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傳真錄》里的太白

  仙人磯、醉月崖、明月夜。

  “仙人已去、江山依舊。”

  “風流云散,長空萬古。”

  “遙想天寶當年,太白先生‘獨立天地間,清風灑蘭雪。’、‘托身白刃里,殺人紅塵中。’是怎樣的一種絕代風華。”——余無涯望著長天中如水的月華,古月照今人,今人望古月,盛唐當年,不禁翩翩浮現,萬般的感觸,立刻紛紛涌上心頭,整個人也就豪情萬丈、熱血沸騰,有點不可一世起來。

  “只可惜‘試涉霸王略,將期軒冕榮,時命乃大繆,棄之海上行。’無涯啊,應當有所警醒,長短縱橫的策術,也會誤了人的一生,而且常常是誤人一生,而能得償所用的,畢竟古來就沒有幾個。”——吳詩真斜側著臉,狡黠的眼眸流轉著得意的神色,嘴角抿著一絲小狐貍般的笑意。

  “都是丘地那一手‘通天紅掌’,逼得我不得出手應對,我想今后再也無法過安穩平靜的生活了,既然已得罪了‘紅煞堂’,如今不得不整合起足以對抗‘紅煞堂’的一群力量,才能保住我們的‘古松客棧’,真不知是不是又要過起打打殺殺的那種日子。小詩,我看今后我們又要并肩作戰了。”余無涯豪氣干云的說。

  “無涯,以‘夢入神機社’的人才,再加上‘方寸生花會’的力量,還會怕區區一個‘紅煞堂’嗎?‘紅羊劫指’我看也不見得有多厲害,以你的‘浮生若夢掌法’,我想就應該足以應付得了,只是我們夫婦兩人聯手,丘家兄弟就根本不足畏懼,比較可怕、難纏的是‘紅煞堂’背后的力量,也就是‘碧海青天樓’、南京金陵的‘五指山’之一‘碧海青天飛神劍’費費公子。”——吳詩真詳細而有條理地分析道。

  “小詩,你說‘碧海青天樓’會不會包涵我們和‘紅煞堂’的沖突,轉而將對‘紅煞堂’的期待和托付,通過收買我們的手段來幫他實現,從而實現彼此雙贏局面呢?”——余無涯探討地問道。

  “‘碧海青天樓’已經為‘紅煞堂’投入、犧牲了很多的人力、物力,幫他崛起、壯大,同時也因此,而某種程度上控制、左右著‘紅煞堂’,‘紅煞堂’如果失去了‘碧海青天樓’的支持,將馬上就為其他的勢力所吞并,可以說‘紅煞堂’已經是‘碧海青天樓’的一個水上分支。我們又是什么?是一股不知來歷、背景,難以駕馭、足以對抗‘紅煞堂’的力量,收不收買得了?有沒有互信?能不能共事?一招不慎,滿盤皆輸,‘碧海青天樓’一向謹慎、多疑,我想絕不會收買我們、容忍我們做大,就算會,也只是一時的權宜或欺詐手段,我們同‘碧海青天樓’目前絕對無法善處,不過還好,南京金陵里發生那件變故,以及一連串的連鎖變故,費那小狐貍,目前應該無暇分身、分力來對付我們。‘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是費那小狐貍的名言,我想遠交近攻,對他來講是上上之策。”——吳詩真作了以上更為詳盡的分拆、解析……

  “小魚兒,沈二少還好嗎?野馬軒的‘紅塵有愛’的確是佳釀,與我古松客棧的‘浮生若夢’互有擅場。二少的‘紅塵有愛劍法’進展如何?”——余無涯突然岔開話題,突然轉過身來問正欣賞著如水月色的魚歌。

  “二少的‘紅塵有愛劍法’已經有了小成,而且還在另創一路‘終極關懷拳法’另釀一種‘終極關懷’美酒佳釀。”——魚歌有點沉醉在美酒回憶中,帶著一絲莫名的醉意回答道。

  “小魚兒,你以為‘紅煞堂’丘家兄弟背后的力量,是否僅僅只是‘碧海青天樓’呢?”——吳詩真突然問魚歌這個問題,要知道他們才剛剛認識,令魚歌有些感到突兀。

  “我想應該是的,我這十幾天來,也遭遇到的一十七次的暗算、暗殺、下毒、偷襲和狙擊,究竟是不是也與此事有關呢?昨天所中溫七茶的‘煩惱’奇毒,我到現在還沒有驅除化盡呢,為了保住那一小壇‘紅塵有愛’,我可吃了不少的苦頭,好在前天晚上我已經到了樗莊,‘紅塵有愛’的包袱算是卸下了,昨天才能在中了‘煩惱’奇毒的情況下,僥幸勝了溫七茶、梅巧剪四人一場。我近來的連番遭遇,是否也與你們遇上的這件事也有關呢?。”——魚歌一臉困惑,兩肩一聳說著,反倒反問起吳詩真來。

  魚歌當然不能將“碧濤盟”、“菱花小館”的那些艷遇、荒唐事說出來,所以他對一些事情,也就裝作不知。

  “小魚,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吳詩真沒有回答魚歌的問題,好奇地又問起魚歌的背景、來歷。

  “不久前,我還是個捕快,也兼做忤作的事情,我只是個錯入時空的精靈,對沈二少,我這么說;對詩姐、余哥,我也只能這么說,我無意隱瞞來歷、背景,只是我一向以為,人不應生活在過去,最重要的是與當下一脈相連的未來,而我應該沒有顯赫的過去和驚人的背景,同時也未在江湖中,有過太多的經歷。”——魚歌一臉無奈,滿是歉意地低調說道。

  “那么,你的師承呢?”——沒有問出結果的吳詩真,不甘心地接著又問道。

  “誰沒有師承?各人有各人的因緣際會,所謂‘少年一場風流事,只許佳人獨自知’,‘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才是武功、學問的終極箴言,只是要有一個明師,也就是‘過來人’接引入門,以后成龍成蟲,就看個人努力和造化了,更何況這常常是個人最秘密的事,所謂“因緣而成,因緣而盡”,除非你已經達到無相無形,形神俱化的境界,但那就已經不是人了,而且世上究竟是否有過這種人?我以為那只是永遠不會出現的“終極理想境界”,否則你必定有規可循,有形可依,然后就有法可制,有招可破。如果我問你們的師承、來歷,你們是會否就會如實以告呢?”——魚歌說完一番見解和苦衷之后,很合情理地反問道。

  “那么你對‘謫仙’太白知道多少?有何看法?”——余無涯岔開話題,無關緊要地閑聊道,他不想把對話搞的緊張兮兮的。

  “‘謫仙’太白,那算是‘海內通天七道’之中,屬于‘仙道’的知名人物吧,‘妖異、魔幻、鬼艷、怪高古,神變、仙逸、醫生死’——這就是所謂的‘海內通天七古道’,一直以來,都是江湖上的熱門而又神秘的話題。盡管說唯有步入通‘天道’,才算是進入了真正的高手境界,但是很多人走的卻是別開生面的‘通天別道’——自悟、自修、自證、自得,因為能得‘古道中人’接引而入‘天道’的機遇并不很多,而能應機而悟,不負機遇的就更麟角鳳毛了。事實上每一個人一生下來就在走一條獨一無二的路,所謂‘月映千江,有千種絕景’,‘天道’顯現在萬人身上,自然也有萬種風情,正像俗語所說的——‘各有因緣莫羨人’。太白自幼通習百家,精于劍術、道法,可以說集詩人、游俠、策士、羽客于一身,文章風范,冠絕千古,至今無二。”——談到魚歌一向仰慕的李太白,魚歌的話不禁多了起來,也就滔滔不絕,有點收不住了。

  “但可惜最后于采石磯,捉月臺,酒后入水捉月,溺死在江中,還尸骨無存。采石鎮古神霄宮就有其衣冠冢,后來遷龍山南麓翠螺山腰,真是天妒英才,遭此不幸啊!”——吳詩真有點想剎住無崖先生的李白情思,故意發出以上的感嘆。

  “詩姐你說漏嘴了,武功莫測、熟讀百史的才女,沒有讀過“聽濤軒”評點的《指點齋.傳真錄》,會有誰信?記得《傳真錄》五十三卷記載∶‘謫仙太白戰七星龍王孟炅于采石磯、捉月臺,時風激浪狂、天地無光,終失其所蹤、勝負不明,時觀戰者計有∶‘笛妖’許飛瓊、‘歸藏傳人’昂先生、東贏‘玩味屋’的千水纖月、大漠‘精怪巨靈’薩烏夢、大食怪客‘紅衣人’、‘流行龍王’陶霏、‘萬象龍王’馬銘七人……”——魚歌聽了吳詩真的感嘆,出語糾正道。

  “《傳真錄》是有這么一段記載沒錯,但‘李白醉酒捉月’卻流傳更廣,人盡皆知,《傳真錄》是江湖秘史,看過的人畢竟有限,而且真偽夾雜,原本就不可盡信。”——吳詩真評判起江湖秘史《傳真錄》來,為自己的見解辯護道。

  “不錯《傳真錄》各種版本之中,確實真偽夾雜,除了‘聽濤軒’評點本之外,其他各種版本確實都很不盡如人意,但經過江湖神話‘聽濤軒’的整理、匯輯、點評、鉤玄之后,很大程度上已經做到去偽存真、鉤玄探隱,而且公認其立論持中、得當,同以往版本相比,已經面目大為改觀,而且作為記載自上古以來的江湖傳說、傳奇的史傳總集,還是具有其無可取代的經典地位,就如同三教之中,佛門的《傳燈錄》、道門的《流行榜》、儒門的《君子風》一樣,被奉為有關神秘經典之中的圣典,而且三教之中撰史的儒生、道士、僧侶,都常常以‘聽濤軒’的版本作校對、輯佚三教史書的可靠依據。”——魚歌據實作了一番滔滔不絕的辯解。

  “巧剪仙子的‘錯不在我今錯剪’的‘金錯剪’剪法如何?”——無崖先生不想看到針鋒相對、糾纏不清的辯論,替有心了解的吳詩真發問道。

  “梅巧剪的‘金錯剪’剪法是專門用來鎖制對手兵刃,截斷、瓦解對方破空來襲的勁氣還在其次,倒是‘刪繁就簡刀法’——‘刪繁就簡,簡而化之’破招、化勁,別出心裁,但還是及不上詩姐‘生花妙指’的天然妙化,無跡可尋,就是溫七茶的‘破煩惱鞭’,盡管號稱‘破一切煩惱’,但還是欠缺禪門‘一口吸盡西江水’的果敢氣魄,還有‘丈夫應有沖天志,不向如來行處行’的擔當勇色,技巧上運用得太多,反倒自添煩惱,自破架勢,阻礙了氣勢的展開,倒是‘四時輪回’大陣嚴謹、細密,溫、梅兩位和藍、白兩位年輕人組合起來,氣象縱橫,殺機密布,另有一番莫測、紛繁的氣韻,‘輪回煞網’確實不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贊譽。我要不是和他們耍心計,讓他們想乘我奪門而逃的時候,突施殺手算計我,使得陣勢有點松散,——原本設下的陷阱,反倒變成其致命的弱點,結果‘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被我突然折身返回,一舉攻破四人的結陣,輕松地打發了興圣寺的‘輪回四煞’。”——魚歌知道吳詩真和梅巧剪一樣雅好插花,自然也會在武功上較勁,所以解說得很是詳盡。

  但是他自然也有所保留,很多的東西是不宜說出的,同時也是無從查證的,每一件事,你都不可能了解完全的真相,十之八九就很不錯了。

  “紅煞堂的事是怎么回事?”——魚歌不禁好奇地問起‘紅煞堂’的事來。

  “那是在半個月前的一天早上,天氣晴朗,我當時已經從山上回來,在‘古松客棧’里,正看著小詩整理采回來的花材,清洗各件花器,妙手生花、插制瓶花……”——聽了魚歌的發問,無涯先生就主動地娓娓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