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隱藏著千鈞一發的霹靂殺機,不能爭先,唯恐不能恐后的雷

  這一帶長江江底尤深,而且江底地形異常復雜,各種潛藏的暗流奇多而洶涌,幾乎從沒有人敢潛到過這一帶的江底,而凡是潛到江底的,幾乎都成了再也沒有浮上來,連尸體都找不到的真正水鬼了。

  不想,江底竟然是座不知什么朝代、來歷的古城墟,或許是哪年發大水,長江改道而被淹沒的;或許是哪次慘烈戰爭時,哪一方有意決堤淹沒對方軍隊而造成的,總之,這一帶無人知曉,只知道這一帶水域兇險異常。而且在這件事情過后,魚歌也曾查找過這地方的地理史志,結果卻還是一無所獲,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記載,只能留給魚歌一片有無盡遐思、猜想的廣闊空間。

  劉帆、甘征兩人緊隨著魚歌身影,也來到古城墟的神秘江底,兩人雙腳踏著已經朽爛破敗的瓦礫廢墟,用各自精湛的吐納功夫,強行閉住呼吸,同時靠著內息的循環不斷,不停地鼓動真氣、內力護體,承受擠得筋骨有些酸痛的強大水壓,維持循環往復的氣脈循環。

  劉、甘兩人殺機四現的眼楮直盯著落魄、重創的魚歌,殺氣騰騰地從魚歌的左右兩方夾擊,不斷地逼近已經受到重創,該死卻竟然還沒有死的魚歌。

  被這催命惡鬼一樣的兩人纏上的魚歌,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一條退路可走了,盡管深水處如此強大的水壓,他還可以輕松地承受,不時出現的潛流,他還可以用獨門的身法化解,但是已經沮喪不已、處于崩潰邊緣的信心,卻讓他還是想再次逃避,此刻的魚歌他已經沒有一絲堅強的戰意了。

  “赤練水鬼”閃著嬌媚粉紅流光的“赤練鋸齒刀”;“江上小風魔”通體慘白、刺尖泛著碧綠色光色的“破浪風魔刺”,不斷從魚歌的兩側一再地不斷逼近,一分一寸,小心翼翼地逼近。

  一邊是溫柔中潛藏著兇險、能夠致人麻痹的“赤練鋸齒刀”;另一邊又是給他痛苦記憶,令他驚魂未定的“破浪風魔刺”。

  濃烈的殺氣透過“水鬼”、“風魔”兩件奇異的兵刃在不斷地放大,不斷地在深水處的江水中蔓延開來,而且借助著水本身具有綿柔激蕩、持久醇厚的特性,愈加強烈、深透地不斷刺激著魚歌本來就已經十分脆弱的神經,侵蝕著魚歌幾近精神崩潰邊緣的最后一點斗志。

  世間所有的東西,都是先從內部開始腐敗,然后,才會因為外力的侵襲,而獲最終的瓦解朽敗,——這是世間不變的生滅法則。

  還想再逃避的魚歌,現在正一步一步走向自我滅亡的邊緣,正在一點一滴地喪失那點僅存的戰力和意志。

  死亡的恐懼,開始在崩潰著魚歌最后的心理堤岸,身為典型的雙子座,本身就如風一般,一向喜歡逃避困難、責任的魚歌,現在已經陷入了避無可避的死亡境地,只能無奈地靜靜聽著死亡逼近的腳步聲。

  “立生死巖頭,握活殺利刃。”——魚歌一切殺手心法的基礎。

  每當魚歌感到彷徨和無助的時候,他就不自覺地念起了這一句他很早就自己寫出來的人生感言,他一切武功、內功的源頭之一,跟隨他一生一世,也影響他一生一世的一句武功心法。

  深深地靜心、調息,默默地念在心頭、回蕩在心海。

  這時候,魚歌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異常地平靜,心境異常地清明,你的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不知不覺中融入了這短短十個字無盡的奧義當中,“生死系乎一線”的情境,現在對他來說,是那么的清晰、透澈,如同藍天一樣蔚藍無塵,如同水晶一般晶瑩剔透。

  突然,魚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將兩眼微閉,安詳地抬起雙手,雙手結起法印,靜靜地站立暗流洶涌的深水當中,將綿柔悠長的內息深藏于靈淵,令翻騰的氣血迅速地歸元入氣海,清明的神志也立刻返位歸到太虛圓鏡之中。

  看到原先面如死灰的魚歌,突然露出一臉奇異而安詳、靜謐的神情,行功入定一般結印、調息、運功。劉、甘兩人自然會萬分小心地狐疑不解起來。

  面對唾手可得最終勝利,劉、甘兩人卻突然幾乎同時止步了。

  古有名言∶“窮寇莫追。”

  韓信“背水一戰”的戰例,江湖之上,人人都懂,而眼前老僧入定一般的魚歌,是否還在聚積著瀕死前的那致命一擊、神鬼難測的最終力量?

  兩人不禁都同時都想到這一點,因為江湖之上,這樣的慘重教訓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任誰都可以輕易地就舉出一件、兩件。

  所以,劉、甘兩人不禁都同時停下了正在不斷逼近的腳步。

  眼前的咫尺之地,竟成了雷池。

  不能再跨越一步的雷池。

  隱藏著千鈞一發的霹靂殺機,不能爭先,唯恐不能恐后的雷池。

  劉帆、甘征兩人狡猾的四目相向,眼光中流露出的那種意味,他們彼此間都心知肚明。

  誰都不想承受魚歌那第一波的瀕死反擊,都在等對方率先出擊,去承受魚歌臨死前的雷霆一擊。

  但是,誰都知道對方也同樣懷著于自己一樣的想法,于是,心里不禁又生起了另一種的焦慮,離最后的勝利,究竟還有多遠?總不能如此無休止的漫長等待下去吧?

  或許,等到身受重傷的魚歌換氣的時候吧。

  不過,傷重如斯的魚歌他,這一口氣究竟還能撐多久?

  只是這種假設沒有什么意義,反倒會令等待的心更加煩躁。所以,對陣經驗豐富的劉、甘兩人,才沒有去想這些,而是澄心靜氣地調勻內息,耐心地等待魚歌逃離這暗流不斷的江底,乘機再尾隨追殺氣勢全無的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