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二個秘密

  出了這樣的事,桌邊當然沒誰還能坐定吃飯。

  葉飄零略一思忖,用根筷子插了塊驢肉,舉在手中一邊小口撕咬,一邊跟著眾人過去。

  駱雨湖跟在旁邊有樣學樣,也插了塊肉咬著,小心翼翼調整角度,不叫油湯落在手上。

  他教過,只要不是絕對安全的場合,就一定要保持雙手的干燥穩定。

  握劍的手,絕不容許有半點差錯。

  為此,她連指甲都要每天修剪打磨,短得已經沒了個女兒家的樣子。

  留下記號的人做得很粗糙,用的是小手弩的短箭,一個穿過狗眼,一個穿過雞嘴,將兩個死物釘在了門板上。

  狗頭和雞頭應當是一早就殺好了的,地上沒見血滴,都已有些發臭。

  龍嘯似是有意炫耀輕功,足尖一點掠上屋頂,衣袂帶風飄然而去,轉眼便在四周轉了一圈,道:“看不到什么可疑之輩。藍夫人,云繡布莊,近日可有開罪什么人?”

  藍劉氏臉色慘白,雙手捏著帕子放在胸前瑟瑟發抖,道:“我家本本分分做生意,求的便是和氣生財,怎會開罪別人。”

  袁吉在旁笑道:“就算開罪,也是買了布匹的主顧不悅,怎么也鬧不到惹來江湖匪類的地步吧?吟宵兄,你這問得不妥。”

  “不妥?”

  他正色道:“如今藍家遭宵小脅迫,乃是受害一方,你開口便是質問,簡直豈有此理。這正如街上路過一個幼童,被人砍了一劍,血流如注,你上去卻先來一句,小娃娃,你最近是不是對誰撒尿了?”

  龍嘯臉上一陣紅白交替,屈身一個長揖,道:“德幸兄說得不錯,是在下唐突了。”

  袁吉又道:“俗話有云,會叫的狗不咬人。那些惡徒弄出這種陣仗,反而不是真要將此地殺得雞犬不留。”

  龍嘯頷首道:“這話不錯,若是和臥虎山莊一樣要遭滅門之禍,事前絕不會走漏風聲。”

  旁邊一個粗豪漢子忍不住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這狗頭雞頭戳在這兒,難不成是要咱們燉了吃么?”

  袁吉看向藍劉氏,道:“這是要讓藍家害怕。”

  “害怕?”一直站在繼母后面的藍景麟好奇問道,“為何要讓我們害怕?”

  袁吉搖搖頭,“這就只有屠雞殺狗的兇手本人,才能說清咯。”

  駱雨湖見葉飄零沒有湊近的興致,低聲問道:“主君,你不去看看么?”

  他只道:“不去。”

  “為何?我總覺得……這里頭肯定有什么秘密。”

  “這世上有無數秘密。與咱們無關的,便沒必要知道。”

  “那……若是和我有關呢?”

  葉飄零淡淡道:“那它便遲早會找上門來,你想躲也躲不掉。”

  駱雨湖只得壓下好奇,靜靜跟他一起等著。

  不多時,門口聚集的人群便散了開來。藍劉氏下令仆人將正門之外所有通道上鎖封死,準許開啟之前,就是拉糞的大車也得去正門裝貨。

  之后,便是央求各路英雄豪杰,全都留在藍家住下。只要能躲過此次兇災,必有重謝。

  方才一起用飯的諸人大都點頭應允,龍嘯沉吟一番,也說先住幾天。

  唯有與江湖關系不深的袁吉,說他紈绔慣了,更喜歡跟門客護衛住在有酒喝有花娘陪的地方,便準備告辭。

  往回走著說著,來接袁吉的護衛便到了。

  那是個看起來極為精悍的矮小少年,背負一雙三尺月牙刀,本往袁吉這邊迎來,一眼望見葉飄零,忽然停步,上下細細打量。

  葉飄零當即跟著停下,將駱雨湖一拉,拽到另一側,順手拿過了她捏著的那根筷子。

  “殺了沈兄的就是你!”那少年雙目圓瞪,怒不可遏,喝道,“沈兄義薄云天,你為何殺他!”

  葉飄零雙手各握著一支筷子,平靜道:“我不認識什么沈兄。”

  “還敢抵賴!藏頭露尾的鼠輩!”

  龍嘯面色微變,張口就要喊他,可不知為何目光一動,瞄了一眼身邊穩如泰山的袁吉,又將嘴巴閉起。

  喝罵聲中,那少年雙臂交錯探向肩后,刀鋒一錯,舞出一片致密雪花,向著葉飄零便撲了過來。

  葉飄零看著那匹練般奪目的刀光,邁出一步。

  啪!

  他右手的筷子橫斬在刀面上,當即寸斷數節。

  那柄刀卻被他打得一晃,歪向一旁。

  雙刀招數講究行云流水,那少年只怕也沒想到三尺月牙刀會被六寸木筷打開,登時身子一歪。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眾人眼前一閃而過。

  葉飄零左手的筷子,已刺入了那少年的咽喉。

  剎那間,那少年全身的肌肉繃緊,旋即,發出了細密的痙攣。

  喀喀的氣聲與鮮血一起從他口唇中冒出。

  一陣腥騷惡臭,從他的褲襠中傳了過來。

  葉飄零松手,將筷子留在了他的脖子上,轉身邁步,“雨兒,走了。”

  駱雨湖目瞪口呆,險些沒有反應過來,聽他喊到第二遍,才如夢初醒應了一聲,一溜小跑追了過去。

  后面呆若木雞的眾人中,一個先前看不慣葉飄零寡言少語有意挑釁的漢子,背后已滿是冷汗。

  龍嘯的神情也嚴峻了許多,輕聲道:“袁兄,你的護衛,當真如此不值錢么?”

  袁吉淡淡道:“連人兩支筷子都接不住的廢物,難道我還要金山銀山供著?”

  “雪月雙刀并不是廢物,中北六州潛質不錯的年輕人,不管怎么數,五十個之內也會數到他。”

  袁吉已走過去,低頭望著那仍在抽搐的少年,搖了搖頭,“他成名太早,酒也喝得太多。這根筷子他能偏開二毫,便不會死,能偏開半指,就還有反擊的余地,只要躲過,便有四成機會獲勝。”

  “躲過便有四成?”龍嘯也在旁站定,聽口氣,并不相信。

  “前提是,葉飄零那一下已經拿出了真功夫。”袁吉忽然笑了笑,搖頭道,“可惜他絕沒有。直至此刻,你我都看不出他的招數有何章法。滿身煞氣一現,對手就已死了。”

  龍嘯沉吟道:“何若曦的徒弟,一柄彎刀殺去了峨嵋山,堂堂峨嵋,對她竟束手無策。你說,葉飄零這種出手路數,會不會是姓冷的那人……”

  袁吉的眸中閃過一絲寒光,雙手一握,捏出喀的一響,打斷道:“不管是誰的弟子,如此人才,留給如意樓那群瘋子,實在有些浪費。”

  龍嘯像是聽到了什么極為有趣的事,“小爵爺莫非打算將他收為門客?”

  袁吉望著葉飄零離開的方向,“是人,就有價碼。也許他不愛財,但總會愛什么其他東西。”

  “養狗護院,養狼,可危險得很。”

  “狼養久了,自然就會變成狗。”袁吉嘆道,“看來我只能獨個回去了,我的護衛再這么死下去,該找誰陪我一起喝酒呢?”

  藍劉氏戰戰兢兢道:“爵爺,您……您這護衛……該……”

  袁吉擺擺手,道:“拉去堆了肥吧,身上東西你們搜搜,應當有些值錢物件,算是嚇到你們的補償。不必通知官府,江湖械斗,死傷無怨。”

  藍劉氏這才松了口氣,急忙叫人過來,清理尸身。

  藍景麟遠遠看著,悄悄轉身,鉆入偏院小門。

  不多時,他便繞行一圈,到了葉飄零的住處,深吸口氣,拍了拍門,“葉兄,雨兒,二位已休息了么?”

  他屏息聽著里面動靜,眼睛一澀,才意識到額上汗珠墜下,急忙抬袖擦了一擦。

  過了一會兒,門才吱呀一聲打開,駱雨湖頗不好意思地讓開通道,一邊擦汗一邊問:“你怎么來了?”

  藍景麟向身后看了看,徑直走了進去,“我找葉兄。”

  葉飄零赤著上身坐在椅上,看肩頭細微汗珠,先前應當正在練劍。

  他打量一眼藍景麟,微微皺眉,道:“為何如此慌張?”

  藍景麟伸腳勾來一張凳子,一屁股坐下,顫聲問道:“我……本已請好了仵作,打算今晚悄悄開棺驗尸。”

  葉飄零點點頭,“你做得對。”

  藍景麟的神情,卻變得像要哭出來一樣難看,“可剛才咱們去看那雞頭狗頭的時候,我派的人回來告訴我,那仵作……不見了。”

  “不見了?”

  “嗯,一家老小七口人,全都不見了。說屋內的情形不像是遇害,還收拾走了不少東西,葉兄,我爹……恐怕真是死于非命。”

  葉飄零道:“意料之中。猛虎寨活下來的三位當家,其他兩個都是死于非命,你爹憑什么獨善其身。”

  “我……我覺得,此事和……和那賤人必定脫不開干系。”藍景麟咬牙切齒道,“虧我還敬她為母,禮數周全不曾有絲毫懈怠,我爹纏綿病榻,她……竟趁機痛下殺手!”

  葉飄零神情毫無變化,明亮的雙目鎖住藍景麟的表情,緩緩道:“那你意欲如何?是要我殺了她么?”

  藍景麟一怔,訥訥不答。

  “還是說,”葉飄零的目光變得更加凌厲,“你準備親手殺了她?”

  “不、不不。”藍景麟情不自禁往后縮了縮腳,一想到先前看到那人被一支筷子插喉而死的畫面,他就覺得自己的胃都在抽搐,“我是想……”

  駱雨湖已經站在葉飄零身邊,為他擦拭汗水,柔聲道:“景麟,你到底想怎么樣,總要說出來才行。”

  藍景麟望著她的眼睛,神情滿是訝異。

  他對未婚妻自認有幾分了解,遠不是姐姐那種溫柔嫻熟的閨秀性情,怎么跟了葉飄零,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葉飄零瞇起眼睛,道:“你若沒什么可說,就請回吧。”

  “我……我想知道我爹到底為什么會死!”藍景麟喘息著喊了出來,表情猙獰,但音量并不算大,似在擔心隔墻有耳,“這么多年,我們家和武林中人就沒怎么打過交道。那賤人……嫁來之后,才偶爾會有和百花閣相關的人登門造訪。可大都只是路過求個住處,就算我爹曾經是大盜,匪徒,那大俠過來除惡揚善,為何要這么偷偷摸摸?”

  “因為他們并不是為了除惡揚善。”葉飄零道,“為了什么,我不清楚,也不關心。藍家的產業,換的是我出手保護你們。你從今晚開始,就住在我隔壁吧。”

  駱雨湖將布巾丟進水盆,道:“景麟,我用我自己,交換了主君為我報仇。你爹爹若有什么線索留給了你,或是你能想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可以交給我。既然……當年活下來的結拜兄弟先后出事,其中就必定有什么聯系。”

  藍景麟一手扶膝,一手不住擦汗,腦中拼命回想,跟著抬頭道:“我爹……聽說臥虎山莊的事情后,好像跟我說過,要我不能滿腦子想著生意,叫我多學學……圣賢的處世之道,叮囑我多看些做學問的書。”

  想到“斷頭山”那個線索藏匿的地方,駱雨湖眼前一亮,道:“那伯父可有什么收藏書籍的地方?”

  藍景麟皺眉道:“有個荒廢很久的小書齋,我……不曾見爹進去過。”

  葉飄零起身拿過外衣,道:“走,去看看。”

  駱雨湖快步跟上,走到藍景麟身邊,輕聲道:“景麟,知道伯父是為何而死,之后呢?”

  “我……我想……”

  駱雨湖眼中閃過淡淡失望,道:“你家大業大,難以定奪也是常情。渡過這一劫,就跟楚姑娘好好過日子吧。走,帶我們去書齋那邊。”

  藍景麟一個恍惚,猛地發覺,即使他跟眼前的女子曾經有過婚約,他們兩個,也從不曾屬于一個世界。

  至少,她看向葉飄零的眼神,就從不曾讓他見到過半分……

  藍景麟行事頗為謹慎,出門走了幾步,便叫來一個丫鬟,說駱雨湖畢竟曾是他未婚妻,住這種魚龍混雜滿是江湖人的偏院不妥,命她帶人收拾好他倆的行李,安置到他同院角落那間房。

  那是此前安置過幾天楚添香的屋子,家什俱全,的確比讓他一個新任掌柜莫名其妙過來住客房要好。

  之后,他跟雇來的護衛打好招呼,請他們入夜后加倍留心,千萬不要懈怠。

  安排完,他才帶著葉飄零和駱雨湖前往書齋。

  那小書齋安置在藍振業最早那間賬房上的小閣樓中,因是舊院,久久不進一人,賬房已改了儲物用,還算干凈,那竹梯拉下,頂上閣樓卻已經到處都是蛛網塵灰。

  “父親從未有過讓我考取功名的念頭,我也不喜歡看書經詩文,跟著先生學到能管賬,就不曾再看過這里的書。”藍景麟不敢叫仆人過來,拎著一把掃帚先邁了上去。

  “這處地方,藍夫人知道么?”駱雨湖跟著上了兩階,扭頭道,“主君,你不來么?”

  葉飄零搖搖頭,從腰帶中抽出佩劍,“我在這里守著,你們去找吧。”

  藍景麟瞄他一眼,走上幾步,將燭臺放在桌上,抬眼張望,答道:“她應該只知道有個舊閣樓,她嫁來后家里翻修過兩次,這種閑置的舊屋子不少,她懶得過問。”

  駱雨湖進去打量一圈,四處都是積灰,的確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

  “景麟,這里哪些算是科考要用的?你都找出來給我。”

  藍景麟皺眉道:“我哪里分辨得出,不過這里一共也沒多少本,我都翻出來給你就是。”

  駱雨湖拿來燭臺放下,拂凈一片地方,將他找來的書一本本飛快翻閱。

  有了先前的經驗,她對一般書籍便快速翻閱匆匆一掠而過,而遇到四書五經,那些考功名要用的,便放慢速度,逐頁查閱。

  全部翻閱完畢,她幽幽嘆了口氣,道:“對不住,景麟,我想錯了,看來……伯父就是隨口交代了你一句而已。這些書,你隨便收著吧。”

  藍景麟滿臉失望,頹然將那些書本抱回原處,丟進破破爛爛的樟木箱子中。

  “他們逼上門來恐嚇,說明你爹的秘密,還沒有被找到。”駱雨湖拿起燭臺,這次先一步下來,站定后,仰望著跟下來的他道,“他們為了這秘密肯做到殺人放火的地步,景麟,依我之見,你還是不要追查下去比較好。”

  藍景麟咬了咬牙,輕聲道:“我爹……就這么白死了?”

  “知道得太多,興許連你也要死。”駱雨湖凄然一笑,道,“你還有心愛之人在側,諾大家業在手,真能如我一樣豁出一切么?”

  他身子一震,向后退了半步,皺眉思索半晌,彎腰將那竹梯升回原處掛好,道:“那我到底該怎么做?”

  “好好活著。”駱雨湖柔聲道,“主君說了,如意樓收下的產業大都會交給原主打理,你好好活著,藍家就還是云繡布莊實際的主人。你多生些孩子,藍家就是生意人,再也和賊匪的事情無關。”

  “可那賤人……”

  她打斷道:“你既然沒有親手報仇的勇氣,就靜靜看著吧。她若真是隱藏在家里的黑手,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那時,就是她的死期。”

  藍景麟看向葉飄零。

  他更希望那個一筷子就能插死武林高手的男人做出什么承諾。

  葉飄零走向門口,道:“有話回去再說吧。在這里呆的太久,只會把人引來。”

  藍景麟長長一嘆,拂袖滅掉燭火,取下蠟燭拿在手里,跟著往外走去。

  新換的住處并不怎么需要收拾,駱雨湖熟悉了一下各種擺設的位置,便請人燒一桶熱水,在葉飄零的監督下繼續被打斷的練習。

  她練得更加刻苦,恨不得將雙手都融入到緊握的劍柄之中。

  她向葉飄零一劍接一劍刺過去,只要有一丁點多余動作,就會被他在犯錯的地方拍一掌,熱辣辣的痛。

  但在這樣的鍛煉下,她如今連蹬踏發力的腳,都不會偏移半寸,擰身將手臂鞭子一樣揮出的舍身一刺,已能覆蓋五步之內。

  她的手臂細了一些,但更加結實,有力。

  如今脫手一擊,那短劍可在木門上釘入接近四成。而且,絕無半點花哨動作。

  她數年習武打下的底子,短短數日就被葉飄零錘煉成了真正的殺人之術。

  辛苦練罷,送來的開水也到了可用的溫度,駱雨湖出手一試,立刻分出一盆,在他面前毫無羞澀地脫下鞋襪,露出筋絡比從前明顯了些的腳掌,緩緩浸沒,彎腰搓洗。

  “主君,”她洗了幾下,輕聲道,“我若是為了景麟好,隱瞞了什么事情不告訴他,是對的么?”

  “走江湖做事,不要考慮那么多對錯。”葉飄零閉目養神,道,“覺得當做,那便做。”

  “為何這么說?”

  “江湖無法。無法之地,爭不出對錯。殺人之時,你若想,這人我會不會殺錯,便要猶豫。”他略略一頓,一字字道,“猶豫,會死。”

  駱雨湖的手指緩緩壓入趾縫,忽然一笑,道:“主君還真是愛用殺人的事做例子呢。”

  “江湖中的事,落到最后,不過是殺與被殺。偶有例外而已。”

  她輕輕嘆了口氣,道:“我不明白。我爹……并不是什么一流高手,他們結義兄弟幾個加起來,只怕都不是主君你一個人的對手。那他們作賊的時候,究竟能劫來什么寶貝,在多年之后,還惹來這么大的禍事呢?”

  “人生在世,有很多機緣巧合。”葉飄零沉吟道,“武林中素來不乏失足墜崖、落水沖走、誤入深山便得到神功秘笈的傳聞,盜匪湊巧劫到什么珍貴寶物,并非絕無可能。只是這消息為何直到今年才走漏出去,就不得而知了。”

  “主君可有猜測?”

  “百花閣。”

  “百花閣?”

  “之前江湖就有傳言,百花閣的弟子非武林中人不嫁,還將相夫教子的本領苦心鉆研,為的就是布下遍及四海的關系網,靠妻妾身份搜集情報,轉手獲利。”葉飄零睜開雙眼,看向駱雨湖,“此次結義兄弟三人,有兩個的妻子是百花閣出身,我不信她們一點內情都不知道。”

  駱雨湖甩了甩手,拿過布巾,抬起赤足輕輕擦干,將水出去潑在院中,看一眼四下無人,回來走到葉飄零身邊,低頭輕聲道:“主君,我家的秘密是斷頭山,藍家的秘密是北二峰。我猜,鄭家的秘密如果拿到,應當能拼湊出一個找到真相的地點。”

  她在書齋其實看到了用同樣方式藏匿的密文,也飛快記在了心里。

  她不信任藍景麟,這個秘密,她寧愿只和葉飄零兩人保管。

  葉飄零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我會為你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