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紅顏 第五章 絕色

  保鏢守則第五十四條:不能與被保護人或被保護人身邊的異性發生任何非工作關系感情,除非對方是美女,且沒有護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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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英齊怎么可能有秘密情人?」在一棟豪華的別墅里,一位中年男子正在裝飾得有些過分奢華的大廳里怒氣沖天地摔東西。

  「之前我也不相信,但依依說話雖然一直口沒遮攔,但她的第六感在文娛是出了名的準,而且我也親眼看到那個叫安泉的男子,含情默默地看著邵姐,而這兩個星期以來,邵姐確實跟安泉出雙入對。」女子口氣溫婉,但話語的作用似乎是在火上澆油。

  「我不許你這么說,就算英齊真的有什么不當的舉動,我也不許你這么說,嬋娟,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英齊,我不想從你口中聽到評價英齊的話,自從非凡車禍后,我一直是英齊唯一的異性朋友,我不相信英齊會瞞著我有什么秘密情人。」

  「明仁,你要明白,邵姐是個女人,而且是三十歲不到的女人,已經五年了,你覺得一個有過丈夫的女人真的能夠忍耐長達五年獨守空房的寂寞嗎?」

  「別人不能,英齊一定能!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相信!」男子陰沉著臉,似乎在考慮什么,半晌后,沒有聽到女子的回答,他轉了個身,說道:「讓保安部盡快給我一份這個安泉的數據,我要知道,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在保護我的英齊。」

  「好,」女子簡單地回答了一句,考慮了一會,忽然有些挖苦地說道:「不過邵姐從來就不是你的!」轉身出了大門,用力地把門關上,于是空曠的客廳里,只余下男子和他孤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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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泉,今天日程是怎么安排的?」一邊吃著安泉準備的烤得半焦的早餐面包,邵英齊已經有些習慣性地對著桌對面的空氣問道。

  「上班,會議,晚宴。」邵英齊身后兩米處,傳來了安泉平靜的話語。

  「哪里的晚宴?」邵英齊不緊不慢的口氣,似乎是明知故問。

  「水家,生日宴會。」安泉的話語仍然平靜。

  「要去嗎?」

  「去。」安泉說道,考慮了一會,畫蛇添足地補充了一句:「王助理安排好了的,比較重要,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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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姐,這事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從那小白臉第一天進公司開始,我就注意到他跟邵姐的神秘關系,后來果然證實了我的推測,邵姐馬上就在她的辦公室里硬擠進去了一張辦公桌,讓小白臉跟她在一起工作。」夏依依腦袋左右晃了晃,神秘地說道:「這陣子,邵姐經常借故不讓我們進辦公室,我懷疑她們是在里面偷情!」

  「不會吧,依依你不要亂說,雖然邵姐沒有男朋友,但你這么說,要是傳出去,對邵姐的聲譽還是有影響的!」李嬋娟說出來的話,似乎總有兩種不同的意味,一方面似乎是在幫邵英齊說話,另一方面又似乎是在詆毀邵英齊的名譽。

  「什么啊,李姐,你以為現在是五十年前那個世界啊,男女之間有私下往來,就會成為緋聞,影響到個人的聲譽!現在是什么時代了啊,現在是二十一世紀的三十年代了,男女間的私下交往,只不過是滿足生理需要的必須方式罷了,邵姐跟安小白臉有關系又怎么樣?

  不過是正常的生理需求罷了,而且我還知道,邵姐現在跟安泉住在一起,表面上說是安泉要二十四小時不離開地保護邵姐,但事實上你也知道,邵姐哪里會遇到什么危險啊攻擊啊之類的,這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夏依依說話的速度,用一個一百多年前的形容詞來說,叫「跟機關槍似的」,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李嬋娟想要聽到的,李嬋娟一邊隨意引導,一邊把全息的信息記錄下來,打算晚上給他看,夏依依當然不知道這么多,只顧說出自己所有的看法。

  「所以啊,有這么多的證據和細微的表現,我敢百分百肯定,邵姐對安泉肯定有著不同尋常的感情,而且前天我才從后勤部了解到,原來現在安泉那張放在邵姐辦公室的桌子,就是五年前邵姐的丈夫謝非凡謝總以前的辦公桌,而現在卻是由安泉在辦公,這中間蘊含的意思,不用我說李姐你應當也能夠理解。」

  李嬋娟當然只有不停點頭的份,畢竟說起男女之間的八卦和粉色事情,整個文娛傳媒沒有誰會比夏依依更強了,一邊點頭,李嬋娟一邊在想著晚上要如何把新得到的「證據」說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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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各界的朋友光臨小女的生日宴會,今天是小女十九歲生日,還有一年,小丫頭就要成年了,能夠得到各位的蒞臨,是小女的榮幸,也是水某人的榮幸,剩下的話水某就不羅嗦了,大家盡興就好!」

  安泉今天穿了一席黑色的西裝,也算是他出席比較重要的宴會場合才會穿的禮服了,照習慣,他仍然跟在邵英齊身后兩米左右的位置,即使是在相對擁擠的宴會廳里,他與邵英齊之間的兩米距離,仍然沒有半個人。

  邵英齊當然知道身后跟了個尾巴,不過經過上兩次的宴會經驗,邵英齊并沒有甩掉尾巴或者把尾巴變成自己并肩而行伙伴的想法,因為邵英齊知道,不論是哪一種情況,對于安泉來說,都是行不通的。

  安泉非常認真地注視每一個接觸邵英齊的人,新聞出版總署的彭部長,上海工商聯合會的于副主席,大眾傳播的齊副總裁,都是打了個照面寒暄了兩句就走開了,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個人,安泉忽然戒心大起。

  「水書記,祝令媛學業有成生日快樂啊!」邵英齊略帶吳儂軟語的腔調,把原本沒有太多實際意義祝福詞語說得言辭懇切。

  「感謝感謝,難得邵總能夠親自光臨,實在是小女的榮幸,也是水某的榮幸啊!」水秋巖當然是滴水不漏,招呼道:「晚照,快來見過邵總,她可是上海傳媒業的一桿旗幟啊,你以后只要有邵總一半的成績,我這當爹的就心滿意足了。」

  安泉抬眼望去,一位娉婷美女款款行來,一席水藍色的晚禮服,配上胸前閃著亮光的水藍色鉆石項鏈,似乎是前陣子在拍賣會上大出風頭的海藍之星,高高盤起的秀發梳成了一個很有些古裝韻味的晚裝髻,頗有些古典美的臉形上配上一雙明亮動人的眼眸,安泉剎那間仿佛回到了幾百年前。

  雖然像是被閃電擊中心臟般的激動,但安泉在不到五秒的時間里,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將視線從美女的身上移開,回到了邵英齊的背影上。

  「邵總好,謝謝邵總能夠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我很多同學一直都將邵總作為自己的偶像,等會還要請邵總給我留幾個簽名,好讓我去向同學們炫耀啊!」少女走到邵英齊身旁,非常優雅地說道:「這次是我求老爸無論如何都要請到邵總來的,因為我快大學畢業了,我想能不能有機會到邵總的公司實習!」

  邵英齊明顯對這樣的場景沒有準備,當然更不會想到自己公司主要曝光對像針對者之一的水秋巖居然會有一個這么漂亮的女兒,而這個漂亮的女兒居然會提出這么奇怪的一個要求,稍微考慮了一下,說道:「水小姐現在在哪所大學學習?」

  「邵總,直接叫我晚照就好了,我是邵總的學妹啦。」在安泉眼里,水晚照的社會閱歷似乎比邵英齊還豐富,待人接物要老練得多。

  「哦,那實在是太好了,水……晚照學妹什么時候畢業?」邵英齊問道。

  「這個學期剛開學,不過課已經停了,大家都在找實習的單位,上個星期我已經向邵總的文娛傳媒提交過實習申請了!」水晚照一邊回答,一邊眼神閃爍地看向安泉,然后慢慢走到邵英齊的身邊,假裝端了一杯香檳給邵英齊,很自然地附在邵英齊耳邊說道:

  「邵總,你身后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你看,而且眼楮色迷迷的,我們上樓去把他甩了,順便見一見我的那些在樓上唱歌的同學。」

  邵英齊展顏一笑,整個宴會廳的鮮花仿佛都為之綻放了,再笑傾國。

  「晚照學妹,他是我的保鏢。」邵英齊簡單地解釋道:「我也不上樓去了,年輕人的游戲我沒什么心情玩。」

  「不會吧?」水晚照似乎是真正吃了一驚,不過卻不知道是因為安泉的普通吃驚,還是因為邵英齊居然要請保鏢而吃驚,愕然了一會,水晚照說道:「邵姐也要請保鏢,我聽我的體育選修課老師說,當年邵姐是選修課拿雙A的唯一一名女學員哦。」

  「嗯,晚照,你既然是學傳媒的,你應當知道這幾個月,文娛傳媒一直在報道關于市政工程質量的一些內幕,因此難免有一些心中有鬼的人,在我和文職傳媒的周圍制造一些意外的事件,所以我也只好請了一個保鏢。」邵英齊把話說得很通透,想要從年輕的水煦照口中得到一些不一樣的信息。

  「不會吧?」水晚照似乎又吃了一驚,正要說些什么,只聽身后傳來了一陣很細致的解釋,是剛剛轉了一圈宴會現場回來了的水秋巖:「邵總也這么說,那確實是政府的工作有些疏忽的地方。其實邵總之前遇到的幾次意外,我也曾經讓公安部重點查過,都查不到什么很有用的線索,

  兩周前的槍擊事件,槍倒是找到了,不過意圖對邵總進行攻擊的主使人還是沒有任何線索,不過邵總請放心,在上海,任何意圖對正當商人,特別是邵總這樣有突出貢獻的年輕才俊意圖不軌,都是政府重點打擊的對像。」

  之后的長篇大論,從上海的城市安全一直談到最新一期文娛周刊的主打專題,水秋巖顯得羅嗦的話語讓邵英齊無言以對,也讓站在兩米外的安泉聽得暈頭轉向,畢竟之前只看過水秋巖數據的安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水秋巖居然是這么能忽悠的一個人。

  好不容易水秋巖終于不再提文娛傳媒的事情,卻把語調一轉,對著安泉說道:「這位先生貴姓?」

  安泉只好向左邊側了一步,仍然站在邵英齊的身后,淡淡答道:「安。」

  「安?安什么安啊?」水晚照在水秋巖羅嗦完了之后就重新出現,似乎對其父這一套手法知之甚深,接過話說道:「你真的是邵姐的保鏢?」水秋巖借這個機會,很隨意地跟邵英齊和安泉打了個招呼,向一側另一群正在聊天的人走了過去,兩父女臨陣換將的手段,用得無比嫻熟啊。

  安泉當然沒有理會美女的問題,當水晚照不存在一般退了半步,恢復到剛才與邵英齊的距離,在經過半個多小時的宴會后,安泉對水晚照的美艷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了。

  「喂,我在跟你說話啊,你這人怎么回事?」水晚照在隔了半分鐘后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得到回答,很是惱火,差點把晚宴其實是自己的生日這回事給忘記了,說話的聲音讓周圍幾群人都聞聲轉頭注視。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邵英齊邵女士的安全助理,這次能有機會參加水小姐的生日宴會,感到很榮幸,祝水小姐生日快樂。」安泉在周圍賓客轉頭的第一時間,說道。然后看著沒有感覺到異樣的賓客注意力分散,輕輕呼了一口氣,「保鏢在大多數時候,一定不能成為外界注意力的中心。」安泉在心里默念這樣一句話。

  「哦,真的很榮幸嗎?」水晚照沒有去理會安泉說話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尖銳地說道:「那你有沒有準備生日禮物給我?」

  「生日禮物??」安泉忽然有種冒冷汗的感覺,雖然他的保護者人際關系行為學拿的是雙A,但作為年輕男性與異性交往的一些明細手法卻并不老練,呆愣了一會才從內衣口袋里拿出一個勉強算得上是精致的盒子,說道:

  「先用這個代替吧!」然后迅速向前走去,因為他忽然發現就在他與水晚照說話的這不足半分鐘的時間里,邵英齊居然向前走了不下十米,遠遠超出了自己在多人環境下的有效保護范圍。

  水晚照當然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很普通,表情有些木訥,似乎很好「玩」的保鏢居然真的能夠拿出禮物,低頭考慮了一下,把小盒握在手里,再抬頭時,臉上的訝然已經變成了甜笑,招呼著賓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安泉并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交給水晚煦的小盒不過是他為邵英齊準備的一個簡易報警裝置罷了,雖然看起來很漂亮價值也不菲,但在安泉眼里,實用價值并不大,唯一的功能不過是報警和逆向追蹤,大不了改天再定做一個就是了,反正按照協議,安泉購買的所有工具都將由文娛傳媒買單。

  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安泉快走兩步到了邵英齊的身后,說道:「邵女士,快十點了,要回去了!」看到邵英齊似乎有些不開心的神情,安泉解釋道:「如果等到晚宴結束,人會很多,安全性會比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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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上車開始,邵英齊就一直默然無語,雖然安泉喜歡這樣沉寂的氣氛,但與平時完全不同的邵英齊還是讓安泉忍不住有了猜測女人想法的念頭。她在想什么?為什么會忽然不開心?難道是因為剛才水秋巖那只老狐貍的羅嗦?還是因為水晚照提出要到文娛傳媒實習?又或者是因為自己剛才沒能跟在她身后的這半分鐘,發生了什么事?

  整輛車里,忽然被一種說不出的氣氛籠罩,雖然顯得安靜,但卻似乎有些什么說不出的異樣。

  「嘀——」安泉腰間掌上計算機一聲尖銳的響聲,將正在瞎猜的安泉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邵英齊驚醒,安泉臉色微沉,一手駕車,另一只手迅速拿出掌上計算機,找開掃描儀器,四個黑點被標示在了車子的四個輪胎位置上,安泉立刻丟下掌上計算機,平穩但迅速地說道:「邵女士,請系緊安全帶。」

  邵英齊當然不了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雖然還在思考剛才水秋巖的話語,但看到安泉霜凍似的臉色后,她沒有多說什么,將安全帶緊了緊。

  看到邵英齊有了準備,安泉沒有任何征兆地急踩剎車,向左狂打方向盤,汽車做了一個精彩的一百八十度甩尾,十秒后,安泉駕駛的汽車從七米高的高架橋上直沖而下,落在通過馬路另一側的逆行車道上,迅速下到了與高架橋平等的公路上,而高架橋上,三輛汽車因為安泉的動作撞在一起,數十輛車因剎車不及而輕度追尾,整個高架橋,交通癱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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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門關上后,水晚照遠離了宴會吵鬧的環境,仿佛脫下了一個面具,水晚照將自己丟在床上,刻意的假笑變成了真誠的微笑,水煦照拿出了那個意外的生日禮物。

  從七歲開始每年都會有一次的生日宴會,可以算是水晚照最難過的一天,因為這一天,水晚照必須笑個不停,并且跟一大堆自己不愿意的人笑臉相迎,說些不愿意說的話語。

  當然,在這一天,她可以收到很多各式各樣的生日禮物,從最初成堆的布娃娃,到現在很多年輕有為的男子送上的名車首飾,當然也少不了為了結交水副書記而迂回發送的各類金卡房契,但自從她十三歲時真正認識到她的生日宴會不過是場大人們的鬧劇后,水晚照從來沒有在她這么多年的生日宴會里得到任何新奇的感受,不過今天明顯是例外的。

  最初水晚照決定跟那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保鏢打招呼,不過是不滿意那個人的眼神,一直盯著邵英齊,而完全沒有看自己所做的簡單報復罷了,雖然不是很愿意參加自己每年一次的生日宴會,但每次生日宴會里,水晚照都相信自己是宴會中唯一的亮點。

  但當水晚照看到那個普通的保鏢居然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時,她的好奇心達到了極點,盒子里究竟是什么?

  水晚照并沒有想太久,她很輕松地就將盒子打開,只見盒子里是一條款式新穎的項鏈,白色的銀鏈穿著一顆應當不算太難得的淚珠狀藍色瑪瑙,簡單的設計,簡單的款式,毫不出奇的材料,但水晚照在看了一眼后,卻沒有辦法將目光從項鏈處收回,終于在考慮了三分鐘后,水晚照將脖子上價值數百萬的海藍之星摘了下來,戴上了這條普普通通的項鏈。

  這個時候,安泉剛剛架車沖下高架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