生不滅。

  至此,柳如煙也就成了蕭澈的意難平,乃至到了現在,成為了飛升的最后一道障礙,或者說是——情劫!

  得不到柳如煙,蕭澈是無論如何也白日飛升不了的,正是因為如此,在太上道被覆滅的時候,蕭澈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護下了柳如煙,也答應了她的條件。

  只要她的兒子修為到了凝煞煉罡,柳如煙就會將自己給他!

  也正是因為如此,蕭澈才將柳如煙接了過來,放在了萬劍門當中。

  明面上是把宗門資源給柳如煙的兒子齊云,但背地里,卻是以宗門資源套住了柳如煙她們母子,害怕她們逃了。

  當然,隨著太上道覆滅,柳如煙母子成了案板魚肉,說蕭澈不動心那是假的,但柳如煙雖然道基受損,基本上成了一個,剛剛過了天劫的散仙級別修士。

  對比之前地仙頂峰的實力來說,弱的著實不是一點半點。

  但是在道基未損之前,柳如煙曾經往自己的身體里,打下了三道劍氣,太上道的護宗三劍有多強蕭澈再清楚不過,不久前的太上道一戰到現在都陰影在心頭。

  蕭澈當時已經邁入了地仙之境,正好參與了那一戰,雖然說他的地仙之境是當時場中最低的。

  但是到了他們這種層面,縱使是生死相搏,想要留下一位同境界的地仙,也是十分不容易的,甚至是幾乎不可能辦到的。

  而且當時他們的地仙之位足足來了七位,除了不出手的刀狂盡蹉跎外,實力最強的就是南疆的赤發老祖了。

  但是當他們七人圍毆柳如煙夫妻的時候,柳如煙的夫君也就是太上道的掌教,曾經用了這三劍。

  海外的云頂三仙之一的靈虛上人,被一劍打的形神俱滅,方外山的方外老祖被損了道基。

  還有那實力最強的赤發老祖,被打的吐血倒飛,雖然說最后他們七打二贏了,但是也算是慘勝。

  當時在場的,除了與柳如煙齊名的刀狂盡蹉跎無傷外,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受了傷,柳如煙損了道基,和方外山的方外老祖不同,無法恢復,徹底成了廢人。

  至于剩下的,自然是瓜分太上道了,數萬年的底蘊,多少奇珍異寶,全部被瓜分了。

  而蕭澈舍棄了所有,就得到了柳如煙母子。

  他的心里只有柳如煙,奈何柳如煙抵死不從,那護教三劍有多強蕭澈是知道的。

  所以并沒有用強,而是雙方做了一個約定,只要柳如煙的兒子齊云修,為到了凝煞煉罡一層,柳如煙就將自己給蕭澈。

  其實蕭澈也明白,柳如煙失去了所有,只有自己的兒子,甘愿卑躬屈膝,俯身于屠教滅族的仇人之下。

  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尋一線生機,但作為太上道的余孽,這一線生機又談何容易?

  天下之大,中土、南疆、海外,基本上都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別說實力到了凝煞煉罡,就算是修成了散仙又如何?還不是得死?

  為了得到柳如煙,任何的買賣,對于蕭澈來說,都不虧!

  為此,他可以等!也可以忍!

  而他的這名親傳弟子,就是因為和柳如煙有著那么一絲相像,所以成為了他發泄的工具!

  而那李如煙,在變幻過本來面目之后就沖著他道:「門主……時候不早了……」

  「嗯!」

  穿好衣服的蕭澈不為所動,看向變回本來面目的自己親傳弟子的眼神,卻是冷冽的好似萬年寒冰一樣,沒有絲毫柔情,那眼神當中的意味……就像是看著一件工具一樣。

  「你回去了!」

  短暫的說了這么幾個字,穿好衣服的蕭澈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臉上還沾惹著精液的李如煙眼神黯淡了一下。

  隨即緩緩起身穿衣,法力撫去了自己臉上的精液,就跟著下樓。

  而與此同時,萬劍門內門弟子的別院當中……

  一襲白衣,翩然若仙,三千青絲上,系著孝帶白綢。

  院中的石桌上,擺放著果盤水酒,還有兩支白燭。

  三支檀香,告慰上蒼。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白衣劍仙柳如煙,此刻卻是滿臉的悲涼,面無血色、形單影只。

  她的身旁,跪著一個少年。

  「叩首!」

  她說了一句,少年沒有絲毫猶豫,頭重重的撞在了地上,院子尖銳的小石子摩擦著他的額頭,沒有讓他退后,反而將頭埋得更低。

  他停了三息,抬起了頭來,滿臉悲涼、眼眶紅潤。

  但那面龐,卻有此番年紀不該有的堅毅。

  「再叩!」

  柳如煙的聲音響起,少年繼續磕頭。

  三支檀香飄起的煙霧,好似那冥冥當中的人兒收到了回應,空中飄蕩三圈后,裊裊升起。

  少年看著煙霧,臉上雖有稚嫩,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堅毅。

  「云兒,你記得,你代表著的是太上道的希望,太上道的所有都在你的肩頭,日后,好好修煉!別廢了這一身功德!」

  柳如煙轉頭,眼神復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身影。

  縱使他的法力低微、修為低下,可一身功德,卻是如烈陽當空,光環化盾,這是太上道集全教之力以秘法聚集的結果,自然也是柳如煙心里唯一的擔憂和寄托了。

  「母親,我知道了!」

  齊云對著柳如煙點了點頭,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殺父之仇,滅族之恨,孩兒絕對不會忘得!」

  「不會忘,便是最好!」

  柳如煙說了這么一句,突然臉色一白,再度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母親!」

  齊云急忙過去攙扶,母親往日里堅毅挺拔的身子,此刻卻是如同大病的凡人一般,身子虛軟,腳步虛浮。

  齊云扶著母親的身子,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母親那身子的顫抖,劇烈的咳嗽,好似是要將母親那口氣咳散了一樣。

  晚風吹過,齊云能夠感覺到母親因涼風侵襲,而略微緊縮的身子。

  「我沒事!」

  咳了許久,柳如煙方才輕輕地將自己兒子,托著自己的手拿開,臉色慘白的道:「云兒,把東西收拾起來,隨我進房來!」

  萬劍門內門弟子的房間,和齊云在太上道所住的大房子不同,只是一間院子,一張正房,也只有一個炕,一個灶臺,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房子很簡陋,卻也有一絲的清新雅致。

  繼太上道之后,萬劍門成為了中土第一大派,掌教蕭澈更是成為了繼柳如煙、齊云父親之后的中土唯一一位一劫地仙。

  憑借著地仙身份,萬劍門自然也是實力水漲船高,現在基本上已經是無人敢惹了。

  齊云心里清楚,自己和母親雖然如同內門弟子一般,生活在這里,但實際上就是被限制了自由的囚徒。

  母親也傷的很重,被損了道基,實力跌到了散仙層次,基本上再難恢復。

  那位萬劍門的掌教更是對自己的母親虎視眈眈,要不是母親有三道護教劍氣在體內,說不定下場比現在還要悲慘。

  齊云心知,自己想要逃生,很難,想要報仇,也很難!

  但是母親既然妥協來到萬劍門被軟禁,且帶上了自己,那齊云就有理由相信,母親一定會有辦法脫離困境,也一定有辦法替自己父親,替太上道報仇!

  此刻,母親依舊是一身白衣,孝帶白綢,縱使腳步虛浮、面無血色,眼神依舊是充滿堅毅,剛直不倒。

  二人進入屋內,柳如煙幾步走到炕頭,將被子鋪開,隨后坐到了旁邊。

  她轉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齊云站在那里,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雖年少,但因為是修仙之人,自從斷奶了之后,就從未和自己的母親同床共睡過。

  而且往日太上道未覆滅,母親作為掌教夫人,和父親共同掌管太上道,每日公務很是繁忙。

  母子兩也鮮少有獨處的時間,不像現在這般,一屋一炕頭,一母一親兒,看著坐在對面的母親,齊云生出了些許的惶恐。

  而柳如煙,此刻同樣是滿臉哀愁,心亂如麻。

  她打量著自己的兒子,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未曾像現在這般和兒子獨處過了,不知不覺間,兒子就已經是舞勺之年了。

  柳如煙看著自己的兒子,許久之后,她的胸腔劇烈起伏,咳嗽了幾聲后,才開口道:

  「云兒,你記得,你身上的功德大業力,是你的父親臨死之際,集太上道萬千弟子的功德業力傳遞到你身上,你的身上承載著太上道千萬年的氣運,和扶龍庭的功德。

  這些功德,尋常人看不到,即便是蕭澈這種天劫地仙,只要沒有修煉太上道的功法,斷然發現不了你身上渾厚的功德業力,這些功德,可以助你日后的修為突飛猛進。

  你記得,不論是何人,哪怕是日后與你親近,未曾害你之人,這些滿身的功德之事,你也不要和別人細說,半點不得透露!」

  柳如煙說的話,倘若此刻被在場的第三位修仙之士知道,斷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要知道,數萬年前,從太上道撅起至今,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哪個修士可以紫氣東來,白日飛升的了。

  哪怕是諸如南疆赤發老祖這種級別的地仙,也沒有辦法做到白日飛升,而原因,其實說穿了就因為兩個字——功德!

  是的!功德之說雖然虛無縹緲,也沒有明確既定,但是天道昭昭,仙道淼淼,功德一直影響著修道之人。

  而且十分的重要。

  數萬年前,最后一位渡過三次天劫飛升成仙的,就是太上道的第一代掌教紫英真人,據傳說這位紫英真人不單單開創了太上道,更是讓太上道扶持掌管尋常百姓的朝廷皇族。

  因此太上道有了扶龍庭的氣運,而他本人更是在修仙之余造福百姓,福澤天下,最終積攢了渾厚的無上功德,三次天劫之后,飛升成仙。

  但是也是繼紫英真人之后,再無一位地仙白日飛升。

  其中也不乏幾位大派的老祖硬抗天劫,尋求突破,奈何沒有了大功德在身,再加上不知道是何緣故天劫之威,突然與日俱增。

  很多躋身三次天劫的老祖本命法寶損毀,運氣好的被天劫劈了個轉世重修,運氣壞的直接就是魂飛魄散。

  久而久之,地仙雖多,但一萬多年了,從未有任何一位地仙能夠做到白日飛升。

  更離譜的,不單單是地仙,就連散仙的三次天劫,也一次比一次來的猛烈,因此不少散仙為了抵御天劫,都開始了尋求各種天材地寶,以防天劫。

  更有的散仙開始做起了好事,尋求大功德護身,以此減弱天劫的威力。

  但是功德這種東西,沒有明確的定位,也沒有明確的說明。

  而且像柳如煙這樣的修行之人,不說地仙了,就是普通的修士,只要一只腳踏入了修行行列,想要獲得功德,無異于海中取溧。

  功德這種東西,若是尋常人士獲得了,踏入修行行列,絕對是事半功倍。

  而且功德可以轉化為氣運,修仙修仙,氣運第一,根骨資質第二,若是沒有了氣運,縱使是奔著金山銀山而去,也會到頭來一手空。

  而擁有氣運的,出門說不定都會撿著金子,況且功德這種東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減雷劫,也就是說修士經歷天劫的時候。

  如果有大功德環身,那么天劫會相應地變小許多,也更容易度過散仙、地仙。

  當然,功德對于修行人士來說并不是那么好獲取的,天道好輪回,移山填海的修士本就比普通人能夠做到更多。

  所以獲得功德的難度也就更大,尋常百姓修橋補路,救人一命都會有功德,而他們這些修士,修橋補路不是手到擒來?

  自然也不會算作是功德。

  就拿那位修行界鼎鼎有名的地仙之祖,般若寺的靜海禪師來說吧,這位地仙之所以稱為地仙之祖,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他的年歲大,距今已經差不多有快兩萬年了吧。

  當初太上道的第一代掌教飛升之時,靜海禪師已經成就地仙之流,但是隨著太上道掌教飛升之后,天劫突然發生變化,余后的地仙飛升,天劫之威比紫英真人飛升之前強了數倍。

  即便是那活了快兩萬歲,因為年月十萬功德加身的靜海禪師,也壓著自己的修為不敢飛升。

  但是他作為地仙,壽元卻突破常規活了兩萬歲,就是因為他有十萬功德在身,雖然沒有飛升,但已經是肉身成佛,因此也被地仙尊之為是地仙之祖。

  功德的好處,說之不盡,數之不竭。

  現今的修仙界,有的為了功德做盡好事,有的則是為了應付天劫燒殺搶掠,功德得不到,只能是另尋他法,用天材地寶來硬抗天雷,扛過去了,就是生路,抗不過去就是死路。

  像現在齊云這樣滿身功德的,說實話已經找不到幾人了,甚至對比那地仙之祖靜海禪師來說,他的十萬功德也比不上齊云。

  所以在當初太上道覆滅的時候,柳如煙才會孤注一擲,無論如何也要保下齊云!

  保下齊云,才有未來!

  太上道雖然覆滅,但薪薪之火不能就此滅送!

  「是!孩兒謹記!」

  齊云雖然年少,但也不是笨拙之人,自己母親柳如煙說的話,齊云全部記在了心里。

  「你現在的河車有幾穴開竅了?」

  修仙者之根基,自然是以河車大周天為主,齊云雖然年少,但在太上道的資源之下,別人十數年之功的河車,齊云已然融會貫通,接下來就是開竅凝穴,讓河車以大周天運轉。

  現在母親問及,齊云自然是回答道:「720 個穴位,已經開了三百八十個了!」

  「嗯,那就行!」

  聽到齊云這么說,柳如煙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

  自己的兒子,資質根骨還是不差的,可惜,沒了太上道的資源栽培,以后的修仙之路,還是要忐忑不少的。

  不過這也算是一種磨礪,大教派中的親傳弟子,總有那么幾分的好高騖遠,對修行來說總是有諸多弊端。

  好在自己的孩子不是如此,心性清明、神元內斂,再加上有大功德在身,假以時日,絕對會有一番作為。

  「母親,時候不早了,您早點休息吧,我再修煉修煉!」

  齊云一邊說,一邊就要當面坐下。不過就在此時,一旁的柳如煙卻是開口制止了他。

  「今晚別修煉了,欲速則不達,你上來,一起休息!」

  柳如煙咳嗽了幾聲,說了這么一句,隨后脫去鞋襪躺進了被子里。

  齊云看著那炕,一時之間有些拘束,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母親柳如煙躺下,齊云猶豫了片刻,才脫去鞋襪,鉆入了旁邊的被子中。

  此情此景,就像是毫無修為的凡人一般,齊云和他的母親,兩人合衣躺在了被子里面。

  雖然說是一張炕兩張被,但如此近距離的和自己母親躺在一起,對于齊云來說,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兩人離的很近,近到了齊云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母親的臉龐,臉龐上的每一處毛孔,包括能夠聞到母親身上傳來的芳香。

  母親的臉色泛白,被同級別的地仙合力造成的傷勢還沒有復原,道基受損,落下了永久性的病根,再加上太上道被滅,父親、長老……等等一眾太上道弟子在母親的面前被殺。

  雖然說母親從未表現過什么,但是齊云心里清楚,母親受到的傷害,遠超過于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

  她越是鎮定,越是無所謂,齊云越是知道母親的悲慘和傷勢,她和父親伉儷情深,如果沒有齊云這個牽掛,說不定母親真的會隨父親二人同去……

  「在看什么?」

  齊云呆呆地看著母親,視線還在聚焦中,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將齊云飄出三尺青天的思緒拉回。

  「沒……」

  他趕忙搖了搖頭。

  齊云沒有見到父親的最后一面,甚至太上道被滅的場景他都沒有看到,唯一看到的,只有記憶中的獵獵風聲,以及遠方地平線上,升騰起來的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重傷的母親帶著齊云,一邊吐血一邊奔逃,而身后的父親,乃至整個太上道,則是毀滅在了,那朵足以讓中土顫三顫的巨大蘑菇云當中。

  齊云恨,齊云怒,但更多的是,是自己母親嘔血垂首的身影。

  風,吹著她的秀發翩翩飛舞。

  血,帶著她的嘴角殷紅鮮艷。

  像是一朵搖曳的玫瑰,更像是一柄染血的紅纓槍,千軍萬馬中殺出重圍,帶著自己頭也不回。

  齊云腦海當中存留的只有,自己母親低頭看著自己的畫面,染血的她,眼神卻是異常的堅定。

  「云兒,記住那些人,忍耐!當你足以有和地仙抗衡的實力的時候,再來幫我們報仇!」

  隨后,便是萬劍門的門主蕭澈攔路。

  面對這位剛剛晉升,同樣有傷在身的地仙,母親放棄了掙扎。

  在其余地仙的窺伺之下,母親與蕭澈達成了協議。

  清高的母親,白衣翩翩的白衣劍仙,曾幾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又曾幾何時達成過這樣的協議?像是紅塵中的風俗客,為了利益,出賣自己的肉體,但這份出賣,卻令齊云動容。

  「云兒,記得,不可亂了道心,修行之路慢慢,若是一件事情太過執著,最后就會成為你修行道路上,最大的心魔和劫難!

  就拿那蕭澈來說,他雖然是萬劍門的門主,高高在上的地仙,但是他卻太過執著于母親我,亂了道心,成了情劫!你可以報仇!可以仇恨,但……仇恨不是你修行的全部!

  不要像蕭澈一樣,愚蠢固執,到頭來害得不單單是你,就連你的父親,太上道的仇,你都未必報的了!你知道嗎?」

  母子兩,第一次這么面對面的聊天談心,說實話,不單單是齊云的第一次,更是柳如煙的第一次。

  往日的她,作為太上道的掌教夫人,平日里管轄的是太上道的大大小小,鮮少有和自己兒子獨處的時機。

  更多的,是通過齊云導師的口知道了齊云的近況,關心更多的也是齊云的修行狀況。

  在印象中,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時日,母子兩人沒有像是現在這樣獨處了,更沒有像現在這樣談心了。

  現在的兩人,不像是修仙之人,反而更像是一對平常的母子,沒有門派,沒有仇恨,沒有利益,只是簡單地秉燭夜談,這種氣氛,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了。

  「嗯,孩兒知道了!」

  面對母親的話語,齊云鄭重的點了點頭。

  血海深仇,他自然銘記于心,但就像是母親說的那般,仇人太強大了,強大到了必須暫時壓抑仇恨,必須提升實力。

  南疆、中土、海外,所有的地仙,幾乎都參與了那場關于太上道的圍剿,也就是說,整個世界最強大的人,全部都是自己的仇人!

  齊云也恨,但他不得不韜光養晦,只有這樣,才能有報仇的希望。

  柳如煙的想法,在某種程度上和齊云不謀而合!

  看著自己兒子鄭重且堅定地目光,柳如煙的眉宇中閃過一絲欣慰的神色,隨即,她猛烈地咳嗽了幾下,細長的手指捂著自己的嘴。

  下一秒鐘,恍如竹節般的手指縫隙中,流下了殷紅的血液。

  「媽!」

  齊云瞬間慌了,撩開被子,扶住了柳如煙的肩膀。

  「沒事!」

  柳如煙搖了搖頭,伸手按下了自己的兒子。

  她的手指輕輕一甩,那一灘灘的血液,便轉瞬之間揮發在了空氣中。

  齊云的臉上滿是心疼,這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也是自己唯一的支柱。

  「云兒,為娘沒事!」

  柳如煙臉色慘白的搖了搖頭。

  「從明天起,你要抓緊時間修煉,河車穩固大成之后,就是凝煞煉罡,只要你能夠凝煞,為娘,就有辦法讓你離開萬劍門!」

  「那母親呢?」

  聽到柳如煙這么說,齊云頓時便緊張了起來,他的心里,總有一絲不好的念頭。

  「母親……當然是和你一同離開啊!等你來日大成,咱們母子兩人殺上萬劍門,滅了蕭澈,然后就去南疆,找赤發老祖算賬,還有那海外的云頂三仙,方外老祖,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嗯!」

  聽到母親這么說,齊云重重的點了點頭,這些人,齊云自然是不會放過。

  「累了,好好休息吧,明日,再安心修煉!」

  柳如煙說完這句話,隨手一甩,房間中的燭燈應聲而面。

  萬劍門內門弟子的萬千別院中,似乎也只有柳如煙母子的這套房子,是最先熄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