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塵心春深 第七章 劍丸

  五大神功秘籍內含通達仙佛造化的終極秘密,但有關它們的起源來歷,世上卻只流傳著各種各樣神奇瑰麗的傳說而已。

  有的人說像這種無敵神功肯定是來自遙遠未知的遠古時代,大概由五位文字未載的絕世武圣所創造,傳承下來用以讓世人修習天地自然和自己肉身靈魂的神秘力量。

  也有人說這些武功是由一個修為通天、超越武圣等級的仙人所創,甚至是一種武功一拆為五,全部練成后可反本歸元,直升仙界,長生不老。

  還有人說人力有窮,它們也許是和文字、火種一起,冥冥中由浩瀚無垠的天界降臨下來,用以讓人類成為萬物靈長。

  最有趣的是務實、聰明、干練之人的說法,他們認為五大神功并不古老,比如《太乙玄黃經》,那是先天太極門一代一代高手不斷編修、注解、完善起來的,其他幾種也是如此,只不過為了給自己蒙上神圣色彩才編得玄之又玄,實際任何武功練到巔峰極致都可成就絕世武圣。

  上官瑯璇學武多年,天資聰穎至極,用功亦勤,一直是最后一種說法的擁護,她認為所謂武圣秘籍就像文壇幾位大圣者,更多是后人或掌權者添油加醋的渲染而已,真正的學問和武功不可能來自幼稚可笑的神話故事,如果真如此神奇那還考什么試?比什么武?大家直接比最近讀了幾本書,學了什么武功秘籍就算了。

  但此時此刻,恢弘磅礴、刺破穹廬的太陽劍氣徹底擊碎了她的認知,血肉之軀的人類怎么可能創造出這樣的神力,四季劍法練到巔峰也絕不會如此驚天動地,進而想到,莫非司空黃泉和梵天情也有如斯力量?那自己還學什么武,成立什么聯盟?人家武圣反掌之間便能碾碎。

  三人功力相仿,上官瑯璇雖心意動搖,但王星禪卻是鐵打的神經,霸道的大手印按在妖像左腳,劇吼一聲,千秋蒼茫的勁力噴薄而出,葉塵更經歷過雪山雪崩和混沌幻象,雷暴聲中終于將這妖像原本被腐蝕的左腳打出巨大裂紋。

  但妖像屹立不倒,太陽劍氣降臨。

  不同于混沌陰陽道中的陰陽、正反、美丑、黑白等矛盾融匯成混沌的深邃玄奧,太陽為世間至高、至烈、至正之物,可以滋生萬物,也可毀滅萬物,是純粹又純粹的能量象征,當然太陽劍譜終歸是武功模擬這一神力,僅得億萬分之一的神髓,盡管如此,已經可以粉碎虛空,破滅一切眾生了。

  葉塵只覺得四周熾白,渾身火熱,仿佛連靈魂都燃燒起來,劍氣入體,身體也被壓迫得動彈不了,鮮血狂噴而出,而且這道劍氣綿綿不絕,沒有絲毫衰退跡象,眼看除了等死再無他法,他見元飛、姬流云和王家子弟已經被燒得哀嚎連連,上官瑯璇和王星禪也是七竅流血苦苦支撐。

  破天雷掌力已經無能震倒妖像,但竟還能連發兩掌將動不了的上官瑯璇和王星禪震到金刃使者等本心門教眾處。

  二人均是當世奇才,沒時間感動或道謝,知道這妖像不可能傷到后邊的本心門自己人,若能擊潰念念有詞的他們,說不定葉塵等人還有一線生機,王星禪雖然五臟如焚,僅得三四成功力,但仍如虎入羊群,普通教眾如同紙糊的一樣被打得筋骨折斷,直到手持斬馬刀的金刃使者撲來才止住攻勢。

  上官瑯璇扭頭望去,自己這里陰冷幽暗,妖像正面直到谷口全被太陽劍光所籠罩,所有人外表如常,但全部被施了法術似的,挪不動一步,只在原地哀嚎掙扎,她心中著急,以蕭當劍,只盼能殺了剩下的三位使者,或許可以解除劍氣。

  「別白費力氣了,殺了我們只會加重太陽神劍的威力。」青木使者哈哈怪笑,手中桃木劍居然將玉簫絲穗削了下來。

  上官瑯璇穩住心神,凝重拆招,「那就將你們也丟進劍光,看看是不是也會加大威力。」

  在上層的沐蘭亭本來無所事事,正想去找后邊的鐵曉慧說說話,白東皇忽然道:「羅我妖像不對勁,好厲害的劍氣。」剛一說完他便躍出平臺俯沖而下,沐蘭亭低頭去看只見霧氣蒙蒙中妖像的輪廓,片刻后劍氣沖霄,她怕葉塵危險,也毫不猶豫的深入谷底。

  嚴青竹和關繡見此奇景也是大驚,可惜功力不濟,只能繞道而行。

  剛到山腰時正好看到底下白東皇和一個剛沖出谷口的青年男子斗了起來,而谷內那只有武圣才能理解的太陽神劍爆發,籠罩大半本心門,葉塵等人生死不知。

  沐蘭亭見此神劍也是震撼莫名,但更關心葉塵生死安危,她沒有如熱戀少女似的一頭沖進場中救人,那樣只會白白搭上自己性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她使出昔日躲避雪崩的超卓輕功,飄到妖像肩膀處,因為自上而下的角度更易觀察,凌厲擊出一掌,將那遠比左腳侵蝕更嚴重、也更薄脆的石劍一下拍斷!

  石劍落地粉碎,本心門諸人目瞪口呆,青木使者左臂被玉簫點穿,但卻渾然不知似的只顧盯著妖像,上官瑯璇顧不得乘勝追擊也停下來靜觀其變。

  彌天熾熱劍氣好像漩渦,反卷回收,形成一枚太陽狀的小光球,滴溜溜旋轉不休,在半空中懸浮。

  葉塵感覺張嘴說話都能噴出火焰,痛苦無比,元飛等人癱倒在地傷得更重。

  「還能站嗎?」王星禪攙起葉塵說道。

  葉塵勉強笑道:「幸好這劍氣僅是一道劍氣,不是武圣本人所發,否則早死了。」

  王星禪道:「我們倒是白讓你救了一命,根本沒幫上什么忙。多虧上邊那個姑娘。」

  上官瑯璇對他剛才的出掌極是感激,雖不便相扶,卻拿出最好的涼性傷藥給葉塵吃了下去。

  姬流云不顧重傷,雙目死盯著那枚光球,嘶啞顫聲道:「這……這是……太陽劍丸!」

  葉塵奇道:「剛才的劍氣是這東西發出來的嗎?」

  「我聽四弟說起過,《太陽劍譜》乃天之正道,寰宇至高火焰,之所以失傳是因為數百年前有武圣將劍譜、劍意、劍氣全部封于一枚劍丸中,誰……誰要是得到就有,就有機會粉碎虛空……」說到最后姬流云已然激動得語無倫次,牽動臟腑傷勢,不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上官瑯璇聽后熱血上涌,面紅耳赤,哪怕修為精深也掩不住微微顫栗,自然不是害羞,這枚發光的劍丸能成就武圣,那如果得到豈不是也能發出剛才那樣的無敵劍氣?

  葉塵倒是沒什么特別感覺,王星禪淡淡地道:「這東西似乎不好收取。」

  他一語雙關,上官瑯璇還沒回話就見適才躲在外圍的慕容伽葉一飛沖天,直奔那太陽劍丸而去。

  白東皇表情凝重,臉上常年不散的懶惰困倦一掃而空,食指中指崩出,空氣震蕩,隕冰神劍斜刺而上,劍罡鋒銳絕倫似能穿破金石。

  「兩年前群英會上,火鳳神鞭燕靈萱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更不行,真不自量力。」慕容伽葉沒受太陽神劍波及,本身神完氣足,如今展現了不下于王星禪的高深武功,人在半空中如乘風踏浪,回身一掌,博大雄奇的先天掌力瞬間就震碎了隕冰劍氣。

  第二掌再出,團團先天正氣扭曲凝結,化為了太極圖形,閃現明滅,強大的生機,還有化育萬物的氣質,鋪天壓下。

  這一招當然不能和太陽神劍相提并論,但看起來絲毫不比千秋大手印差。

  白東皇也表現出了神武殿天才的實力,雙臂交叉,十指操縱劍氣縱橫分列,中央元點毫光萬丈,悍然凌厲刺向先天太極勁。

  絕招相撞,白東皇終歸功力有差,不是對手,被直接震回地面,但慕容伽葉這股氣也已泄掉,只能下來再做圖謀,他出身王者大派,隱約知道這枚劍丸無比珍貴,暗中鼓足功力,勢要二十招內殺掉白東皇,剩下人重傷之下絕不會有人是他對手,想到這里不由興奮不已,暗道:掌門至尊曾說我一生冥冥中被上蒼時刻眷顧,伴隨大氣運導致奇遇連連,看來這驚天劍氣也要成為我囊中之物,他日憑此挑戰寧無忌的太乙玄黃經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表哥用的是你們天元宗的天元玲瓏道吧?想不到還能和無形劍氣配合起來,真是了不起。」上官瑯璇平復下來貪欲,情理也好,身體傷勢也好,全不允許她爭奪遠比三火歸元劍經珍貴無數倍的太陽劍丸,此刻見慕容伽葉固然名不虛傳,但白東皇的絕技也讓人大開眼界。

  葉塵道:「這個慕容伽葉見機行事,毫無差錯,而且掌法精深,實在是個厲害對手,白師兄只怕擋不住他。」

  妖像上,沐蘭亭見葉塵無恙也自安心,二人目光相觸盡在不言中,她隨后見不遠處那拳頭大小的光球,其中似乎映出誅仙斬神,所向披靡的劍氣道理。

  越看越是入神,沐蘭亭身不由己地就要伸手去夠。

  葉塵忙問道:「流云大哥,這太陽劍丸有沒有危險?」

  姬流云也許傷得太重,神智似乎略有問題,茫然道:「拿到它就能粉碎虛空,拿到它就能得到《太陽劍譜》。」

  「姬流光身為當代劍圣,又公認是江山七杰劍法第一,應該不會弄錯。」上官瑯璇隱隱算計到,不妨先讓沐蘭亭摸摸虛實,若真是她收取不了,也許自己還有機會,若是能順利收取,可要全力和她成為閨中密友,甚至結拜異姓姊妹,未來必然好處無窮無盡。

  慕容伽葉深諳見機行事的精髓,她上官瑯璇也是不差。

  葉塵側頭道:「那是我的媳婦,王兄,麻煩你上去照應一下。」

  「你說什么?」上官瑯璇大驚。

  王星禪怔住,半晌說道:「咱們素不相識,甚至是敵非友,你們救我一命,讓我保護沐蘭亭安危倒沒什么問題,但《太陽劍譜》為宇內奇珍、天之重寶,我卻沒理由放過的。」

  葉塵搖搖頭道:「我不但求你保護沐蘭亭的安全,還想請你幫她收取這太陽劍丸。」

  一個功力較深的王家子弟掙扎起身道:「王家這次遭難,多謝你們天元宗解救,可你也不能挾恩圖報吧。」

  葉塵正色道:「不是挾恩,是我求求朋友。」

  上官瑯璇心中不以為然,太陽劍譜就代表權勢,權勢面前六親不認也是平常,更何況你們這種話都沒說兩句、說是朋友都挺勉強的關系,同時亦有凜然,這個葉塵不求更「親密」的自己,卻去求王星禪保護他的愛侶……這小子莫非能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不成?

  王星禪更加錯愕不已,他并不是初出茅廬、滿腔熱血的毛頭小子,相反,在這詭詐密布的江湖中也闖蕩九年了,更在權力之爭繁雜,兄弟叔伯關系如刀劍風霜的世家豪門中活了二十二年,如今為了葉塵這幾句話卻生出極為怪異的感覺。

  那邊慕容伽葉掌法浩大,如淵如岳,給人種天不可逆的正大氣魄,但白東皇衰而不竭,總是在危機時刻化險為夷。

  《天元玲瓏道》為天元宗祖師所創,雄踞八十一絕技之首,攻擊就只有一招而已,精髓全在內功精準操控,領悟中央元點,其中縱橫十九勁,涵蓋天、地、陰、陽、風、雷、水、火、金、石、絲、竹、鳥、獸、云、雨、人、神、鬼,有端莊正大也有左道奇詭,最后合勁成大巧不工的天元一點,不留后招,無堅不摧,白東皇初學乍練,火候修為遠不如聶千闕和師父曾恨水,否則也不至于被慕容迦葉攻的越來越狼狽。

  「普通人把天元神武殿當個寶貝吹捧,實際若放在我們先天太極門充其量算個中游位置,今天要是聶千闕來的話,我或許還有三分忌諱,你白東皇還差得遠。」

  慕容伽葉掌中的一團先天真氣無正無邪,等同大道中的天地不仁、萬物平等,本質上比太陽神劍還要純凈,無論是隕冰神劍還是天元玲瓏道都奈何不得。

  「你話可真多。」白東皇外表懶散淡然,實則早就對青梅竹馬的師姐燕靈萱生了情誼,否則今天也不會貿然揮劍為暗戀情人報仇。

  二人之間拳影紛飛,腿影交替,暫時看上去是勝負難分,但太極門烈皇殿其他弟子也是沒有受傷的,十二人一齊拔劍就要結成某種陣法。

  沐蘭亭對下面的劇斗視而不見,素手已經碰到發光劍丸,觸感類似老人把玩的金屬鐵膽,暖洋洋的無絲毫異狀,只不過那更能清晰感應那股所向無敵的霸道劍氣,進而腦中更出現了一位身著黃衫、貌美絕世的清麗女仙,背后烈日懸空,陽光如天瀑傾瀉,感應女仙掌中神劍,升騰出了爍爍光輝,長劍隨意一揮,便是眾生崩滅,粉碎虛空。

  「原來這位仙子似的姑娘是一位武圣。」沐蘭亭為這位女子的絕世風采所攝,喃喃自語,一時竟看得癡了,和當初葉塵得傳混沌陰陽道差不多,無數無數復雜的劍氣軌跡、烈陽劍意、焚天烈火,甚至那位美女武圣對劍譜的個人心得體會,全都刻入她的腦中。

  本心門教眾這百多年來一直虔誠呵護羅我神像,妄圖參透《太陽劍譜》的秘密,不敢絲毫損毀,哪怕祖師爺那樣的武學天才也只能不斷犧牲教徒,釋放劍氣,參悟出一部劍經罷了,今日得觀內中乾坤,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厚土使者外加另兩名武功高強的長老拼命攀上妖像,眼神瘋狂地摸向太陽劍丸。

  「滾下去。」

  王星禪已攔在眼前。

  他已無能再轟出霸道的千秋大手印,改用《千秋興亡訣》中藏拙于巧的絕技「社稷擒拿手」,快如電閃,力雄勢猛的將三人打回地面。

  「不出所料,果然還是王兄你和我爭這寶貝。」慕容伽葉凌風渡虛,飄然而至。

  白東皇已經被先天真氣封住穴道,癱倒在地。

  傷勢略輕的上官瑯璇上去解救,但以一擋十二名烈皇殿弟子的風云劍陣,情形極不樂觀。

  王星禪緩緩地道:「我不爭劍譜,它是沐蘭亭的。」

  「你!」慕容伽葉勃然變色:「王星禪你鬼迷心竅、不識大數,將來悔之莫及!」

  「哼,名門貴族的行事,你這種市井之人又怎會明白。」王星禪目光如刀,死死盯著慕容伽葉,看都不看背后的太陽劍丸,「你若后退,我不為難你。」

  眼看沐蘭亭手握金丸,毫光環繞,慕容伽葉不再做無聊口舌之爭,袖袍一抖,破風聲震耳欲聾,還是一掌先天真氣爆震而出。

  王家武功蘊含千秋文明,興亡社稷,為人之道,和天之道理不分伯仲,但王星禪表面無事,實則劍氣在他臟腑骨髓亂竄,一身功力去了大半,只能憑借社稷擒拿手的巧妙招式抵擋。

  風云劍陣精妙,上官瑯璇的傷勢和王星禪又差不多,四季劍越來越散,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忽然,烈光經天,卷入陣中。

  「啊!」凄厲慘叫中,鮮血噴灑,一名烈皇殿弟子劍斷、手斷、頭斷。

  葉塵收刀。

  「好大的狗膽,你敢殺先天太極門的弟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知道嗎?!」剩下人一齊狂吼,但卻無人敢上前挑戰。

  因為他們還沒見過那么快、那么狠的刀法。

  上官瑯璇也沒見過,他剛才見葉塵掌力深厚,卻不知刀法狠厲至此地步。

  葉塵侃侃而談:「啊?我們抵抗太陽劍氣,生死一線,于情于理也該是我們接受劍丸,先天太極門面對本心門抱頭鼠竄,等危險過了,竟然又厚著臉皮跑回來撿便宜,不單覬覦我師姐的奇遇,甚至傷了我派白師兄,不殺你們殺誰?」

  眼看葉塵鋼刀恐怖、劍陣已破、王星禪全力防守、沐蘭亭那里又十萬火急,慕容伽葉終于動了真怒,使出壓箱底的絕招,雙掌反手指向天空,罡風席卷,長袍鼓蕩,全身內勁狂暴,功力猛增數倍!

  「這是先天易脈法,能刺激人體穴竅經脈,短時間憑空陡增海量內力,這可是連葉商都夢寐以求的絕學。」上官瑯璇花容失色。

  葉塵感覺不妙,剛才一刀已經消耗他全部力氣,己方這邊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戰力了。

  王星禪功力不足,被震得吐血飛退,對這驚天絕招也是無可奈何。

  慕容伽葉借力再上,終于到了沐蘭亭眼前,一把將太陽劍丸抄在手里。

  「哈哈哈,大家都是名門正派,同氣連枝,今日切磋奪寶,承蒙相讓了。」慕容伽葉得意萬分,今日憑一己之力覆滅本心門、搶得寶物、力挫王家、天元宗、春秋書院,日后聲望之隆,恐怕將無以復加。

  之后續道:「但葉塵你殺害我派弟子郭振,這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葉塵笑道:「看給你得意的,就快上天了。」

  慕容伽葉瀟灑走到他面前,「殺人償命,便是淳于先生在此也是這句話。」

  沐蘭亭已到場中,眾人被她容顏氣質所懾,一時不敢阻攔。

  「沐姑娘,你是扶云殿首座,想必不會偏私護短,殘殺同道的罪過你來說一說。」慕容伽葉意氣風發,成竹在胸,想要貓捉老鼠一樣玩死葉塵,不為仇恨,只是在享受這美妙絕倫的勝利時刻。

  「傷得重不重?」沐蘭亭望著葉塵,傲色消失,眼現柔情。

  「哈哈,比起過去的危險也不算什么,倒讓蘭亭你擔心了。」

  他倆旁若無人,有意無意的諷刺慕容伽葉。

  「來人。」慕容伽葉也不生氣,笑著道:「拿下葉塵壓到烈皇殿,給郭師弟報仇雪恨。」

  上官瑯璇閃身而出,說道:「你們乘人之危強奪寶物,不敵身死而已,慕容伽葉,你真當先天太極門是武林至尊了嗎?」

  慕容伽葉悠然道:「我反正沒有殺人,上官姑娘傷得不輕,我會派人抬你到冠軍會交給春秋書院的前輩,以全正道同門之誼。」

  若真是如此,上官瑯璇也不用再做武林圣地大師姐了,丟人丟到了天際。

  沐蘭亭冷笑不語,柔荑一擺,太陽劍丸沖天而起,左右轉了幾圈便回到沐蘭亭掌中。

  「不要!」慕容伽葉面容猙獰,直撲過去,先天易脈法澎拜的勁力壓爆了周邊空氣,地面都塌陷大塊,掌風卷動碎石,威猛絕倫。

  《太陽劍譜》這種東西不得到手的話也就罷了,到手再丟,如此打擊他承受不了,所以什么殘害同道之類的話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幾近瘋狂的要當場斃了沐蘭亭,搶回劍丸。

  葉塵顧不得吃驚這發光的蛋蛋怎會自己飛回來,也不關注慕容伽葉這一掌如何飛沙走石,因為沐蘭亭此刻似乎不屬于凡塵,一劍直刺,毫無花哨變化,但背后立時便有焚天熱浪掀起。

  慕容伽葉驚駭莫名,這種通圣秘典他是有概念的,所以剛才他最先沖出劍氣范圍,但如今沐蘭亭給自己的感覺,就仿佛面對先天殿殿主兼首座弟子寧無忌一般不可戰勝。

  烈陽普照,萬法皆滅。

  幸好先天易脈法能短時間提升數倍功力,他斜掠而出,但身后師弟有好幾個已被劍氣震飛好遠。

  沐蘭亭冷笑道:「虛偽打官腔有什么用?有本事就來帶走葉塵,沒本事就讓一讓。」

  王星禪道:「慕容兄,劍譜罕貴,但這卻是沐蘭亭擊碎石像所得。」

  「王兄競爭族長之心路人皆知,何必說這種哄小孩子的話語。」

  「世人歷來鼓吹陰謀詭計,實際欲成大事的人更要放寬眼界,不屑于此,退一百步說,就算你想奪……似乎也是拿不住的。」

  慕容伽葉笑道:「我出身底層,行事向來謹小慎微,今天也不是僅有王兄一個『盟友』,更不會孤身前來。」

  沐蘭亭右手負劍背后,左手撫弄金丸,輕聲道:「《太陽劍譜》是女子武功,你即便得到也是練不成的。」

  「你說什么?」

  光看劍名就能猜到這是一門陽剛到極限的內功劍法,怎會是女子專修?

  沐蘭亭道:「信不信隨意,反正憑你是搶不走的。」

  慕容伽葉冷笑:「那也要等搶走后試試才知道真假。」說著取出一管信號火箭,「俗人不知,但我派掌門至尊乃人所共知的武圣,早就告訴我們秘籍雖重,但也不是學了便能粉碎虛空。」

  葉塵不由得笑道:「嗯,我師姐的確不能粉碎虛空,粉碎你倒是不難。」說完竟然也取出一枚火箭,率先放向天空。

  四五個呼吸的時間,另一頭也有一道煙花穿透迷霧照耀山谷。

  慕容伽葉的確謹小慎微,他不急放箭,背負雙手道:「你們幾個的行蹤我一清二楚,上邊除了姬夫人、嚴青竹外也沒什么人了。」

  葉塵微笑:「還有鐵曉慧。」

  一個矮小漢子過來和慕容伽葉耳語幾句。

  「原來是鐵族長的小女兒。」

  葉塵道:「她才十七歲,武功也不如您,但卻能請來沐師姐的父親,也是我天元宗的前輩高手沐看天。」

  慕容伽葉怒道:「你們居然敢讓朝廷介入,不怕天下英雄恥笑嗎?」

  上官瑯璇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爾等總不能公然挾持官員家眷,藐視朝廷威儀,你慕容伽葉一介草民,如今分明是藐視朝廷,意欲造反!」

  「你……」慕容伽葉本人絲毫不怕所謂朝廷,先天太極門更加不怕,因為先天榜第二名便是當朝太子高陽,但太子到底是太子,還不是皇帝,他卻摸不準沐看天這位封疆大吏敢不敢得罪太子……

  上官瑯璇才思敏捷,口若懸河:「沐家世受皇恩,封侯拜將,我蘭亭妹妹縱使有罪,亦由督察院、大理寺、按察使司論斷,哪輪得到你這鄉野小民在此聒噪。」

  葉塵和沐蘭亭也有些目瞪口呆,這位上官姐姐扣帽子的神功真不愧是春秋書院才女,比太陽劍譜還好用。

  「先天太極門但凡敢動我蘭亭妹妹一根頭發,今天王家公子和我都在,便是人證物證俱全,春秋書院歷代院長都有上達天聽,進宮直奏之特權,一定會和沐侯爺向朝廷舉告,太極門有惡賊慕容伽葉,聚眾為亂,強奪他人寶物不成,又覬覦蘭亭妹妹美色,知曉身份后還要意圖謀反!哼,待延洲大軍一到,看你可抵得過皇家浩浩天威,只怕司空掌門和太子也保不住你!」

  慕容伽葉被搶白的差點口吐鮮血,王星禪和元飛等人也是聽的眼冒金星,心中均道:上官瑯璇真是名不虛傳!

  「我們走……」慕容伽葉面色陰晴不定,跺了跺腳便要率眾離去。

  葉塵忽然道:「不許走,給我站住!」

  慕容伽葉站定,冷冷地道:「還有何事,莫非你想指點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