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星光 第十章 曖昧

  保鏢守則第三十六條:保鏢必須專注于自己的工作,不能受外界環境的影響,特別是不能受外界人員因素的影響,特別是工作過程中可能遇到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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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巴黎一家普通的醫院里,滬東影視娛樂發展有限公司受傷的員工,以及在騷亂中受傷的普通歌迷,都被巴黎警察局暫時安置在了這里。

  「左副總,你好些了吧?怎么會碰傷了鼻子呢?」病房里人不多,除了方綺飛凌和安泉外,就只有作為病人的左輝,和僥幸逃過一難的記者鄧先,因此方綺用有些調侃的話語,問候起這位一直都非常注意形象的左耀左副總裁。

  先丟了一個惡狠狠的眼色給鄧先,左耀緩慢地說道:「意外,純粹……是……意外!」因為急速說話難免用到鼻子,因此左耀說話的速度,只有方綺的四分之一,聽起來怪可憐的。

  「左總說話不方便,我看還是多休息吧,剛才總裁打過電話給我了,馬上文娛傳媒的工作人員就會趕到巴黎,接下來公司這邊的工作就讓我和趙經理一起來處理吧,左總你好好休息休息,或者等過幾天身體好點,先回上海吧。」

  方綺口中的趙經理,就是全權負責公司影視娛樂明星包裝推廣工作的趙永仁。

  「辛苦……你們……了……」左耀說話仍然不敢太快,剛才左輝打電話給他時,他也基本上都是在聽,這種情況下,他當然只能在肚子里,把那個膽敢伸手把自己鼻子打傷的歌迷罵上幾千幾萬遍。

  直到現在,他也不相信,一個看起來那么文質彬彬,高雅有禮的年輕人,為什么會一聲不吭,直接一拳打來,而且力量比普通人要大上十倍,不但鼻子受傷,甚至造成軟組織的移位,醫生看了都說非常危險,要是力氣再大一點,說不定會把鼻骨打斷。

  至于在旁邊專門負責照顧左耀的鄧先,則是因為親眼看到左耀左副總挨打,而被左耀強行安排在身邊,以防這個出了名的大嘴巴把這么不光彩的事情,通行全公司的。

  于是再狠狠地丟了一個眼色給鄧先,警告他不要亂說話后,左耀辛苦地慢慢說道:「方……小姐,去……看看……其它……人吧!」

  強忍住笑意,不動聲色的方綺面容平靜地關門離開病房,然后躲到醫院樓梯間里,哈哈狂笑起來:「哈哈,真沒想到左耀也有這一天,哈哈……」

  至于并不覺得有什么可笑之處的安泉和飛凌,早已把這個時候的方綺,歸類到神經病人的行列中了。

  在醫院里轉了一圈,方綺領著飛凌和安泉轉了下來,安泉也算是弄清楚了滬東娛樂派過來的工作團隊的大致結構和人手,雖然之前已經通過看一些資料有基本的認識,但見到實實在在的人,畢竟更加清楚一些。

  基本上為了讓飛凌的演唱會保持最佳的效果,滬東娛樂派出了自己最強的支持隊伍,雖然發展到現在,飛凌不過是滬東娛樂七十多名簽約藝人中的一員,但由于飛凌的形象和歌聲,以及眾多歌迷的支持,飛凌絕對可以算是滬東娛樂最大顆的搖錢樹,因此派出最強大的輔助隊伍也是可以理解的。

  工作團隊人員主要分為三個層次,最上面當然是副總裁左耀,以及分管影視明星包裝推廣的趙影視明星包裝推廣的趙永年趙總經理,除去左耀是因為一直對飛凌追求之心沒死而跟來之外,趙永年能夠親自帶隊,本身也說明了公司對飛凌的重視。

  中間層次主要是滬東娛樂各個領域的骨干人員,例如負責化妝的李姐,負責傳媒的鄧先,負責燈光、負責音樂、負責人員統籌調配等各式人等。最下面當然是一些跑腿的小弟小妹,以及跟著師傅學習的學徒生,當然還少不了四個公司專職的保全人員。

  由于一口氣傷了十多個,因此當方綺一行三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基本上這次隨行的四十幾位工作人員,安泉基本上都見到了。

  坐在車上,安泉一直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似乎受傷者和照顧者之間有些什么不太正常的事情。

  仔細考慮了一下,安泉臉色忽然凝重起來,因為他忽然發現受傷者大多是一些長得高大魁梧的青壯年男子,而在病床前照顧的多是些柔弱的女性,仿佛猛然間醒悟過來,安泉終于肯定這個他一直認為只是偶然的歌迷騷亂,有著更深一層的內幕。

  回到酒店,已經有些疲倦的飛凌靠在沙發背上看最新關于歌迷騷亂的報道,方綺當然也好不到哪去,一邊揉腳一邊盯著安泉看,似乎在考慮把保鏢拿來做傭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表姐,你剛才到底在笑什么啊?」飛凌并不笨,當然知道左耀一直想追求自己,但盡管如此,她也并不覺得左耀說話困難有什么可笑之處,畢竟左耀剛才的樣子,怎么說都算是一個可憐人。

  「哈哈哈,」一提起左耀,方綺忍不住又笑起來,邊笑邊解釋:「怎么不笑呢?左耀一直都婆婆媽媽的,說的話比老太太的只多不少,我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是他在說我在聽,每次都聽到煩死才算解脫,現在他說不出話來,我當然開心啦。」

  「那這也沒什么好笑啊!」飛凌懶洋洋地說道,看著方綺可以不顧形象地揉腳,飛凌覺得自己腳也有些癢,不過考慮到安泉就在自己身后,怎么說在喜歡人面前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少女飛凌,也就放棄了這個很有誘惑力地想法,隨口說道。

  「剛才那個大病房里的三個手腕軟組織挫傷的工作人員,是不是工作隊伍隨行的保全人員?」安泉忽然插話問道。

  方綺一臉驚異地看著忽然說話的安泉,認識這么長時間,然后從在飛機上就呆在一起到現在,方綺還是第一次聽到安泉主動說話,因此一時反而沒有聽清楚安泉在說什么,不自覺地反問道:「你說什么?你在說話?能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清楚!」

  反倒是飛凌雖然在看電視,注意力卻一直放在安泉身上,對安泉的話當然聽得清楚,回答道:「是啊,聽說他們是專業的保全人員,受過專門培訓的。」

  雖然在安泉看來,那些保全人員所謂的訓練只是小孩子玩過家家,但安泉并沒有對『受過專門培訓』這句話發表太多看法,畢竟相對普通人來說,受過專門培訓的保全人員,雖然算不得強壯,但至少更加結實一些。

  考慮了一下,安泉淡淡說道:「從今天開始,請飛凌小姐不要離開我的視線范圍之內,這次的歌迷騷亂,是有人故意挑起的。」

  「不要離開你的視線范圍之內?」飛凌重復剛才安泉的話,轉頭看著安泉。

  「有人故意挑起歌迷騷亂?」方綺也在重復,不過明顯跟飛凌的側重點不同。

  安泉看了一眼兩個同時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美女,沒有多說話,反倒是飛凌和方綺各自開始想著安泉這句話的含意。

  「難道我洗澡睡覺,他也想看著?」飛凌臉忽然紅了起來,思想開始往曖昧方面靠。

  「被你這么一說,確實像是有人故意挑起的,受傷的那些工作人員,幾乎都是高大魁梧的人,負責化妝和服飾的幾個小姑娘反而毫發未傷,那么多人,那么擠,能夠把幾個大男人擠傷,小姑娘又怎么能夠幸免呢?」方綺有過處理類似事件的經歷,迅速捕捉到了安泉話語中隱含的內容,說道:「所以被擠傷的人里面,其實有些是被人故意打傷的!」

  忽然方綺大笑起來:「哈哈,原來左耀那個傻瓜是被人用拳頭打傷的,真是太好了,我一定要給打傷他的那個人發工資,讓他再接再厲!」

  于是不管是臉色微紅神情曖昧的飛凌,還是冷靜嚴謹不茍言笑的安泉,都對方綺現在的精神狀態,下了『很不正常』的定義。

  「不聽你發神經了,表姐,我去洗澡!」飛凌轉身走到浴室門口,停了停腳步,卻發現安泉并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跟在身后,跺了跺腳,用力地把門關上了,可憐到底是四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用的力氣再大,也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至少不能引起安泉的注意。

  「安……安泉,」看到飛凌離開,方綺用手撫摸著安泉幾天前送給她的,這幾天一直沒有離身的蝴蝶胸針,有些欲言又止地說道:「前天……在浴室……」

  「我只是擔心方小姐的身體健康罷了,請方小姐見諒!」

  安泉在工作的時候,通常都是一句話把問題說死,連解釋帶道歉,一口氣說完,記方綺怎么也沒辦法往下接著拉伸話題。

  于是方綺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原本以為送自己胸針,把完全赤裸的自己抱到床上的安泉,可能對自己有些不同的感覺,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么粗魯的回答,方綺認為自己應當生氣,所以她很直接地吩咐道:「安泉,你過來幫我揉揉腳!」命令的語氣非常明顯。

  安泉當然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但他并沒有多做解釋,慢慢坐到沙發上,握住方綺潔白細嫩的纖纖玉足,自然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按照方綺的吩咐,很專業地給她進行腳部的護理按摩,畢竟這對于有兩個月豐富按摩經驗的安泉來說,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因為他幫邵英齊和水晚照按摩了幾百次,熟得很。

  沒想到安泉會做,并且做得這么自然流暢的方綺,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忽然間方綺覺得自己怎么也看不透正在幫自己按摩的這個算不上英俊的年輕男子。

  他從不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多做哪怕一個字的解釋,臉上嚴肅沒有笑容,做任何事情都一板一眼,任何事情都做得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似乎沒有什么是可以讓他激動驚訝的。

  于是在按摩了不到三分鐘后,方綺對這個正親密接觸自己的男人情動了。

  安泉干燥溫熱的手指在方綺腳底幾個穴道上慢慢揉動,足部按摩原本就是最有利于健康的一種按摩方式,第一次體會到這種舒適的方綺感覺有股熱流從腳底往上涌,然后是渾身舒坦,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張開了。

  「方小姐,你的胃有些不好,注意飲食和休息!」安泉一邊幫方綺按摩,一邊淡淡道:「你的肝臟也有些不太好,不要經常與人爭論。」

  這時的方綺已經沉浸在與安泉曖昧的接觸中,體會著安泉給她按摩時帶來的舒適感覺,慢慢地,方綺覺得安泉的手不止發燙,甚至有種帶電的感覺。

  方綺整個身體忽然開始發熱,不到兩分鐘,小米粒般的細碎汗珠出現在方綺的額頭,并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方綺清楚地知道,自己情動了。

  被胸罩束縛住的雙峰已經有些脹痛了,保守的白色小內褲也已經有些濕潤了,方綺不自覺地想起兩天前安泉把自己抱出浴缸時的幸福感覺,從浴室到臥房短短半分鐘的時間,方綺體會了從來沒有過的幸福,甚至睡在床上的方綺,還因為不由自主的失落感覺,而握著蝴蝶胸針失眠了整晚。

  方綺清楚地記得那半分鐘的每一個細節,安泉小心將自己從浴缸中抱起,細致地將她渾身都是水珠的身體護在懷里,慢慢地橫抱著她走出浴室窄小的門,情動的方綺甚至覺得曾經被安泉親密接觸過的背部開始發燙。

  「啊……」浴室傳來飛凌的尖叫聲!

  安泉第一時間拿出放在腰間的個人電腦和放在胸前的手槍,在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時間之后,安泉確定了環境的安全性,隨手把電腦和手槍放回原處。

  安泉慢慢將方綺的腳放下,沒有理會方綺不明就里的慌張神色,淡淡道:「沒事,你坐一會,我去看看!」

  走出兩步,回頭看了臉色通紅的方綺一眼,說道:「等會回來再繼續幫你按摩,一個療程的按摩時間還沒結束!」

  安泉毫無顧忌地打開浴室的門,浴室里面,飛凌正全身浸在浴缸里,沐浴液的泡泡布滿了整個浴缸,美麗動人的飛凌秀發挽起,微笑的神情和浴室的場景,似乎正在拍洗發水或沐浴香皂的廣告,唯一不同的,當然是連續不斷的尖叫,并沒有因為安泉進來而停止。

  「停!」安泉簡單地命令道:「什么事?」

  飛凌終于停止尖叫,看了看一臉嚴肅的安泉,說道:「很無聊,我想聊天!」

  盡管安泉受過專門的保鏢訓練,而且是以總成績第一名的身份畢業,《當事人人際關系行為學》拿了連續五屆保鏢中唯一的一個三A,但在這樣一個環境下,仍然忍不住想翻白眼,以最大的克制力將情緒控制住,安泉盡可能地保持自己的工作態度,說道:「那我幫你叫方小姐進來。」轉身就想離開!

  好不容易把安泉騙進來,飛凌當然不會讓他輕易地離開,「不用了,我要你陪我聊天!」飛凌命令的語氣,和剛才方綺要求揉揉腳有些相似之處。

  安泉停下腳步,轉身背對著飛凌,雖然前后跟三位女性有過關系,幾個月來幾乎天天要幫邵英齊和水晚照洗澡的安泉也算是經驗豐富了。但對從上飛機開始就關系曖昧的飛凌,安泉并沒有在方綺面前那么平靜和認真,自然也就選擇了相對保守的方式,沒有直接看著飛凌浸在浴缸里,極易惹人遐想的身體。

  「安……安泉,」還是不習慣學水晚照般稱呼安泉,飛凌說道:「安泉,你是不是討厭我?」

  安泉皺眉,微微搖了搖頭,并沒有回答。

  細微的動作,當然瞞不過正仔細看著安泉的飛凌,于是飛凌繼續問道:「那為什么你這么久,都不理我?不要跟我說你不記得那天的事情,你昨晚明明在化妝室外承認了,上次在倫敦救我的,根本就是你!」

  「我的工作是保護你的安全!」安泉淡淡說道,并沒有因為飛凌的話,而改變語氣或態度,畢竟半年前的偶發事件,對安泉來說,如果不是看到飛凌的話,估計早已淡忘了。

  「騙人!」飛凌不高興地說道:「那時你明明把我摟在你懷里的!」

  話說到這份上,安泉只好完整解釋,一口氣說道:「上次在倫敦,是很意外的事件,所以才會采取必要的手段來確保你的安全,請飛凌小姐不要誤會,作為專業的保鏢,雖然并不是在工作過程當中,但我并不喜歡看到周圍發生人為的意外!」

  「人為的意外?」雖然是在這樣一個曖昧的時間和地點,但飛凌仍然對安泉的話感到驚訝,一直以來都以為半年前在倫敦緊張但甜蜜的回憶,只是純粹的施工事故,但忽然從事情另一個親歷者口中得出那是人為的意外,飛凌還是緊張了起來,于是她慢慢站起身子,走出浴缸,赤足踩在冰涼的地上,飛凌渾身輕顫了一下。

  「不錯,連續三次,一次掉下頭盔,一次掉下木板,最后一次干脆掉下一個人,這不可能是偶發事故!」安泉努力回憶四月十七號在倫敦發生的場景,說道:「所以應當是人為的意外!」

  走到安泉身邊的飛凌,把手從安泉后背伸了過去,在安泉的胸前交叉,將渾身都是泡沫的身體緊貼在安泉身上,飛凌終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喃喃自語般說道:「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