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幾天后我找進哥,問他道:「請一個殺手大約多少錢? 」

  他看了我一眼,嘆了一口氣,說道:「有些人為了幾萬塊己經肯殺人了。現在跟你的以前阿榮的手下,有些可能為了出位也肯殺人。」

  我搖頭道:「我要面生的,而且要職業殺手,做事可靠的那種。」

  進哥又看了我一會,這才說道:「要找好的,大概五十萬一個吧。」

  跟著說道:「你若要行這一步,那便沒有退路了。要是不成功,喪狗不會放過你的。」

  我冷笑道:「現在他也不肯放過我。我想請兩個殺手,你能幫我安排嗎?」

  數日后進哥告欣我:「你要找的人我幫你找到了。」

  周一的早上是麻雀館最清閑的時候,很多打麻雀的 都是打了兩個通宵后上班去了。在『九勝麻雀娛樂』里面只有一桌麻雀還在進行,桌上有兩個賭客,看來已玩很久了,而且看得出來輸了很多,但還是不愿離去,很明顯是想翻本。

  另外在玩的兩個卻是賭場的人,只是做『凳腳』的那一種,他們看來也很疲累了,但還是樂意的玩下去,因為那兩名賭客只是在輸錢。

  我踏步進去,手里還提著一個黑色的皮箱,那個看門的是那天見過我的,立刻緊張的喝道:「你來干什么?」

  我朝他一笑,也不說話,那兩個賭場的『凳腳』立刻也緊張的站起來,看到我手上的皮箱,其中一個喝道:「你不要亂來。」

  另外一個快步跑進去里面。我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

  等了一會,喪狗走出來,后面還跟著四五個他的手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喪狗朝我喝道:「你來干什么?」

  我微微一笑,說道:「來麻雀館當然是打麻雀了。」

  喪狗一臉不信的神情瞪著我:「你發什么瘋?」

  我不理他,提起了皮箱打開。喪狗和他身旁的幾個手下都是面色一變,其中一人喝道:「你想做什么?不要亂來! 」

  我不理他們,從皮箱里面拿了一扎一扎的錢出來。喪狗似乎也有點意外,喝罵道:「你搞什么鬼?」

  我說道:「我剛說過了,來麻雀館當然是想打麻雀。你打開門口做生意,不會不歡迎吧?」

  喪狗還是一臉懷疑之色,并不答我的話。

  我把皮箱的錢全拿出來,說道:「這兒是整整一千萬,我想跟你玩一鋪,你可有興趣?」

  喪狗道:「你發什么神經?走吧,我這兒沒有這種賭法。」

  我道:「我這兒一千萬,你也拿一千萬出來,我跟你打一鋪麻雀,四個人玩,你可以另外再叫兩個你的手下,你們三個對我一個,我們只玩一鋪,誰先吃糊誰算贏,不管大糊細糊,有番無番,只要能夠糊了便算贏,

  贏了的便拿到一千萬,你或你的兩個手下任何一個吃糊也算你贏,摸和也算你贏,怎么樣?」

  喪狗一臉驚異的神色看著我,似乎有點不信,但顯然也被我這個提議吸引了。這是自然了,這種打法他贏面占了近八成。他盯著我好一會,冷冷的道:「你這么等錢使嗎?」

  我一笑,說道:「你那天不是說要我給你一千萬嗎?我現在就給你機會贏我一千萬。」

  喪狗冷笑道:「怎么樣,是不是又到了生死關頭了?沒有一千萬便活不下去嗎?你怎么好像任何時候都是在生死關頭似的?每次到了生死關頭便『發爛渣』嗎?不過你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好彩的。」

  我淡淡的道:「你賭是不賭?你不敢賭的話,香港澳門還有很多賭場。」

  說完我把錢裝回去黑皮箱,準備離開。

  喪狗終于忍不住,說道:「賭,為什么不賭?你要趕著去死,我成全你。進來吧。」

  我卻沒有邁步,他回頭看著我,說道:「怎么?又改變主 意了?害怕了?」

  我道:「狗哥,你也得拿一千萬現金出來吧。我這里真金白銀的現款,你贏了拿了去,我也要看到一千萬,我贏了可以立刻拿走,那才公平吧?」

  喪狗思考了一會,似乎在考慮我是不是想玩什么花樣。左右看了一下,看到他身邊有六七個人,而我只是單身,終于點點頭,向在他身邊的一個手下耳語了兩句,那名手下急步的進去了店里面。

  我就這樣站在那里,等了大約一個小時,看到另一人拿著一個大皮箱走進來,遞到喪狗的手上。喪狗打開,從里面倒了很多疊錢出來,問道:「你要數嗎?」

  我稍微看了一下,說道:「不需要了。你放回箱里吧。狗哥,我要是贏了,你當著你這么多兄弟面前說一句,我可以拿著錢離開嗎?」

  喪狗又看著我看了很久,似乎在想,我怎么有那么大的把握,好像贏定的樣子,但很明顯,現在他已不可能退縮了。

  他罵道:「x你老母,你當我喪狗是什么人?你有本事贏了,拿錢出去,我下一次自會再和你玩。」

  我微笑道:「好,有狗哥這句話就行了。」

  說完我和喪狗一人拿一箱錢,進去后面的小房間里面,就是當初我向他追數時進去的那一間。喪狗的其他手下,大約還有六七個人,也跟著一起進來看熱鬧。

  只有門外陪玩的那桌麻雀上的兩人沒有跟著進來,但他們顯然也是心不在焉,只想知道我和喪狗對賭的結果,不過有客人在,他們不得不繼續在外面陪玩吧了。

  房間里面也有三張麻雀桌,都是空著的,我把手上的皮箱放在其中一張卓面,看著喪狗,喪狗對那個拿錢的點一點頭,那人便把他手上的那箱錢也放在同一張卓上。

  我在另外空著的一張麻雀臺選了一個面對出口的座位坐了,喪狗坐在我對面,他的手下全部站在他身后。喪狗喝道:「阿剛,爛賭偉,坐下。」

  他身后有兩人立時很興奮的坐在我左右兩邊。

  喪狗定定的望著我道:「一鋪定輸贏,不管是什么糊, 不管多少番,只要能夠吃出的就算贏了,是不是?」

  「是。」

  喪狗道:「我們三人任何一個食糊都算我贏,摸和也是我贏,是不是?」

  「是。」

  喪狗道:「好。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每次都這么好運氣。」

  洗好了牌,喪狗把骰遞給我,我隨手打了骰,結果是喪狗做莊。

  每人拿了牌以后,喪狗先打了一只,然后在我上家的那個喪狗的手下也摸了一只牌打出來。到我摸牌,我摸了一只上去,看了一看,大聲說道:「食糊。」

  喪狗和他的手下們都嚇了一跳,喪狗看著我,說道:「x你老母,你出老千不成?第一只牌就食糊?」

  我一笑,說道:「狗哥怎么可以這樣說?這兒是你的地方,麻雀是你的,洗牌機也是你的,人也是你的人,我怎么可能出老千?」

  喪狗說道:「好,那你開牌,我看你食什么糊。」

  我面露微笑,并不說話,只擺出一副要開牌的姿勢。這時喪狗和他的手下們都看著我手上的牌,等著我開脾。由于我選的位置是對著門的,而喪狗和他的手下們看著我,所以他們便全背對著門了。

  我還未開牌,門已被人撞開,跟著走進來兩個人,正是剛才在外面打麻雀的兩個賭客,他們手上還拿著槍,大聲叫道:「全都別動,我們只要錢。」

  喪狗和他的手下一驚,喪狗罵道:「x你老母,你知道我是誰?你們敢來我這…」

  喪狗話還未說完,那兩人中的一個向他開了兩槍, 罵道:「x你老母,叫了你不要動的,還敢跟我們廢話。」

  另外一個一眼看到桌上的兩箱錢,立刻一手一箱拿在手上,剛才向喪狗開槍的那人又開槍向一個想沖上去的喪狗手下打了一槍,喝道:「不怕死的便上來。」

  眼看喪狗和另一名手下中槍,其他人都不敢再沖上去,這時聽到外面有警鐘響。那兩名劫匪互打一個眼色,拿了兩箱錢,轉身沖了出去。跟著聽到外面又有一聲槍聲,不知道他們又向誰開了槍。

  我大聲叫道:「我的錢。」

  也追著他們出去。而我跟喪狗賭的那一副牌局,在剛才的混亂中, 麻雀牌都已經推翻了,我到底有沒有食糊,也不可能看出來。

  喪狗的手下有幾個跟著追出去,也有兩個在察看喪狗的傷勢。到我追出去的時候,那兩名劫匪已經跳上了一輛在外接應的汽車逃跑了。我叫道:「別跑。」

  也跟著車子追了上去。

  『今天早上,兩名賊人持械行劫一所麻雀館,期間麻雀館東主被賊人開槍射中,當場身亡。

  另有兩名工作人員受傷。賊人得手后逃去無蹤。據警方透露,賊人先是假扮顧客,在麻雀館玩耍,等到清晨,在麻雀館客人和工作人員最稀少的時候才下手,現時還未知麻雀館的損失到底有多少。 』

  看著新聞上這短短的幾句報道,我心里卻也不禁嘆服。果然是職業殺手,做事干凈利落。我看著手上的兩箱總數兩千萬的銀子,心里在計算,扣除了給兩名殺手的一百萬,我還凈賺九百萬,還除去了喪狗這心腹大患,這投資的回報不錯。

  三天后,我把大檔和財務公司的帳簿給進哥看。進哥看完了后,贊道:「好小子,原來你早已經賺夠數了,根本不用喪狗的那一千萬,也已經夠填阿榮的那筆數。那你為什么還去找喪狗?」

  我冷笑道:「他要對付我,我自然要反擊。」

  我跟著道:「這額外的一千萬不是從大檔賺回來的,我不用上繳給社團吧?」

  進哥想了一想, 點頭道:「這些錢的確不是大檔賺回來的,是你自己用命拼回來的,你自己拿了吧。」

  他接著又道:「小子果然干得不錯,不過你找人殺了喪狗,小心對方的人報仇。」

  我道:「出來行,還顧得了那么多嗎?」

  進哥又是一笑,說道:「這倒是。要是沒這個膽量的話,倒不如回家湊小孩好了。」

  跟著又說道:「小子你倒會思慮周詳,先讓小魚傳話,說你沒有一千萬便過不了這個月。這樣你帶著一千萬去喪狗的地盤賭錢,他便會以為你只是在生死關頭搏一鋪,不會懷疑你有其他目的,又可以引誘他拿出一千萬的現金。不錯,計劃周詳,很好,很好。」

  我淡淡的道:「進哥過獎了。」

  進哥又道:「那小魚呢?你準備怎么對付她?」

  我道:「她也只是貪錢,以為報告一些資訊給喪狗,便可以得到報酬。我查過了,喪狗騙小魚說,他也是開賭場的,想知道競爭對手的資料,自己也可以做得好一點。小魚貪他的報酬,便報告一些大檔和我的資料給他,但小魚不是喪狗的人,由她去吧。」

  進哥失笑道:「你倒是憐香惜玉,這么容易便放過她?她差點害死你。」

  我道:「那我應該怎樣?找人輪她大米,再把她碎尸扔到大海里?」

  進哥搖頭道:「不至于,但你至少應該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不能瞞著你做什么事情,讓她知道害怕。」

  他頓了一頓,嘆道:「阿堅,你聰明果斷,又夠冷靜,有膽識,應該很有前途的,但你對女人心腸太軟,又好色,早晚死在女人手上,你記住我的話吧。」

  我微微一笑,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進哥哈哈大笑,說道:「你小子還跟我掉文,少來吧。」

  我跟著一笑。自認識進哥以來,他臉上總是帶著微笑,但我從不覺得他是真的快活。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毫不做作的開懷大笑。

  進哥又道:「下個月是龍頭的生日,你也到場吧。到時還有很多其他的大佬輩要出席,我向龍頭推薦你扎紅棍,升大底,讓你正式接替阿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