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心結

  雖然可以一直開上山去,可依還是在山腳就下了車。

  周末的陽光在山風中依然煦暖,漫山的蒼松翠柏即便生機頑強,也蓋不住秋草枯黃帶來的寧靜的空曠,好像繁華悄然落幕后的淡淡疏懶。

  那分不清是輝煌抑或荒蕪的顏色,既不張揚熱鬧也不落寞凄涼,散發著堪破輪回后蓬松疏朗的干凈氣味。

  可依熟悉這里的每一條路,每一道溝溝坎坎,甚至每一棵樹。她沒有走柏油路,漫不經心的塌上一條溝沿兒。

  白球鞋踩在柔軟的草甸上,一步三搖的往山上走,像個逃了學卻不知道該去哪玩兒的小女孩,一邊走一邊小心的采摘著溝邊上零星開著的野菊花。

  那招人喜歡的一朵朵嬌艷妖嬈的小花,在秋涼漸深的時節里依然任性的開放。

  可依似乎感受到一種不畏自然規則束縛的蓬勃野趣,她把雪白的棉布襯衫拉出牛仔褲,將衣擺在腰間打了個結,領口的扣子又松開一顆,讓流風直襲胸口的潮潤……

  昨天晚上,把許博夫婦送進電梯,門還沒關嚴,可依就覺得身邊好像站著個火爐,空氣里的水都被瞬間蒸干了似的,扭頭看去,正對上羅翰通紅的眼睛。

  她自然明白是什么勾動了天雷地火。

  祁婧即便挺著個小肚子,那也是十足的妖孽。讓一個蠻牛一樣的爺們兒在她那玲瓏浮凸峰谷丘壑間捉一晚上的迷藏,卻不給一點兒甜頭,那就是世界上最殘忍的刑罰。

  羅翰能堅持到送他們走還沒失去理智,也算真漢子了!

  可依抿著了然的笑走近羅翰,一雙波光瀲滟的眼睛脈脈含情的端詳著他,伸出一根靈巧的手指搭在腰帶扣上,拇指一按,那腰帶就松開了。

  也許是為了避免尷尬,羅翰穿了一條特別寬松的休閑褲,可是他那東西太大,還是無法完全隱匿行藏。

  「那頭小母貓就那么勾人么……啊!」

  可依剛想把手伸進褲腰,探探情況,忽然腰間一緊,雙腳已經離了地。一陣天旋地轉,竟然頭朝下腳朝上,被羅翰舉了起來。

  兩條欺霜賽雪的大腿被分別搭在了肩膀上,還沒反應過來那呼哧帶喘的熱氣來自哪里,丁字褲纖細的布條已經被一根馬舌頭卷到了一邊。

  要害被輕易攻占,身體的反應比思考的速度快得多。

  「哦——」一聲舒爽的呻吟從可依努力揚起的脖子中發出,雙腿緊緊夾住了羅翰的脖頸。

  羅翰無暇理會自己的花胡子跟一叢濃密油亮的黑毛毛糾纏在一起。在他的面前是兩瓣吹彈可破的嬌膩酥白,中間夾著粉橘色的小巧菊門和一線嬌紅水嫩的香溪幽谷。那谷中調皮的小肉粒和害羞的小蝴蝶已經被他吮舔得濕淋淋粘嗒嗒一片水光。

  可是他并不想就此放過她們,好像滿懷期待著,應該接下來還有更好玩兒的。

  當一股清冽腥甜的液體慢慢從谷口滲出來,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燥熱馬上就能在這里找到發泄的出口,一邊邁開步子往回走,一邊奮起唇舌可勁兒的欺負她們姐妹倆。

  「啊哈哈,放我下來你這頭蠢牛,就知道拿我……嗯啊,別啊,別舔啦!」

  頃刻之間,可依的叫聲就連成一線不肯斷絕。回蕩在走廊里,兩條小腿在空中直蹬,下面垂落的長發亂擺,卻不忘幫忙拉住羅翰的褲子,防止他絆倒。

  那彈性極佳的平角褲里突兀的家伙就在自己眼前,可依在顛倒晃動中沒費什么勁兒就把他解放出來,一個沒注意,「啪」的一下打在自己額頭上,那氣呼呼的勁頭兒活像一頭發怒的犀牛。

  可依憋著通紅的小臉,怎么努力也沒法吃到他,索性一把抓住,當作維持穩定的把手,嘴里嬌聲尖亢罵個不停。

  「操你大爺羅翰,你趕緊把本姑娘倒過來!啊哈,啊哈哈救命啊!」

  厚實的大門被牦牛一樣的羅翰沖撞之后,搖擺得像兩片樹葉。沒有在會客室停留,他們直接進了按摩室,「砰」的把門關上,屋子里立馬充斥著淫靡的氣息。

  羅翰將可依像小羊羔一樣輕輕的放在按摩床上。她似乎有點兒暈,乖乖的四腳著地趴著不動。

  兩個人的喘息此起彼伏,衣服被輕巧的剝離身體,皮帶扣「當啷」一聲掉在地板上,引得可依渾身一顫。

  雙目緊閉,通紅的小臉兒上微漲的櫻唇居然垂著一絲玉涎。起伏的胸脯已經沒了束縛,兩只紅眼睛的大白兔隨著微微顫抖的呼吸渾圓不墜,探頭探腦。

  羅翰意識到,此刻的沉默如同等待春藥發作,越是從容不迫越讓人血脈賁張。他張開大手,扶住可依不停起伏的纖腰,慢慢的脫去臀股間牽絆的最后一縷織物。胯下昂揚奮蹄的犀牛角已經撩起泉邊潺潺的流水。

  可依早已熟悉貌似野獸的羅翰有著怎樣的溫柔,任何時候都不必擔心他會弄傷自己。在這樣曖昧局促的房間里,他們嘗試過無數的花樣兒,肆無忌憚的讓自己開心。

  氛圍和氣溫都沒有什么不同,唯有一種無形的壓迫讓她的喘息有些格外的沉重和焦躁。可依似乎終于不堪春意蒸撩的煎熬,回頭舉明眸看著他肌肉虬勁的壯碩蠻橫。

  當目光落在他毛茸茸的前胸,倏然一亮,聲音發顫。

  「你說那頭小母貓會不會……呃啊——」

  羅翰驅趕著犀牛不由分說的沖了進去,唇口狹小的阻隔異感剎那掠向虛空。

  腴潤緊仄中一入到底的暢快一下攫住了兩人,一個被滾燙淋漓的香軟滑膩完全包裹接納,一個被堅硬巨碩的強橫悍勇徹底貫穿征服。

  羅翰只是稍稍喘息,等可依剛剛適應了他的粗長巨大便開始了沖撞征伐。

  「嗯……會不會喜歡啊!啊!你這一身的毛啊!啊!啊……」

  可憐的小可依即使努力成為一個時刻不忘本職的專業話癆,仍然被一下緊似一下的沖擊撞得語無倫次。

  「你可以幫我問問她啊!」羅翰雙手箍住可依的小腰,動作沉雄穩健。

  「怎么問啊……啊!難道說有頭嗚嗚……有頭老牛想干她……啊啊啊!輕點兒啊……你要我命啊!」

  身后加速的撞擊激起「啪啪啪」的肉響。興許是被戳中了痛處,可依腰膝一軟,差點兒給操趴下,勉強用胳膊肘撐住上半身,胸前的雪兔劇烈激蕩,抻著脖子悲鳴不已。

  「我就是想干她!你去問啊?」羅翰一下比一下兇狠。

  「想干她你抱著……啊……抱著我的屁股干嘛啊?人還沒走遠啊……喜歡……嗯……喜歡就去追啊!瞧你那點兒出息,嗯嗯……就知道……就知道火燒火燎的操我哎呀啊……」

  羅翰忽然覺得正待發泄的欲望沒來由的生出一絲憋屈,本就渾身亂竄的焦躁更加狂亂了,一陣疾風暴雨似的襲擊讓歡聲淹沒了抱屈含怨的連聲斥罵。

  可依也不明白為什么本想用來增添情趣的調侃就突然變了味道。可身體的反應并沒給她思考的余暇,谷道里狠烈的刨刮讓快感爆炸似的迸散全身。

  大量的汁液順著犀牛角的抽離洶涌而出,又被下一瞬的推進沖撞得四散迸流,忽然心虛的發現自己幾乎被送上高潮的邊緣。

  然而,心里的委屈卻無法言說,在一聲接一聲帶著哭腔的叫喊中竟然溢出淚來。

  「明明是在操你,怎么說我喜歡她呢?」羅翰只覺得家伙硬得生疼,仿佛在熱湯中來去如飛,胸中的渴望更深,越發加快了速度。

  「我啊!啊哈哈——我操你大爺!呃啊——」

  可依終于挨不住如此兇猛的鞭撻,胸乳腰背一片片潮紅,被羅翰掐住的小腰一陣扭擺,雪團似的屁股顫抖著到了高潮,卻趴在按摩床上嗚嗚嗚的哭起來。

  羅翰一下慌了,一把把可依抱起摟在懷里。只見她滿臉通紅淚流滿面,一下撲在羅漢身上又踢又打,像個嬰兒百般無賴的挑戰一個高大的武士。

  「你他媽把我當什么?你喜歡我嗎,你愛我嗎?你只愛那些狐貍精!你心里想著她們卻來操我!你他媽就是個懦夫,沒出息!搞不定自己喜歡的女人,讓她來搶我的男人,你TM還來欺負我,你們……你們都來欺負我!嗚嗚……」

  羅翰偉岸的身軀上剛剛還在蒸騰的熱汗一下落得冰涼,他緊緊的摟著懷中兀自顫抖的可依,聽著她委屈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心迅速抽緊。

  仍在耳邊縈繞的詰問是他熟悉的,甚至曾經無數次自己也對自己痛罵,罵得狗血淋頭沒臉見人。

  可人這東西,就是賤。整天在眼前晃,即使明明得不到,也不舍得走開,總幻想著或許有朝一日……

  羅翰想到這些,只是微微一笑。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就過了被一頓罵驚醒,痛心疾首,痛改前非的時辰了。

  人生過半,對與錯早不是最重要的評判標準。看不破便不破吧,堅持本身的意義或許大過了堅持的目的。

  讓他緊張的是懷里這個冰雪精靈般的女孩兒,她這是怎么了?

  在羅翰的印象中,可依是個從小到大野蠻生長的孩子。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管束的痕跡。

  爸爸媽媽都忙,還沒上學,就自己端著比臉還大的飯盆兒去食堂打飯。放學了,會隨便找個沒人的辦公室寫作業。

  開始懂事了,就把醫院里所有年輕漂亮的醫生護士排個隊,張羅著給羅翰找對象。唯一的一次失戀,也沒見她哭過,她說愛過了不遺憾。

  即使在那段最悲傷的日子里,她也不曾糾纏任何人,讓自己干干凈凈的,還會回給羅翰一個安慰的笑。

  她的身影始終是鮮妍跳躍的,在陽光里,在山崗上,頭戴輕靈的羽毛,回眸即是歡笑,沒有一刻閉得上嘴,沒有一絲愁眉不展的怨。

  可是,她現在哭了,哭得抽抽嗒嗒,哽咽不已。

  羅翰拉起厚實的床單,裹住懷中酥白柔軟的身子,抱起她坐到了沙發上,讓她把頭埋入自己的胸口,默默的撫摸著絲滑的長發。

  她傷心了,因為一個男人,不是自己。

  「你是說,歸雁跟你搶男人了?」羅翰的聲音還是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

  「惡心!」可依總算停住了抽泣,聲音里尚余未盡的怨憤暗啞,嘴巴早不客氣起來,「虧你歸雁歸雁的叫那么親,那個狐貍精這會兒說不定在哪個野男人的懷里呢!」

  羅翰自嘲的嘆了口氣,也不管可依把眼淚鼻涕抹在自己身上,低頭呵呵笑了「那,究竟是哪個野男人讓秦爺這么傷筋動骨的心疼啊,大丈夫有淚可不輕彈啊!」說著,用大拇指擦著小臉上哭花的淚痕。

  「他才不是野男人!」

  可依蠻橫的回嘴,躲在床單里靠著羅翰的胸口悠悠的說,「我第一眼就愛上他了」。

  「入職培訓的時候,我們天天見面,我覺得跟他的距離那么近,聽他親切的跟我說話,都是一種幸福。」

  「我相信他就是那個能降伏我的人。后來,他竟然成了我的領導,我以為這是命運的安排,他注定會成為我的男人。」

  「我學化妝,買衣服都想著他會看見,每次跟他見面都會臉紅,我從來沒有那么熱愛過我的工作,比準備高考的時候都認真!真的,三年了,我一次都沒遲到過!」

  可依抬起頭望著羅翰,篤定的眼神好像生怕他不相信。

  「前些日子,她們都在傳他要離婚了。我激動得睡不著覺,甚至偷偷的去試過婚紗。你別覺得我花癡。他的很多事我都知道。他老婆是廣廈集團的市場總監,一個事業型的冷美人。她們聚少離多感情并不好。他兒子八歲,在哪上學班主任叫什么我都知道。」

  「可是」,可依的眼淚又來了,今天她表現得一點兒也不爺們兒,「今天我看見他竟然跟你那個狐貍精在一起,兩個人膩得都快粘一塊兒了!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她?又是她?」

  可依未曾留意自己幾近絕望的追問里有著怎樣的怨憤和悲傷,眼前只是回放著那扇小窗戶里依偎著的影子,讓人看著砰然心跳又燒灼般的疼。

  羅翰只有沉默。對于未曾得見的一幕,他可以想象,但也只能想象罷了。他連置喙的資格都沒有。那不是他的女人,即使他時時牽掛。

  如果事情真的像可依說的那樣,那句「為什么」會牢牢揪住他,可是,一想到那張恬淡的臉,他知道自己一定問不出口。

  「你睡過她嗎?」可依冷不丁的問。

  羅翰搖了搖頭,「不過,她給過我機會」。

  「為什么?」

  「不知道」,羅翰笑得像個巨大的男孩兒,「我根本硬不起來,就是那次之后開始陽痿的。」

  「真是個妖精!」可依目露兇光咬牙切齒,低頭片刻,一雙如洗般晶亮的眸子里生出玫瑰色的光,「那……你現在還想操她嗎?」

  羅翰點頭,「每天都想!」

  「去,把燈關了」,可依的喘息中再次下了春藥。

  羅翰就那樣抱著可依去關了燈,一刻也沒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

  徹底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床單無聲的滑落,憑著對陳設的熟悉,羅翰再次把她放在了按摩床上。

  柔軟而微涼的皮革讓可依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灼熱和赤裸,她摟著他粗壯的脖子,雙腿自然的夾住熊腰,黑暗中,那張不斷傳來粗重喘息的臉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

  「現在,我就是你的歸雁,叫我!」可依的聲音酥媚入骨,嬌顫的氣息吐著勾魂的信子。

  「歸雁……」羅翰輕輕喚了一聲,差點聽不出是自己的聲音。

  「嗯!吻我羅翰!我……等很久了!」羅翰的吻笨重而惶惑,試探著銜住可依香軟的下唇。

  他們雖然經常做愛卻并不總是接吻。他始終覺得女孩子的吻是愛的表達,而他們并非愛人。

  然而猶豫片刻,羅翰還是深深吻了下去,鮮潤的汁液在那清甜的唇齒間化作靈泉,讓他生出墜落瑤池的錯覺。

  這一吻幾乎要了可依的半條小命兒,她一瞬間覺得自己對那厚實有力的雙唇是如此的渴望和依戀。

  濃重的男子氣息擠炸了她的肺葉,欲火在全身轟然竄起,連腳趾頭都開始張牙舞爪,正暈淘淘的氣喘中,羅翰的聲音響起。

  「那寶貝,你應該叫我什么?」

  「志南,你叫陳志南!你是我的志南哥!」可依的眼睛又濕了,下面更濕得一塌糊涂。

  「對不起可依,我是陳志南,我愛你!」羅翰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先道歉。

  「志南哥,我也愛你!」可依歡喜得哭了,雙臂死命的摟住,泣聲嬌喚:「快來吧志南哥!我要……我要你操我志南哥!」

  「嗯啊——」

  黑暗中可依的吟唱激越昂揚快美悠長,只覺得那強悍的緩慢入侵仿佛無休無止。剛剛告訴自己已經脹滿就立馬被繼續深入,仿佛那家伙會一直捅進心窩里去,不由得越來越慌。

  抓住羅翰雙臂的小手已經幾乎脫力,張口仰頭的同時,肩背已經離開床面,直把兩顆櫻紅朝黑暗的虛空中送去。

  羅翰一手攬著她的纖腰穩健而緩慢的推進,不可遏制又蠻橫強硬的占領著深邃神秘的花谷幽泉。

  每一絲嫩肉褶皺都滑膩飽滿熱情洋溢,羞答答的迎接著他的撐擠廝磨。征服的暢快讓他激動萬分,俯身噙住一只飽挺的酥乳,對著那鮮紅的蓓蕾一通吮咂。

  終于在瀕臨哭泣的顫抖尾音里,在珠玉崩碎的忘情舔吮中,兩個彷徨無措的靈魂激情滿懷的撞在了一起!然而,這只是儀式的開始……

  「啪啪啪……」

  可依覺得這是世間最煽情的鼓舞,所以她忍不住縱聲唱和著。

  「啊!啊!啊……」

  羅翰以為這是人間最動聽的歌詠,所以他情不自禁的打著拍子!

  「啪啪啪……」

  「志南,你真棒啊……爽死我了志南哥,你是最棒的志南哥!啊!啊……」

  可依一手摟著羅翰的脖子,一手緊緊抓住床沿兒,雙腿搭在兩根鐵柱子般的臂彎里,抵擋槍林彈雨的同時拼命的飆著高音。

  「厲害嗎我的雁兒寶貝,你真美!我要你……我要天天這樣操你!天天操!」

  羅翰的新仇舊恨終于全部匯集在跨間犀牛憤怒的尖角上。淋漓迸散的汁水和婉轉嬌啼的哀鳴都無法阻止他的征伐,更何況那黑暗中美麗的身體正打著雁兒的旗號。

  「啊啊啊!操我……用力……操我吧!把我操爽了我……我就是你的!啊……」

  「你本來就是我的……就應該是我的!我誰也不要……就要你……就要操你!」

  欲望之海的狂濤席卷過無邊的黑暗,兩個人都漸漸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究竟為誰癲狂如斯,然而,也許那并不重要,至少與此刻的歡愉無關。

  「啪啪啪……」

  不知是上午的驕陽直抵心房中的青春搏動,還是那黑暗里顛倒乾坤沒羞沒臊的記憶惹動了爛漫的襟懷,可依捧著黃澄澄的野花臉紅了。

  他們是緊緊依偎的伴侶,卻有著不同的方向。

  無論是已經錯亂的此刻,還是渺茫卑微的未來。或許可以付之一笑,卻終難放下心念,如同宿命的荒誕糾纏。

  在那山坡上錯落無序的墓碑中,可依無需辨認,也不必刻意找尋路徑,便自然而然的在一座潔白的漢白玉墓碑前停下。

  瞥了一眼碑上那一方洗盡鉛華的笑容,在草地上駢腿而坐,把手中一大把野菊散放在地上,像擇菜一樣挑著其中的雜草。

  「媽,您的好徒弟又欺負我,您也不管管,我就一直不明白,她除了生了一副好皮囊,究竟哪兒撓著您的癢癢肉了,就那么稀罕她?」

  「您呀,就是偏心!要我看,那就是個小妖精!放著羅翰那個大蠻牛不要,放著安穩日子不過,偏偏跟我搶男人!」

  在可依姑娘的心里,大蠻牛的委屈其實一直是比自己的事更重要的,那個女人的冷酷無情比橫刀奪愛更讓人難以接受。

  「唉,您說她這是成心吧,不太可能,這事兒我就跟您說過,連羅翰我都沒告訴。可要是巧合,怎么偏偏是她,又偏偏讓我撞見呢?唯一的解釋就是您,一定是您托夢給她壞我的好事!」

  從小可依的嘴上就沒安排把門兒的,想說什么說什么。從來沒人說她瞎話連篇,媽媽也總是笑瞇瞇的聽,說什么都信似的。

  有時她故意胡說一通,再看媽媽時總能明白,她聽的不是故事,是她滔滔不絕的快樂。

  「干嘛笑那么燦爛啊?小樣兒!看把您給得意的。我還不知道您那點兒心思,不就是什么有婦之夫,破壞人家庭幸福什么的。可您這雙標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哈,當初偷偷的跟羅翰好的時候,可沒見您考慮咱家那個有婦之夫。」

  可依眼珠一轉,瞟著相片兒里跟自己如同孿生姐妹一樣燦爛的笑靨,臉上的潮紅分外嬌艷了。

  「一直沒跟您說哈,那天我逃課悄悄溜回家都看得真真兒的,您叫喚得那叫一歡快,嘿!給我聽得那叫一震撼!」

  「那可是在十年前,我才十五歲。不過,您閨女我這么深明大義,能不理解萬歲么?您那個有婦之夫娶的是手術臺,實驗室,根本不是您這支校花兒!您再要強,也終究是個女人不是?唉……只可惜啊,您福薄……」

  可依把擇干凈的野菊重新扎成一束,端端正正的擺在墓前,又抱膝而坐。

  那個下午帶給她的人生洗禮記憶猶新。門縫里的媽媽騎在一頭黝黑的大牦牛身上起伏顛簸著,嘴里嗷嗷的叫喚,像是受到驚嚇又像無比滿足。

  那聲音讓人站立不穩,心里癢癢的難受。當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時,小可依嚇了一跳。那峨眉微蹙雙目空空的眼神分明是著了魔。

  可是媽媽在笑,那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暢快的笑,享受的笑,放下所有束縛即將飛上天的那種笑。

  那一刻,小可依自然明白媽媽跟羅翰哥在做那件羞人的事。

  可讓她震撼的是媽媽的快樂。她正在跟羅翰哥做著的游戲竟然讓人如此快樂,雖然她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隨便跟誰都能做的。

  縱情歡愛的媽媽跟平時太不一樣了,快樂得兩個大奶子都顧不上扶一下,好丟臉。

  「害臊了吧?別說,您那羞答答的模樣兒真不是蓋的,唐僧都能讓您給羞還了俗。羅翰那血氣方剛的莽漢子自然不在話下了。」

  「其實,他對您那樣兒我也從來沒恨過他,因為在他眼睛里,我始終能看到對您的尊敬,本來,他就跟咱們家里人一樣,是您最能親近的人之一。」

  可依手搭在膝蓋上,像秦爺那樣瀟灑的笑了。媽媽出差那天,她看見他們在門廳里吻別,羅翰一臉的凝重,媽媽為他擦去嘴角的口紅,笑得像一只潔白的鴿子。

  「當然,我跟他這樣兒您也別笑話我哈……說實在的,這話我每次跟您說都挺虛的。咱娘倆這叫什么事兒啊,都便宜那個大蠻牛了。」

  「不過,我跟您不一樣,您愛沒愛過他我不知道,至少是喜歡他,把他當男人。我可是從來只把他當大哥,他也會像妹妹一樣疼我,給我依靠,這跟我對陳志南的感覺是不同的。」

  跟羅翰的第一次,兩個人都有些醉了。可依想起撞見媽媽那次的情景,一定要在上面。

  雖然不是處女,她還是頭一次遭遇那么大的家伙,坐到底時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雙腿不停的打顫,沒兩下就尿床一樣到了高潮。

  整個晚上,她也沒能讓自己像媽媽那樣歡快的叫喚,只是撕心裂肺的干吼,身體在欲望的波濤中無助的顫抖。

  她還是有點難過的,沒有哭,卻弄濕了整張床,傾瀉一空后的虛弱讓她只想睡。

  「您說我這樣是不是遺傳?至少,我覺得我繼承了您的眼光,只經歷過一次,就把那些小鮮肉單薄的身子骨脆弱的小神經給看透了。」

  「本姑娘可沒那閑工夫陪著他們慢慢兒練級,您瞧我這顆不計前嫌放蕩不羈的心,是不是也是從您這兒遺傳的?沒有您這么個妖精似的媽,我怎么可能如此卓而不群,肥而不膩啊?」

  自那以后,可依明白宣泄過后的身心是平靜的,很少有人懂得其中的道理,更沒有誰有著秦爺的游戲情操和大條神經。跟羅翰的每次床上運動都很盡興,甚至健身效果極佳,都有點上癮了。

  「不過呢,這話說回來,您也確實忒不厚道,給我們留這么一狐貍精搗亂!把羅翰弄的五迷三道不說,這次又跟我來個狹路相逢,玩兒亮劍呢?先說明白,不是我怕她哈,是覺得實在蹊蹺,怎么咱家人好像都被她吃定了似的?」

  「您是不是覺得自己得手啦,成功啦?嘿嘿!那你可就小瞧你閨女我嘍!那個狐貍精我要跟她斗到底,她還沒嘗過秦爺的手段!到時候我讓她到這兒來跟您哭鼻子。」

  慷慨陳詞之后,可依忽然沉默了。她歪著頭直勾勾的盯著墓碑上的相片兒看,腦袋慢慢的枕到胳膊上,輕輕的摩擦著,眼睛漸漸瞇了起來。

  「您知道嗎,有的時候我有一種感覺。」

  「我覺得您就沒離開過我,這塊白石頭貼著您的相片兒,不過是您跟您寶貝徒弟的聯絡點兒。」

  「所有的壞都是您使的。您不想您的小情人兒另結新歡,不想讓我誤入歧途,更不想爸爸孤獨終老。到頭來,其實是您舍不得我們,不想讓我們忘了您,最壞的就是您啦!」

  可依終于眼圈兒一紅,再也說不下去,灑下淚來。

  「說誰壞呢?」

  一個爽脆的聲音在山風中傳來,字正腔圓好比菩薩的綸音,萬般妖嬈的調子卻像拐進了山中的狐貍窩,透著淬煉千年的騷。

  扭頭看去,不遠處走來的女子一襲黑衣,飄飛的衣袂裙角配合著步履婀娜的律動,高綰的發髻一絲不亂,一雙盈盈然如秋空明凈的雙眸讓人幾乎忘了她羞殺花月的臉。

  「雁姐!」

  可依淚眼婆娑的看清了那亭亭如白楊般的身影,站起身來撲了過去。

  「叫阿姨!」

  女子一把將可依摟在懷中,撫摸著她的頭發糾正著。

  「休想!我爸比你大28歲,不害臊!」

  可依抹著眼淚頂嘴,心中的怨懟卻老實的蟄伏起來似的,只想撒嬌。

  「想媽媽啦?」

  女子并不著惱,微笑著貼上可依的臉。兩張姣好的臉龐一同朝著潔白的墓碑望去,那一捧野花像金色的火炬,緊緊依偎的思念燒得正旺,照映著碑上那鮮紅的字跡:

  伊嵐烈士

  1962.9.12——2003.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