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四手聯彈

  在廚房里忙活了半個下午,祁婧發現了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她是四個人里唯一一個腳趾頭的靈活性與手指頭不分伯仲的奇葩。

  直到摔碎了第三個盤子,李曼楨終于忍無可忍了。

  她把許太太請出了廚房,安排在餐桌上負責擺水果拼盤,并且要求車厘子要擺出漸變色,哈密瓜城墻上的牙簽兒要有草船借箭的密度。

  許博當時究竟是看上了哪一點才把自己娶回家的呢?不挑食還是奶子大?

  祁婧把兩只奶子擱在桌面上,數著牙簽兒嘆息。

  如今娶回家的媳婦兒再也不必縫縫補補洗洗涮涮了,碩果僅存的一個傳統項目是所謂留住男人的心,就要伺候好男人的胃。

  可是,這號稱是每個家庭婦女的標配技能,難度系數為什么被設得那么高呢?合著就該當阿楨姐拔份兒,服侍吃喝這份平凡的幸福,就一輩子都跟咱無緣了?

  欲哭無淚的被李總管排除在核心團隊之外,祁婧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混不好說不定就只能評個臨時職稱——奶媽!

  讓許太太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來敲門兒的是莫黎。

  人來了不算,還提了兩大箱子奶粉。不用說,參加聚會不過順便,看她干兒子是正經。

  不過,這懷著二心的莫干媽一身打扮卻是毫不牽就,就是參加春晚也能撐得住場面。

  利落的短發被一根銀光耀眼的珍珠發卡斜斜的別住。

  本就妖異明媚的臉蛋兒在不對稱的發型映襯下,像一只吸食繁華燈影的夜魅,唇角銳利得能輕易剜出男人的心。

  露出的一只耳朵上戴的,明顯是跟發卡統一風格的耳墜。

  碩大的珍珠被一根極細的銀鏈兒吊著,隨動作鐘擺一樣搖搖欲墜,只需這一顆,就足以操弄年華流轉,風月變幻。

  祁婧記得岳寒曾經說過,她身上的每個廣告位都價值不菲,所以等閑不戴首飾。

  今兒這幾顆珍珠有幸被安排在這么顯著的位置,與美人相親相愛,交相輝映,果然身價陡升,不同凡響。

  莫黎身上穿了一條黑絲絨的暗花連衣裙。極致簡潔的小V領只露出一點點事業線。

  收束著魔鬼身材的包身裙堪堪遮住屁股。從腰腹臀后沿著不規則的軌跡墜下的輕紗接管了往下的部分。

  那紗也是黑色的,幾乎透明,飄逸如絲絲縷縷的云,垂落若纏綿悱惻的雨。

  兩條筆直修長得像高速公路似的裸露長腿舞動期間,動作稍大才會發現,那紗裙像一條條狐貍尾巴吊在身上,并不是完全遮擋。

  珠玉般瑩白的大腿偶爾伸出紗簾兒,要多誘惑有多誘惑。

  這么限制級的裙子被她穿在身上,竟然不見一絲的風塵騷氣。整個人像黑天鵝一樣聘聘婷婷的踩在一雙深紅色的高跟鞋上,給人一種懸浮在半空中的錯覺。

  從廚房鉆出來迎接的海棠和岳寒都給看傻了,畢竟從未見過有人把黑絲穿成炸裂散裝的。尤其是海棠,連祁婧給她做介紹都沒聽見。

  “這是要來砸場子的么?可惜許先生不在。”

  淘淘媽心里嘀咕,再也沒心思分辨車厘子的顏色了,一邊陪莫干媽圍著嬰兒車聊天,腦子里開始在云端搜索自個兒的衣櫥數據。

  莫黎一身打扮不似凡間等閑,見了干兒子,多驕傲的身段兒,多出塵的氣場也顧不得了,脫了高跟鞋直接跪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扒著嬰兒車往里看,害得祁婧也跟著她坐在地上。

  淘淘也格外給面子,一逗就笑,手舞足蹈,比見了親媽還興奮。祁婧在旁邊忍不住想,這小子是不是太好色了點兒?

  沒多久,莫黎的癮頭又上來了,“我新買的奶粉,新西蘭進口的,現在就給淘淘嘗嘗好不好?”

  祁婧被她躍躍欲試的小動作逗得心尖兒發軟,痛快的點頭。

  莫黎迅速起身,光著腳尋來奶瓶兒,清洗,沖調,試溫一氣呵成,像捧著奧運圣火一樣回到淘淘身邊,小心翼翼的往他嘴里遞。

  祁婧的視線一路追著她的身影,差點兒把脖子扭斷,看那欣欣然憋著興奮的勁頭兒,一縷溫馨愜意漫過心間,無比滿足的笑了。

  不會洗衣做飯又怎樣?不會打理家務又怎樣?會生娃喂奶全抵了。這是生命的奇跡,家的核心,人間最溫暖的幸福。如果……唉!

  倆媽一娃的天倫之樂讓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經六點多了。

  天還沒全黑,暮色穿透北面的窗戶投進餐廳,餐桌上已經擺滿了精美的各色食物。岳寒端出一大托盤的茄汁烤肉放在正中央,海棠則把一摞餐盤餐具放在旁邊的櫥柜上。

  分餐自取的西式風格跟今天的主題很搭,相信來賓們也應該都喜歡這種隨意輕松的聚會方式。

  餐具剛擺好,門鈴響了。海棠還沒走到門口,已經聽見秦爺的大嗓門兒:

  “淘淘!快來給你干爹開門兒!”

  第一個沖進來的是可依,手里捧著一大盒巧克力。后面跟著的羅薇則抱著個比她自己還大的毛絨狗熊。

  再后面進來的,是優雅干練集于一身的唐卉和她精靈般修長高貴的金發情人艾琳。

  跟可依羅薇清新隨意的串門兒走親戚不同,這二位不但帶了紅酒,而且都是精心打扮,盛裝出席。

  唐卉孔雀藍的大披肩下穿了個性感的小吊帶。下著一條特別夸張的高腰裙褲,掐著金線的腰帶低調而奢華,把兩只引人遐思的乳鴿襯托得水深火熱。

  艾琳則把金發盤起,穿了一件花色繁復,銀蛇亂舞的短款旗袍。下擺高出膝蓋一巴掌,開叉幾乎逼近大腿根兒。

  最惹眼的是兩只堅挺的豪乳,把中式旗袍撐起了呼之欲出的異域風情。

  金紅奪目的定情鎖首次成對兒出現,無聲的暗示著兩人不同尋常的關系。

  當問到程醫生時,秦爺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祁婧,笑而不答。旁邊的羅薇解釋說:“我們主任今天有個病人得盯著,來不了了。”

  祁婧躲開可依的目光,略微有些失望。不過聽說是為了工作,說明狀態應該不錯,也就放了心。也不知是誰家的寶貝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有幸一睹那盛世美顏。

  既然干爹干媽都來了,淘淘被成群的美女包圍。淘淘媽草草的給大家做過介紹之后,就怎么也坐不住了,找了個借口躲進臥室,打開了衣柜。

  夜幕降臨,白天出沒辦公場所的妝容肯定不合時宜。好在素來淡抹,修正起來也容易。

  祁婧將眉梢拉高一點,著重加深了眼影,再撲上幾筆閃粉,顧盼之間,便帶出了些許埃及艷后的風范。

  最后重新勾了一個性感的紅唇,干脆利落的完成了一個立體又并不過分濃艷的晚妝。

  辦公套裙連同內衣褲全部褪下,許太太拎出一條枚紅色的真絲晚裝。

  這顏色,是她第一眼就看中的,不僅比常見的酒紅,猩紅更活潑靚麗,而且更能彰顯真絲面料獨有的光澤和質感,既光鮮惹眼又不失高貴。

  裙子采用極其大膽的單肩抹胸設計,右側肩臂是完全裸露的。

  吊起整條裙子的支點落在左肩的一枚紅寶石搭扣上,其他地方,從收束的腰身,到夸張的大裙擺,刺繡,花紋,裝飾一概沒有。

  這樣一來,就給想穿這條裙子的人設置了一個重大挑戰。如此大面積的空白,就像一個空著的超級舞臺,等待填充,急需演繹的,唯有主人的身材。

  要想把這條裙子穿出完美的效果,必須有著足夠立體而完美的身材,稍微帶一丁點兒的冗贅或單薄,都會在服帖的衣料上暴露無遺。

  健了這么久的身,祁婧對自己的身材還是有自信的。即便小腹仍稍稍豐腴了些,也并不影響曲線,反而能浮凸出某種豐熟野性的誘惑。

  輔一上身,面對著鏡子里同赤裸無異的線條,祁婧心里就開始打鼓。這條裙子,她從沒機會穿出去過。究其原因,恰恰是太性感,太誘惑了。

  連一個正常的呼吸,胸脯和小腹的起伏都是立竿見影,足以帶起全身活色生香的律動,想多看一眼都不敢抬頭。

  “岳寒還在外面,等下二東也會來,還有羅翰……男人們也還罷了,有得看他們只會在心里嗷嗷叫著歡迎,可今天來的多半都是女的,她們會怎么想?最受不了的,就是秦爺那張嘴了……”

  從妝臺到門口,祁婧來回轉了幾圈兒,每次無法鼓起開門的勇氣,回頭打量這條心愛的裙子時,又一萬個舍不得脫下。

  正躊躇無措,忽然一低頭,撩了一眼手腕上的潘多拉。那華麗的風格倒是跟裙子相得益彰,關鍵是它的名字提醒了淘淘媽。

  潘多拉代表的不就是突破禁忌,挑戰世俗么?許博一定是從這里出發才想出那么個鬼主意的。

  多美的裙子,多迷人的身材,多難得的聚會啊!

  “如果連條裙子都不敢穿出去,還能指望你去勾搭有婦之夫么?”想到這,白色的小皮鞋在地板上一跺,祁婧拉開了門。

  客廳里的人們已經抵擋不住美味的誘惑,每人端著個小盤子,各取所需了。

  水晶鞋跟剛邁過門檻,所有的目光都被吸了過來。有那么兩三秒鐘,房子里陷入了不約而同的靜默。

  祁婧最怕的就是這種反應,兩只手不自然的從身體兩側摩挲到屁股后面,大腿上光滑的觸感更讓她覺得自己仿佛赤身裸體。

  剛剛鼓起的氣勢洶洶變成了水蓮花一樣的低眉淺笑。

  只不過,在滿心怦然的悸動下面,又像跳躍著一眼噴泉。招人艷羨的得意,受人矚目的欣喜“咕嘟咕嘟”正冒著五彩繽紛的泡泡。

  正僵持,老天保佑,敲門聲適時響起,引開了人們的注意力。正好秦爺在門口,拉開房門,二東兩口子客氣的笑容還沒落地,就變成了驚艷。

  總算能做點什么動作了。

  “婧主子”微笑上前,驟然亮起的閃光燈晃得她一陣眩暈。扭頭望去,岳寒那小子正一臉傻笑著舉著手機,看那表情應該沒料到閃光燈會亮,忍不住橫了他一眼。

  “嫂子,今兒是什么好日子?你可真是太漂亮了!”

  于曉晴兩步上前,一把扶住了祁婧的肩膀,羨慕的打量著紅裙子。二東跟在身后,兩只眼睛根本沒地方放。

  祁婧隨手開了客廳的吊燈,一邊把他們兩口子介紹給唐卉和艾琳,一邊留意著可依。果然,一把小秦媚眼兒飛刀就把岳寒鎮壓得服服帖帖。

  “今兒個呀,是個春去春又回的日子!”秦爺的高調門兒吐槽果然沒憋住,捏著根空牙簽兒跟了過來。

  “咱們都準備過夏天了,有些人啊,花兒香沒散痛快,只思念春天!是不是啊,二東哥?也不給我介紹介紹新嫂子,眼睛往哪兒看吶?”

  一群人松松散散的圍了過來,都等著二東介紹。

  于曉晴一下成了關注的焦點,站在二東身前撩了下頭發,微露靦腆。祁婧頓時覺得壓力大減,同樣望著二東。

  只見二東撓著后腦勺一臉幸福:“我未婚妻于曉晴,在朝陽分局當警察……”

  當初許博給羅薇牽線搭橋,無心插柳,成就了岳寒跟可依。二東那次積極性最高,卻兩個都沒撈著。如今要奉子成婚了,羅薇反而落了單……唉!

  正感慨,忽然間,有只小手摸上了她的屁股。

  這個動作可真是沒想到,淘淘媽忍著機靈略一側頭,身旁的唐卉面色正常。可再往后一瞥,心頭一跳,一雙藍精靈似的大眼睛正對著自己笑。

  “唐卉啊唐卉,你不會沒禁住枕頭風,把咱倆的糗事都告訴你的艾琳寶貝兒了吧?”祁婧又瞄了唐卉一眼,忍不住腹誹:“這TM到底算不算見色忘友呢?”

  別說,這艾琳姐姐的手法真叫嫻熟,掌心揉按,五指輕彈,兩下就撩動了癢筋。惹得淘淘媽有股撅起屁股,主動往上貼的沖動。

  “歡迎我們的警花兒和他家里的!”

  沒等二東進一步介紹,祁婧上前挽住于曉晴,順勢躲開了那只手,“今天沒有正餐招待,準備的都是阿楨姐拿手的點心,大家自己動手別客氣哈!”

  “這演出服都換上了,那就請開始你的表演吧——”

  振臂一呼的是唐卉,高聲響應的數可依最熱情。祁婧重新成為焦點,臉上一熱,引著眾人來到書房。

  熱鬧中,海棠可愛的臉蛋在人群中倏然露出一瞥。也跟著在笑,只是兩個小酒窩在迅速的消失,望著某個人的背影,眼神疏落。

  祁婧投來的目光還是被她感知到了,對視一眼,裝作不經意的躲開。

  書房里一下子擠滿了人,莫黎搶到最舒服的老板椅,兩個單人沙發被唐卉和艾琳占據,二東拉著媳婦兒坐上了視野最好的北飄窗。

  海棠和羅薇一人搬了一把餐椅,坐在靠門口的地方。岳寒最后一個進來,卻不聲不響的拎著個懶人沙發,直接拉著可依坐在了鋼琴旁邊的地板上。

  祁婧粉面含春,蛉腰款擺,雙手拎起曳地長裙走到房間中央。從來沒在家開過這么裝逼的PARTY,堪堪環視一周,還沒行禮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咳咳……我說淘淘他親媽,能不能嚴肅點兒哈?”

  聽聲音,又是唐卉。扭頭望去,只見她手里捏著半個蘋果餡餅,一個勁兒的使眼色。

  這丫頭從小跟祁爸爸一塊兒練琴,可惜先天不足手太小,只練了幾首比較簡單的經典曲目傍身。那意思是別搶了她的御用飯碗。

  祁婧心領神會,正兒八經的落座,略一思忖,十指拂上琴鍵,彈起了理查德克萊德曼的一首《童年的回憶》。

  當流水般的音符躍出琴鍵,輕聲贊嘆從不同的方向傳來。淘淘媽回過頭去看唐卉,兩廂對望,那些兩小結伴,彈琴畫畫的日子瞬間回到了當下。

  雖然現在也天天在一起,跟小時候一桌吃一床睡的親密已經截然不同了。

  如今,她找到了不為人道卻溫馨甜蜜的愛情,每天為了事業打拼,再也不是那個氣急敗壞,一邊咒罵一邊洗褲子的小丫頭了。

  而自己,因禍得福,被男人調教成了一個“壞女人”,干的那些奇葩事兒,連最要好的閨蜜都不敢說……

  忽然之間,祁婧同學覺得既羞愧又激動,既感慨又慶幸。

  也許,在她心里早就有了傾訴的沖動,今兒個才在海棠那里說漏了嘴。這種挑戰世俗的事,終究是禁忌,任何人也不便透露,不可言說的。

  那么就讓琴聲代為轉達吧!平常素日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既完成了訴說,又保守了秘密,能懂得的,終究會懂,聽不懂的,也不會迷惑……

  沒有任何的停頓,祁婧就轉進了《天空之城》的旋律,久石讓的澄澈情懷里,總能輕易為成年人找到一座連接童真過往的橋梁,也正好代表了她此刻空靈柔軟的心情。

  一曲終了,意猶未盡。

  循著大家的目光轉回身,羅翰和徐薇朵已經站在了門口。

  “呀!你們來了。”祁婧趕緊起身迎過去,立時有一大捧馥郁金香的康乃馨送進懷里。

  “我給你們介紹,這是朵朵,我的——健身教練!咯咯……”故意不說徐薇朵的全名,還只介紹兼職。祁婧竟忍不住笑出聲來,為自己的小小惡搞分外得意。

  躲開朵朵犀利的眼神,又轉到羅翰這邊,“呃,這位嘛,是醫大的著名教授,按摩界的大師羅翰!”

  “啊?魔界來的啊,還大師?大師來給小女子按一下嘛!”

  不用看,祁婧就知道是可依在搞怪。

  不知怎么,眾人圍攏,居然唯獨不敢去看她,還迅速羞紅了臉,趕緊繼續介紹說:“這是莫黎,唐卉,艾琳,曉晴還有海棠,都是我的好姐妹,大家認識一下哈!對了岳寒二東你們也來認識下!”

  一時間,羅徐二人跟每個人都打過招呼。于曉晴第一時間把朵朵親熱的拉到飄窗那邊去了。唐卉把沙發讓給羅翰,自己坐到艾琳的沙發扶手上。

  小羅薇乖巧的端了一大盤新鮮出爐的點心進來,讓眾人取用。

  “咦?羅薇,你也在啊!”羅翰像一只巨獸,俯視著小護士。

  “嗯!羅醫……羅教授好!”羅薇害羞的咬了下嘴唇,“我跟可依姐來的!”

  祁婧借著羅翰的目光瞥去,秦爺已經重新坐回懶人沙發,手里的叉子上戳著半根香腸,只跟羅翰略一示意,大眼睛一眨,就朝自己閃了過來。

  這師兄妹兩個背后有沒有串通,誰也不知道。但可依平時話里帶的刺兒,都在朝著某種曖昧態勢使勁兒,許太太心里當然清楚。

  是因為她根本無法從羅翰那里掌握實錘,還是全賴自己沒突破底線呢?

  祁婧萬萬沒想到,抓了這師兄妹亂來的把柄,居然提著的是自己的一顆心。

  這種微妙的狀態,像極了飛賊明知道被監視著,卻忍不住寶貝能得手的僥幸,既擔驚受怕又躍躍欲試的感覺。

  可惜,自己并不是楚留香啊!祁婧慌忙躲開秦爺的目光,大聲邀請閨蜜上場。

  “唐卉同學,我都拋磚引玉了,下面你來吧!”

  唐卉把手里的盤子交給艾琳,瀟灑走到鋼琴旁:“別聽婧婧瞎說,她拋的那是琉璃瓦片兒,我才要拋磚呢,長城上搬來的青磚,大伙可得接住嘍!”說完,轉圈兒一拱手,惹來滿場哄笑,大大方方的在掌聲中落了座。

  莫扎特的《土耳其進行曲》,果不出祁婧所料。當初唐卉選這首曲子練習,她就覺得這妮子跟別的女孩不一樣。

  只是沒想到,不一樣的地方在哪里罷了。

  撿了一塊老婆餅入口,坐在木質的沙發扶手上,祁婧忍不住低頭去看艾琳。

  這個金發碧眼的美國女孩比她高出一截,腰身腿股豐滿挺拔有余,纖細婀娜不足,可氣質上卻怎么看都屬于小鳥依人那一款。

  整個人文文靜靜的,只有在唐卉身旁的時候,才會表現得輕松隨意些。

  此刻,她十指交叉,墊在頜下,極其修長的指節跟著音符迅速的跳動,已經全神貫注。

  進行曲并不長,緊接著奏起的是大家耳熟能詳的《獻給愛麗絲》。雖然這首曲子是否來自貝多芬還有爭議,卻并不影響它成為經典。

  究竟那位愛麗絲是何許人,夠不夠浪,該不該去愛,這份永遠凝結在旋律中的真情都是可以撩動人心的。

  有多年的姐妹情誼墊底,祁婧雖號不準拉拉之愛的脈,但從這位小姐姐眼里的脈脈柔情判斷,估計跟自己看許博的調調也差不離。

  思慮之間,一首經典名曲就那么行云流水般演奏完畢。唐卉轉圈兒鞠躬,海棠羅薇于曉晴皆被圈粉兒,尤其地上的可依,為老板助威喝彩,巴掌拍過了頭頂。

  祁婧剛想上去接棒,一陣妖風襲來,群狐亂舞,莫黎踩著國際范兒的臺步走了過來。

  “果然,放在哪兒,她也不是個等閑之輩!”

  只見莫妖精素手后撩,左四右五理順了尾巴,腰身脖頸挺得筆直,抬手投足皆是高手氣派,微翹的紅唇只一抿,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便流淌而出。

  這是一首旋律簡潔,節奏舒緩的曲子。足夠應景,意境卻不易把握。主旋律后邊明快的伴奏很容易給人跳脫之感。

  然而莫黎顯然完美的拿捏了分寸,讓現場所有的聽眾覺得,仿佛有一只夢的精靈踩在夜幕鋪就的地毯上,輕靈曼舞。

  最奇妙的是她的一身妖嬈裝扮,襯著月光般柔亮的頎長四肢,擺出最具視覺刺激的姿勢,已經把一只靜悄悄的襲入黑夜的妖精演繹得心驚肉跳,黑白分明。

  在場的三位男士,無不嘆為觀止。

  正當祁婧心里暗罵妖孽的時候,小夜曲倏然消隱。莫黎回頭遞給她一個眼神,似乎在向女王致意,緊接著又討好的開始了另一曲——《水邊的阿迪麗娜》。

  這是在以同出克萊德曼的曲子回應自己么?祁婧報以足夠溫婉的微笑,帶頭鼓起了掌。

  “我可以把她畫下來么?”

  耳邊傳來的是羅翰的聲音。祁婧回過頭才發現,羅翰已經從書架上找了個硬文件夾,一摞A4紙,連鉛筆也準備好了。

  真是草原上練出來的畫家,因地制宜的本事無人能敵。

  不過,不得不佩服“大師”的敏銳洞察,眼前的景象,如同女媧現世,怕是千年也難得遇見一回。

  祁婧胸中涌起一股莫名幽怨,還是點了點頭。就聽見身后的鉛筆在紙上急速的滑動起來,就像那草墊子里肆意瘋長,隨風狂舞的牧草。

  隨著一串越來越高的連音奏響,仿佛少女的笑聲飛離了河面,曲子接近了尾聲。祁婧正猶豫,是否等羅翰完成速寫,莫黎卻又拉開了架勢。

  這一回,琴鍵剛一按下,淘淘媽的心就繃緊了——野蜂飛舞!

  這是一首模擬蜂群野外活動的曲子,走的是貼近自然的風格,沒有多少人文藝術的韻味,最考驗的是手速。

  莫黎在這樣一個充滿小資情調的聚會上演奏它,分明帶著斗琴的意味。

  兩天前,一個人偷偷潛回治療現場的賬還沒算呢,今天高調出席不說,還故意挑事兒,想試試許太太的深淺么?

  一分二十秒的曲子轉眼就結束了,莫妖精優雅起身,轉向祁婧,比了個有請的手勢。

  “好吧,就讓你知道知道,你家婧主子可不光是乳溝深不見底!”

  祁婧提著紅裙起身,掀起一陣翻紅乳浪,不動聲色的朝莫黎點了點頭,昂首婀娜的來到她讓出的位置。

  既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咱也別你來我往的瞎折騰,姑奶奶給你一步到位!扭頭看了看另一邊的唐卉,見她也正看著自己,微微一笑,手指虛按上琴鍵。

  是的,就是被譽為鋼琴詩人肖邦的那首久負盛名的《幻想即興曲》!

  曾幾何時,小婧婧滿懷信心的去考鋼琴十級,就是在這首曲子上遭遇了挫敗。溫厚的祁爸爸安慰女兒說,彈琴不是彈給別人看的,是為了陶冶自己。

  可是,小婧婧哭了整整一個下午,就一首曲子,發了瘋似的練了一個暑假。

  如今,這首難度頗高的曲子早已刻印進她的指頭里,這當口,不妨拿它給憋著壞水兒的莫妖精立一個下馬威。

  目光收回的同時,八十八個琴鍵仿佛吹過了一陣微風的湖面,有夢幻般的波光拂過。

  肖邦的鋼琴曲并非刻意追求難度,所有的技巧都是為了情緒的表達服務的。

  而這首既幻想又即興的曲子,重點就在如光似幻,流動閃耀的情緒如詩如畫的波動起伏。之所以能堅持把這曲子練熟,也是因為最終被曲中詩意徹底迷醉了吧。

  后來,祁婧沒有再嘗試考級,卻在學琴的路上進入了另一個更加享受的境界。

  并沒走開的莫黎輕輕鼓起了掌,祁婧一邊運指如飛一邊側頭看她。兩個美人的目光在虛空中既曼妙又犀利的對視。

  這一對視不要緊,祁婧被她看得心頭一蕩,不自覺的笑了。她百分百的確信,自己著了激將法的道,輕易就把壓箱底兒的玩意兒抖摟出來了。

  這個妖精一樣的女人啊!玩弄人心的本事已經登峰造極。怪不得研究性心理呢!

  以她剛剛表現出的實力,顯然不止野蜂飛舞那個水平。如果等下她還有后手……你大妹妹的,那可真叫失策啊!

  打住,不能分心!如果這會兒就出了錯,丟人就丟大了。收束心神的不經意間,一道目光落進了祁婧的視野,是朵朵!

  自打進門,她就不聲不響的,這會兒正望著自己笑,眼睛里滿是贊許和欽佩,還挑起了一根大拇指。

  好吧,管它的,音樂是用來享受的,不是用來斗氣兒的。

  想到這,婧主子變回了淘淘媽,越發沉浸在密集的音符構建的無限暢想中,整個書房也從剛開始的躁動迅速沉入靜默。

  所有人都在屏息聆聽,包括一直站在旁邊的莫黎。沒人注意到,她那只垂落的手正微微顫動。

  最后一個明亮的單音給整首曲子畫上了句號。屋子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祁婧心虛的再次打量莫黎,想知道她有沒有后續動作。那妖精居然兩步竄到羅教授跟前,捂著嘴兒接過了兩幅畫兒。

  這個大猩猩速度也夠神奇的,趕上印刷廠了!羅薇海棠甚至門口的李曼楨都湊過去看。

  祁婧感覺一腳踏空,正猶豫要不要去湊熱鬧,一口北京味兒的紐約普通話提問了。

  “我可以彈個曲子嗎?”

  “好啊!”祁婧一扭頭,藍色的大眼睛差點兒把她融化,“大家聽艾琳也給咱們獻上一曲!”

  大家的目光重新集中過來。艾琳極為淑女的捋著旗袍后擺坐下,后邊的唐卉緊張莫名的追著說:“親愛的,你談個抒情點兒哈,我們都喜歡聽……”

  “我不!”艾琳嘴巴微嘟,一臉的淘氣,“我要讓她們知道知道厲害!”

  “哎呀,寶貝乖,聽我的,不要啦——”

  話音未落,琴聲已經起來了。

  前三個小節沒彈完,祁婧就給嚇到了。抬頭目光一掃,莫黎的臉色也跟著變了,收起速寫湊到了鋼琴邊。

  鋼琴之王李斯特的《鐘》!

  這TM可是鋼琴演奏公認的難度巔峰啊!我們這兒只不過是票友聚會找樂子好不,犯得著跟咱一般見識嗎?

  說什么都已經晚了,琴鍵上如同遭到暴風驟雨的襲擊,成千上萬的音符仿佛同時落下。

  祁婧無暇它顧,只盯著那雙白皙而修長的手,比任何時候都像一只千變萬化的精靈,應接不暇的傳遞著天外降臨的音響。

  怪不得摸屁股都摸得那么舒服!

  淘淘媽徹底被一個又一個超高的技巧折服了,臉上的表情除了驚詫就是敬佩。沒想到唐卉出國一遭,竟勾搭回來這么個寶貝。

  可接下來一個明顯的跳音出現了,接著又是一個……藍妹妹失誤了,祁婧心頭倏緊。果然,彈奏戛然而止。

  “我重來!”艾琳有些急切。

  唐卉見機趕緊過來拉住她的手,“好了好了親愛的,你已經很厲害了!你看她們都傻了,咯咯……”

  說著,又對著大伙解釋:“你們不知道,她爺爺曾經在紐約愛樂樂團當警衛員的,就別做無謂抵抗了哈……”

  “我爺爺是Chief pianist!不是警衛員,警衛員是什么意思?”艾琳有些懊惱的站了起來。

  “看看,露怯了吧?警衛員在漢語里就是首席鋼琴家的意思!”說著話,唐卉把艾琳拉回了座位。

  “那露怯又是什么意思?”

  “露怯就是……就是長臉了,贏得榮耀和尊重的意思啦!”

  祁婧捂著肚子扶著琴,差點兒沒笑蹲地上,而地上的秦爺已經趴在岳寒的懷里,腰身不住的痙攣。

  “婧姐姐!”

  正當全場憋笑的當口,一只素手搭上了淘淘媽的肩膀,“你們玩兒的這個叫鋼琴吧?能不能讓我玩兒會兒啊?”

  回頭一看,竟然是徐薇朵,徐教練。

  并沒等祁婧首肯,朵朵已經坐在了琴凳上,兩只手撫摸著琴鍵,偶爾按一兩下,清泉般的音階帶著不連貫的好奇。

  第一時間,祁婧注意到了她的手。

  從前享受她按摩手法的時候,就覺得這雙手不一樣。

  比一般的女人有勁兒,卻絲毫不嫌粗硬。玉潤紅亮的指甲修剪的干凈整齊,細滑瑩白的手背上,看不出見慣的錯綜血管,指根處排列著一個個的小凹坑,肉肉的宛若幼童卻又特別修長。

  只覺得眼前一花,那雙手動了。

  祁婧跟莫黎迅速對望,同時在對方塵埃落定五體投地的目光中看到了兩個字《嘆息》。

  這是一首同樣來自李斯特的難度王者。最無可爭議的難點在于左手伴奏那一連串流星暴雨般的爬音。

  由于跨度極大,不可能單手完成,需要演奏者在兼顧主旋律的同時左右手頻繁高速的交換位置,才能使旋律足夠流暢。

  如果說剛剛的《鐘》是暴風驟雨,電閃雷鳴的自然景觀,那這首《嘆息》就是星河瀉地,時光倒轉的最終幻想。

  所有的人都圍攏到了鋼琴旁,表情莊嚴的盯著那雙手。而那十根手指在曲子逐漸進入高潮的時候,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行跡,變成無數的幻影。

  祁婧雙手捂胸,HOLD住滿腔欽敬和羨慕的同時,心里忍不住暗暗發笑。

  就是這樣一雙手,居然也曾擼過小毛的雞巴,扯掉過某個大煙鬼的卵蛋,教二東怎樣給老婆安胎,還跟自家男人比了個“四”!

  他們所有人,所有接觸過這尖尖十指的肌膚,唇舌,生殖器,都是多么的幸運,多么的榮耀啊!

  這TMD分明是上帝深深親吻過的手!

  二十分鐘的曲子,所有人站著聽完,沒有鼓掌歡呼,沒有贊美驚嘆,只剩下圍觀和靜默。

  這時,另一只美麗的手伸了過來,跟朵朵握在了一起。

  “朵朵!你好厲害,我佩服你!”艾琳滿臉真誠,一字一句的說:“你比我露怯,太露怯了!你是真正的警衛員!”

  唐卉感到一陣眩暈,扶住額頭跌進了沙發。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笑得炸了鍋。腹肌差點兒撕裂的朵朵咬住一口老血趕緊擁抱艾琳,“你也厲害,我們……我們都是警衛員!”

  祁婧帶頭鼓起熱烈的掌聲,眾人惡趣味的歡笑漸漸被未泯的善良和對藝術的敬畏滌蕩清澈,總算沒惹得艾琳再次提問。

  莫黎把祁婧讓到老板椅上,重新坐上了琴凳。

  “好了好了,如此良宵美食,咱們還是輕松一下吧!你們這些一對兒一對兒的,也別辜負了這琴,咱們跳起來好不好?”

  話音剛落,一首節奏輕快的舞曲已經奏了起來。

  第一個響應的當然是秦爺,拉著岳寒站起,一腳踢開了懶人沙發。兩人男帥女靚,再一搭上架,別提多扎眼了,在空地上極其默契的旋轉起來。

  緊接著下場的是唐卉和艾琳,這二位并沒摟摟抱抱,而是手拉著手,像兩個快樂的孩子,在原地悠來蕩去,一臉的幸福模樣。

  對面飄窗上的二東眼睛里都是癢癢,可于警花竟頻頻搖頭,只好繼續作壁上觀。

  三個男人就剩下身后的羅翰啦!

  婧主子有些躍躍欲試。可一想到自己今天穿這么騷……那粗大的手指雖然已經好些日子沒在身上摩挲揉按,記憶中的撫觸感覺還是立馬從裙子下面鉆了出來。

  自家男人不在。這么眾目睽睽的……祁良家的身體反應比腦子還要快上幾秒,淫蕩指數立馬超標,惹得胸乳腰身都開始報警。

  可是,莫黎都說了,如此良宵,輕松一下又有什么?再說了,他……也不是沒吃過肉的,怎么也不會在這時候饞一口豆腐吧?

  正糾結,徐教練大大方方的走過來干脆利落的解決了她的困境,把那只大猩猩給領走了。

  兩個人身高的確懸殊,卻也剛好完美詮釋了女戰士勇斗金剛的激爽畫面。隔壁的秦爺給逗得咯咯嬌笑。

  自帶伴奏的舞會,最方便的就是隨心所欲的節奏跳躍。剛剛還是輕快的行進速度,插入幾個零散的裝飾音之后,就變的悠揚愜意起來。

  艾琳似乎才想起愛人的建議,把唐卉往身后一帶,坐上了琴凳,跟莫黎來了個四手聯彈。空中的音符一下豐富起來,像是在抒情的夜空里撒滿了星星。

  剛好可依跟岳寒轉到旁邊,只見她唇角一翹,便把自個兒男人讓給了老板,頭也不回的走向飄窗。

  祁婧聽不清她跟曉晴說了什么,就看到這丫頭像牽走自家驢子似的,把二東給拽了下來。

  根據江湖傳說,這二位應該不熟啊?

  貌似二東曾經在秦爺閉關的時候打過她的主意,即便泄密也一定是拷打刑訊的結果,不盡不實。

  雖然聚會上為了開心,當著準嫂子的面兒撬行也夠讓人跌眼鏡的,不得不佩服這丫頭的膽色和公關能力。

  正隔岸觀火,淘淘媽的手也被拉了起來。定睛一看,是朵朵。兩只大奶子不由自主的一陣顛簸,老板椅已經易主。山一樣的男人壓了過來。

  “別裝啦,你家男人又不在!”這是兩人錯身的剎那朵朵傳音入密的調侃。

  三貞九烈的眼神一幀不落的懟回去是必須的!

  祁婧擰著脖子故作踉蹌,扶住男人的胳膊,感覺一把小腰幾乎全都握進了他的掌心里。步子是碎的,裙子是飄的,奶子是蕩的,小臉兒也變成了燙的。

  “一直沒機會說,你今天晚上可真美!”

  自從面壁思過之后,羅翰就完全變了風格,再也沒了原始部落,也不玩兒死纏爛打那一套,只說大實話。

  祁婧在他面前也越來越放得開,隱約找到了一絲“三娘教子”的似曾相識。

  “你的舞跳得可不怎么樣,朵朵都不要你了,不會也是在草墊子里學的吧?”

  話一出口,淘淘媽就立馬發覺自己太TM輕浮了,尤其是“草墊子”三個字,簡直就是往汽油桶里戳煙頭兒。

  “你跳得很好啊!腰這么有韌勁兒……”羅翰的大手稍稍收緊了些,“小時候,是不是學過騎馬?”

  只這一句,淘淘媽的呼吸就已經發燙了。昨天晚上才跟許博發過瘋,騎馬的技術實在不怎么樣,可那滋味兒可……太墮落了!

  正沒著沒落的往男人身上貼,門口閃進李曼楨的身影,還朝她使了個眼色。停下舞步,跟男人點了點頭,快步走出門去。

  是淘淘醒了。

  剛到臥室門口,握住門把手,身后巨大的陰影貼了上來。猛一回頭,是羅翰。

  就是再浪得沒邊兒,也沒可能這個時候親熱。淘淘媽一臉全民皆兵的戒備。

  “你干嘛呀?”

  “我……”羅翰支支吾吾,手里的文件夾和鉛筆直接說明了他的來意——他這是要畫一幅畫,這幅畫的題目應該叫喂奶!

  “不是……你……你不是吧?”

  祁婧給氣樂了,下意識的撫上胸乳。羅翰的表情卻空前嚴肅,低聲下氣的說:

  “這個機會如果錯過,我后半輩子都會后悔的!真的!”說著,往身后看了一眼,“我們悄悄的,悄悄的好不好?”

  鬼TM才知道好不好!

  這兩個奶子,她摸過,揉過,親過,吃過,更畫過無數遍,還想怎么畫?

  淘淘媽腦子里一亮,瞬間領會了。

  這會兒要抓住的機會,之所以不可多得,是因為淘淘,因為她們馬上要履行的是一個母親的神圣使命。

  這難道不是世間最美的畫面么?

  這難道不是每個記錄美的畫者夢寐以求的景色么?

  毋庸置疑,是的!

  可是……可是為什么此刻那兩個沒出息的東西,像懷春少女第一次被觸摸時一樣激動而害羞呢?

  難道,這激動和害羞也是一種美么?這份騷浪賤他是不是也想畫下來?

  剛才畫莫黎,這會兒要畫自己了……不是鋼琴邊的冷月芙蓉,而是嬰兒側畔的軟玉溫香……竟然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這個逼死人的大猩猩!

  祁婧忽然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思考的余裕。

  夢幻般的鋼琴聲持續傳來,客廳和餐廳都很靜,但身后那扇門里隨時都會有人出來拿吃的……

  腦袋暈暈的一咬牙,點了點頭,無聲的推開了房門。

  進入房間,淘淘媽迅速關門,想了又想,還是沒上鎖。畢竟是在自己家,萬一有個冒失鬼過來推不動門,沒事也變有事了。

  屋子里的溫度無形的升高了。

  祁婧來到小床邊,望向門口傻站著的羅翰,也感覺到了他的緊張,忍不住捂嘴一笑,面帶薄嗔。

  “你想……怎么畫啊?”

  話一出口,淘淘媽心里就罵,怎么畫?當然是露出奶子啦,不然還TM叫喂奶啊?你要是真想發騷,干脆脫光算了,夠刺激!你是不是就想現在勾引他?

  羅翰被問得一愣,“這個我也……你平時是怎樣的?自自然然就好……”

  祁婧略一思忖,俯身把淘淘抱出來,放到床上。剛想去解肩上的扣子,覺得身上像是被探照燈打亮了,不由白了男人一眼:

  “你轉過去,不許偷看!”

  人家是來畫畫的好么?不看怎么畫,盲畫?請出門左轉,隔壁才有這樣的真神。嘎嘎!

  雖然連婧主子自己都覺得要求太過分,羅大師居然乖乖的照辦了,而且還是最虔誠的面壁思過式。

  空氣里幾乎被濃稠的奶香浸透了,時間過得如同即將冷卻的巖漿。

  “好了,轉過來吧!”

  羅翰宛若奉了大士的綸音,慢慢轉回身。一時間,整個人都迅速勃起,戳在了床尾的地板上。

  只見祁婧單手支頤,長發披垂,整個人斜身側臥在了床上。

  一襲紅裙已經褪到纖腰拗成的谷底,堪堪露出半個巧致的臍窩。剩余的裙裾被碩滿的肥臀高高撐起令人心蕩神馳的巍峨,又順著豐熟秀麗的腿股一路緩緩下滑成了潑墨山水。

  那兩條兼具健美和修長的腿子,半屈半伸,將剪未剪,浮凸處足以迷人心智,虛空中更加惹人遐思。

  尤其是露出裙角的半個腳掌,雪酥幼嫩,玲瓏可欺,偏偏那幾顆腳趾豆,還調皮的你推我擠,好像特別怕生,勾得人恨不得撲上去舔它幾口。

  被裙子遮掩的部分尚且這樣如夢似幻,上半身裸露的深溝險壑,珠圓玉潤就更美得驚心動魄了。

  要說淘淘媽身上最惹人贊嘆的,還不是豐乳肥臀,細腰長腿,而是細膩潤澤的肌膚。

  在溫暖清亮的燈光下,清蜜色的肌膚每一寸都透著清甜的香氣,水潤的光澤。迷人的鎖骨撐開稍寬的肩膀,就因為膚質細膩,一點兒也不失圓潤的感覺。

  那兩個豐美碩大的乳瓜,即使側身堆疊的狀態,也并不沉墜疲軟,全賴飽滿的乳量和皮膚絕佳的彈性。

  裸露的面積如此之大,在羅翰的角度,仍然看不見乳頭。

  因為下面的一顆被淘淘含在了嘴里,正吭哧吭哧的吮吸著,而另一顆上面則蓋了個肉呼呼的小巴掌。祁婧的胳膊自然的垂落身前,摟著兒子的屁股,一派天真爛漫。

  這么明顯的擺拍,雖然任性得過分,卻不失童趣,羅大師的玳瑁眼鏡晃了再晃,也終于無話可說。

  “快畫呀,一會兒他吃飽了!”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羅翰趕緊拉過身旁的化妝凳,支起了文件夾。一眼接一眼的看,一筆緊似一筆的勾勒著。

  其實,淘淘媽平時很少這樣喂奶的,剛一趴下,她就意識到了,自己是明目張膽的賣騷了!

  可是,不得不承認,這玉體橫陳的姿勢實在是太勾人了,光低頭往下半身瞄一眼都心跳加速半天。

  說到底,這位大哥是什么人?美術館請來的師傅么?抓住機會,就是為了留一張遮遮掩掩的母子哺育圖么?

  胡扯!

  往臉紅心跳的方向琢磨,這是奸夫淫婦在沒羞沒臊的調情路上一次心照不宣的進階,將來真的滾了床單,高潮退去,拿出來賞鑒一番,立馬就能重燃戰火。

  往放縱天性的真善美上考慮,這就是一次別具一格的行為藝術——私密的空間,曖昧的情愫,奔涌的熱血,放飛的想象。

  無論是畫者還是模特,在祁婧心里,都像那荒煙蔓草間的放牧兒女,像雪夜告白的癡妄師生,像越野車里汁水橫流的迷醉和手忙腳亂的告白一樣,會成為一種可一不可再的行為藝術!

  最初的心慌氣短,手足僵硬只是讓她臉皮發熱。

  等到低下頭,看到淘淘專心致志的吃奶,一股不可遏制的熱忱涌進了胸口,整個身子,都開始發起熱來。

  只是,這份熱忱無憂無懼,坦蕩自然。

  它呼應著那些遙遠的音樂家留下的名曲,回蕩著一個中年女人徹底放縱的嘶吼,理解著一個中年男人耗費十年的等待,記掛著一個睡別人老婆的家伙迷人的微笑,更依靠著某個把老婆寵上天的奇葩男人置辦的婚床……

  他說,他喜歡壞女人。

  居然就稱了他的心,真的做起了壞女人。可是,誰也沒說壞女人就不是高尚的,不是率真的,不能熱愛藝術,享受生活呀?

  做一個壞女人,也可以堂而皇之的熱愛生命,沐浴陽光。彈琴畫畫是陽光,大雞巴肏屄就不是么?

  不是陽光也得是雨露好不啦?

  把自己美麗的身體,優雅的氣度,野性的韻味,炸裂的風情用最無所畏懼的方式呈現,去歡天喜地,心安理得的接受被贊美的熱誠,被愛慕的溫柔,被追求的快樂,被滿足的瘋狂!這不就是最幸福的事么?

  “原來,他弄一架鋼琴來,想讓我享受的,就是這個!”

  五彩繽紛的肥皂泡在許太太腦子里起飛,噼噼啪啪的破裂,崩了一臉的騷水。思想再進步,母儀天下的良家風范決不能不顧。

  只見她眸光低垂,溫柔的俯視著淘淘,濃睫只是偶爾才輕顫一下,盡量避免跟男人對視,看似端莊羞澀,可那嘴角的迷之微笑泄了密。

  恐怕她真正擔心的,是一旦抬眼直視,一個不留神,就徹底擊碎男人的理智,把他勾上床來吧?

  房間里很靜,除了淘淘的吮吸聲,就是若有若無,又像臺風過境似的呼吸。

  畫紙上沒了速寫時那種沙沙的摩擦,他應該是在細細的描摹……不敢觸碰他的視線,所以,也不知道畫到了哪里……

  這時,房把手輕輕下壓,房門被推開了一道縫兒。

  祁婧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心頭一緊。但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動,絕對不能動!

  無論誰在偷看,不動,就能把他融入這正在進行中的儀式。若是動了,不要說起身關門,就是抬一下眼皮,也會把這張大床變成準捉奸現場!

  然而,強行壓住的鎮定實在太不容易了,光是呼吸就再難維持平順,氧氣的消耗量也直線攀升。兩只奶子開始大幅度的起伏。

  最糟糕的是,淘淘似乎感知到了溫度和彈性的變化,那只小巴掌不安分起來,一個乾坤大挪移,那淺褐色的乳頭露了出來,驕傲的直指天際!

  不管了!這一刻,任何動作都可能讓辛苦撐持的氣場瞬間崩碎。

  祁婧用余光掃了一眼門檻兒,從偷窺者的服色判斷,是海棠。不過,還沒等她稍稍安心,門縫明顯擴大了,不僅持續的推開,還多了竊竊私語。

  琴聲停了!

  即使放棄邏輯推斷,光憑第六感,也知道門口擠滿了人。有女人,也有男人!

  更過分的,有人居然貼著地面爬了進來,趴在床邊往上看。海棠是第一個,緊跟著的是可依,還有羅薇。

  有人貼著門蹭到羅翰身后,應該是一邊關注現場一邊觀賞作畫過程。也有人始終站在門口沒進來,是兩個瘦高的身影,愣在那里,一動不動。

  祁婧不敢去看所有人的眼睛,只盯著兒子胖乎乎的小臉兒,睫毛止不住的顫抖,身上一直在冒汗。

  到底是行為藝術還是丟人現眼,已經沒心思想了。唯一剩下的念頭就是祈求大師趕快畫完,解救生民于水火。

  不知過了多久,淘淘眼珠一骨碌,像是發現了什么異樣,放慢了吮吸,眨巴眨巴的望著媽媽。

  冷不丁的一扭頭,奶頭“啵兒”的一聲從嘴巴里拔了出來,奶聲奶氣的發出一連聲的懵懂提問:

  “呀——呀呀呀?”

  這下滿屋子斂氣屏息的成年人“哄”的一下都笑了起來。

  淘淘媽無比慈愛的把兒子的腦袋搬回來,重新叼住乳頭。專屬母親的溫柔讓身體奇跡般的一松,暢快的呼吸到一股透心的清涼。

  “謝謝你,我的寶貝,還是你小子會搞氣氛哈!”祁婧不無感恩的默默念叨。

  終于,大師收住了畫筆。那張怎么看都顯小的A4紙迅速飛到眾人手中,你爭我搶的傳看。淘淘媽也獲得特赦,可以從容的起身穿衣。

  把淘淘放回小床的一轉身,瞥見門外某個石化咒語荼毒最深的孩子仍然僵硬的站在那里,嬌嬌的閃了他一眼。

  畫作最終傳到淘淘媽手里,第一眼就朝胸口望去,還好,那只小巴掌老老實實的幫媽媽捂住了要害,不禁暖心一笑。

  時間已經來到了九點半。

  唐卉第一個提出告辭,眾人也紛紛響應。祁婧有些意猶未盡,想到這樣的聚會以后可以經常舉行,便未刻意挽留。

  李曼楨把剩下的點心裝進一次性餐盒,專門給羅薇帶回去吃。小姑娘拉著她的手眼圈兒微紅,乖乖的收了。

  看到此情此景,許太太不禁神思一黯,目光轉到了莫黎身上。

  把客人們送進了電梯,并用眼神刻意叮囑了海棠,直到電梯門關了,才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回家。

  驟然冷清下來的房間還飄著食物的香味兒。幫李曼楨擺好了餐椅,看她又去收拾書桌,祁婧倚著門框打量那架鋼琴。

  這時,李曼楨走了過去,在琴凳上坐了下來。

  祁婧以為她要蓋上蓋子,誰知她兩手一抬,輕靈舒緩的音符竟連了起來。還是那首《夢中的婚禮》,只是節奏慢了許多。

  今晚的驚喜實在太多。

  祁婧抿嘴兒一笑——真是再沒道理把她當家政嫂了——一挺身子走過去并肩而坐,跟著那舒緩的節奏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