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整天齊齊沒和陳皮皮說一句話,只要他湊過去就是一頓拳腳!萬幸那根棍子是被老師沒收了,才不至于被亂棒毆死!陳皮皮口不能辯,有苦難言,唯有逆來順受,任由那些男女同學們在背后嬉笑議論。自己心里叫苦不迭:這回小丫頭怕是真惱了!哄不到她回心轉意,一定天下大亂!

  渾渾噩噩過了一天,終究無計可施。放學回家時齊齊也不等他,沉著臉兒獨自等公交車。皮皮跑去買了冰激凌去獻殷勤,卻給一個巴掌打過來掀翻,奶油糊了滿鼻滿臉。正擦著,公交也到了,齊齊上了車卻不向里走,守在門邊,待皮皮要上車時就一腳踹過來。皮皮擠了兩次,都給踢得掉下去,引得一車人都側目而視。沒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子去了。

  從來他都是臉厚如革的人,這回居然有了幾分尷尬!見旁邊的人都在看他,也沒臉再等車,干笑了幾聲,轉身離開,向著家的方向慢條斯理地往回走。

  邊走邊想:這次我被齊齊捉奸在床,實在是大意失荊州!奶奶的,前面給媽媽捉過了,也不長記性,這爛攤子可難收拾的很!想讓齊齊原諒我,恐怕只有忍痛割愛不去碰胡阿姨了。一想到胡玫白軟的身子,風騷形狀,不免唏噓起來:大好的美人兒,就這么白白放掉,讓我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嗯,就算我肯,胡阿姨也一定是不肯的,將來難保不會背著她女兒來勾引我。難道讓我大義凜然,誓死不從?不成不成,此路不通,另想別法。

  他自己也知道沒那個定力,別說胡玫來勾引,他不去勾引人家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可是讓他就此放手小美人兒,卻也是斷斷不肯。細數和他有一腿的女人,薔薇早已經離去,只怕今后想見一面也不容易。于敏又大了肚子,況且她對他也是權宜多過情意,若不是機緣巧合,哪里有他一份?至于媽媽,想要把她老人家抱到床上,那是遙不可及遙遙無期。看來要想長久性福,只能落在胡玫母女身上。

  他心里是偏向胡玫多一點兒的,卻也明白,就算自己肯放了齊齊一心守著她的媽媽,依著齊齊的性格,必然也會橫加干涉,不讓自己如意。數來數去,還是非哄齊齊不可。

  正想著,忽然感覺到褲腳被什么東西扯了一下,轉身低頭看,卻是只小巧的吉娃娃,正叼了他的褲管撕咬。頓時大怒:老子整整受了一天的凌辱,你他媽的也來欺負我!飛起一腳,那狗一聲慘叫,皮球一樣滾到墻角去了。小狗翻身起來抖抖毛,也不敢過來,蹲在墻角沖他狂吠不止,聲音卻是奇高,引得路人駐足。

  陳皮皮也不甘示弱,伸脖子對著它學藏獒叫,卻扯動了傷口,痛的一陣呲牙咧嘴,捂著腮幫子蹲了下來,氣勢上倒輸給了人家。

  正人狗對峙,忽然聽倒一個女人的聲音叫:「皮皮,不要吵!過來。」

  隨著話音從旁邊服裝店走出一個人來,約莫二十八九歲光景,長身細腰,一件白色中短旗袍下面露出一截兒白瑩瑩小腿,穿了雙半高跟鞋,襯托的整個人更窈窕娉婷起來。

  皮皮沒想到女人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卻想不起來她是哪個?只覺得面熟,站起來應了一聲,說:「姨(你)好。」

  女人看他,也愣了下,但馬上就笑了出來,彎下腰,將跑到腳邊的小狗抱起來,用十分溺愛的語氣輕聲嗔怪:「皮皮你叫什么?」

  陳皮皮聽她問得奇怪,心里疑惑,想:她明明是在和我說話,眼睛卻偏偏不看我去看那狗,好沒道理!還以為她沒聽清自己剛才的話,就放慢了語速又回答了句:「吾(我)系(是)學(說)你……好!」

  女人才抬了頭,面向了他,有些奇怪地問:「你的聲音……怎么這樣怪?那天晚上不是還好好的?這才過了幾天,就變了大舌頭?」

  皮皮「啊」了一聲,忽然認了出來,這個女人正是那晚在公園里面吹簫的黑衣女子!其時天色暗淡,也沒十分看真切,加上此刻女人又化了妝,竟一下子沒辨認出!大是驚喜,滿是親近的意思,又說不清話,索性張口給她看舌頭上的傷口。女人真湊近了來看,一張修飾精致的臉就貼過來,帶著淡淡幽香,頰邊幾絲頭發散落垂下,恰巧擋在兩人之間,偏巧那頭發隨呼吸竟鉆入了皮皮的鼻孔,奇癢難當,震天響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把鼻涕也噴出來了!女人躲閃不迭,尷尬著用手背擦拭,輕蹙了秀眉,笑著說:「這噴嚏……打得好有氣概……」

  她懷中的小狗,見主子被惡人欺負,忿忿不平,伸著脖子一通亂叫,吵得后巷的狗也都叫起來。陳皮皮自覺慚愧,老老實實鞠了個躬,心里罵狗:畜生啊小畜生,奶奶的你別落單給我碰上,老子把你綁架到動物園老虎籠里……

  女人還以為他拘謹,連忙說不礙事不礙事,末了又問:「你叫什么名字?是在二中上學的嗎?」

  皮皮被問得發懵:剛剛才聽他叫自己名字的……猛地恍然——啊呀!是我弄錯了!她剛才是在叫那條狗……這狗東西居然和老子同名!奶奶的,要是它也姓陳,老子就不活了……苦著臉指指自己,又指指那狗,干笑掩飾著,那笑可是比哭還難看些。女人也是沒想到,等明白過來,笑得彎腰直不起來,說:「哪里就能有這么湊巧的事?好奇怪的緣分!」

  見他郁悶,就忍了笑說:「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給它取這名字了,哈哈……真是對不住……哈哈哈哈……」

  笑過了,才又問:「是放學回家嗎?怎么不坐公車的?」

  皮皮自然不肯給她講緣由,拍了拍口袋,撒謊說自己忘了帶卡。女人看了天色說:「我要去參加晚宴的……時候還早,左右也是無聊才在這里看衣服,今天我破例當一回出租車司機,送你回家好了!」

  從包里取出鑰匙,拉開旁邊一輛MINI庫珀的車門示意他上去。

  坐在她身邊,不時指點方向,看女人有條不紊地駕駛,陳皮皮倒被她的雅致高貴鎮住了。他素來天不怕地不怕,但和這女人同車,卻沒來由的拘束起來,只覺得她雖然說話和藹舉止隨意,卻像媽媽一樣有股凜然不可犯的氣勢。不過旗袍下包裹的身體實在美妙絕倫!小流氓固然不敢把身體靠過去,偷瞄上幾眼,那是一定要的。

  車停到了自家樓下,他也不忙著和人家道別,先沖樓上叫。少年心性張揚,想要讓程小月看到的。

  程小月聽到他喊叫,陽臺上看了,以為是有人來找她,擦了手趕忙下樓,還沒走到車前,皮皮就在叫了:「媽媽媽媽,我是坐寶馬回來的……」

  女人倒給他說得不好意思,也從車上下來了。抬頭正和程小月面對面,忽然表情就僵住,良久才叫了一聲:「月……小月姐……」

  聲音里竟有一兩分顫抖!

  程小月也呆了一下,旋即便神色如常,卻沒應承的意思,側身將皮皮扯在了身邊:「回來就回來了,咋呼什么?」

  女人見她不接話,有些急切:「小月姐!我是孫瑩啊,你不記得了?」

  程小月「哦」了一聲,卻不怎么熱絡:「你來找我?想做什么?」

  孫瑩給她的話噎住,原本白皙的面孔愈發沒了一絲血色,看看皮皮再看看程小月,猶豫著問:「他……是你……」

  「……兒子。」

  小月不等她問完先截斷了話頭:「謝謝你送我兒子回家,想來你現在事情多得很!我也不請你上去坐了,你走好……」

  說完拉著皮皮徑直上樓去了,把孫瑩撇在了身后。

  陳皮皮一頭霧水地被媽媽拉回家,爬樓梯想了一路,聽她們的對話,那是一定認識的!貌似還很有淵源……可從小到大也沒聽媽媽提起過一星半點!且看她老人家的語氣,倒像是有嫌隙的!進了家門,終于忍不住,問:「媽媽媽媽,她是誰啊?難道我我們家的親戚?」

  程小月陰沉著臉,答:「我們家可沒這么好的風水,能和這樣有錢有勢的人物搭上親戚!」

  拽他到椅子上坐了,問:「你怎么遇見她的?是她到學校找你了嗎?你老老實實地跟我說清楚,不許漏一丁丁點兒……」

  陳皮皮就把那晚聽孫瑩吹簫的事說了一遍,卻隱瞞了自己哭的情節。他舌頭不利索,說得含含糊糊,中間還要小月猜測校正,才說了個大概。程小月聽完靠在桌子旁不出聲,想自己的心思,直到兒子連著說了幾遍肚子餓才回過神兒來,在他頭上拍了拍:「嗯,這就吃飯,你急什么?」

  臉上竟落寞得嚴肅,全沒了往時怡然豁達。陳皮皮本還要問,看她凝重,怕說錯了什么惹她煩惱,就壓住了。

  這頓晚飯吃得沉寂,程小月幾次停筷,欲言又止,終也沒說出什么。倒是小流氓沒心沒肺狼吞虎咽,把一桌子菜風卷殘云掃得精光。

  收拾了碗筷,陳皮皮殷勤著給媽媽捶腿捏背,小心討好,他自幼熟讀程媽媽這本書,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程小月乖乖地由他捏揉,沒半點防備,他的手腳卻也老實本份,規規矩矩,不可謂難能可貴!

  耗到要睡的時節,胡玫卻來了。一進門就是一連串嘆氣,說:「我這媽做得真是失敗至極!如今倒被女兒攆出家了!」

  小月問緣由,婦人又含糊了,只說:「她和我慪氣,小丫頭片子脾氣見長,居然說見不得我在她眼前晃,我在家她就要出去……」

  趁程小月不留意,飛了陳皮皮一個衛生球:「我這當媽的還要受氣躲開,免得礙了她的眼……總不能逼她離家出走吧!」

  程小月強笑:「你們娘兒倆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鬧成這樣?要不我現在過去勸勸去?」

  她見胡玫不肯說,心里猜想多半又是為了鐘凡,畢竟事關自己,總有些心虛,還真怕胡玫要她去平是非。更不放心留兒子和胡玫單獨相處,前車之鑒是不能不防的,給他們個機會,怕干柴烈火起來,澆都澆不滅!

  胡玫忙不迭地搖手:「不用不用,她那倔脾氣,牛拉不回的,越說越擰。皮皮和她年紀相仿,平時又說得上話,明日到學校見了她,開導幾句,比我們更有成效也說不定……你說是不是啊皮皮?」

  陳皮皮嚇得直拍胸脯保證:「那是那是!這個忙我是一定要幫的,胡阿姨待我這么好,齊齊又是我死黨,我不幫忙誰幫忙?責無旁貸責無旁貸!」

  程小月樂得下坡,叮囑了兒子一定要好好溝通。皮皮口里答應,頭卻大了幾圈:果然是自做孽不可活!胡阿姨踢球的功夫好,燙手的山芋轉眼甩回來。老子這一身的傷痛就是今天勾通來的!明日還要勾……早晚勾掉我的小命!擺不平齊齊,不免要被媽媽知道真相,當然難逃一死!左右是死,明天只有拼了,大不了拿雞雞去勾她,通不通可就聽天由命了。

  胡玫說:「今晚我也不回去了,讓她也嘗嘗沒媽的滋味兒。」

  她這一句話正觸動了小月的思緒,心亂如麻,對胡玫說:「我正要找了你商量的……」

  俯首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今天我見到孫瑩了……送皮皮回來的!」

  胡玫一驚:「她怎么突然來這兒了?」

  看了皮皮一眼,自覺失聲,用手掩了嘴,神色不定。程小月就拉了她進自己的臥室說話,似乎要刻意避開皮皮。

  她們越是神秘,皮皮就越是好奇,也是做賊心虛使然,生怕兩個婦人密謀什么圈套兒。躡手躡腳去到門邊,貼了門偷聽。屋里的人說話聲音極低,隱隱約約只聽到有人說:「孩子……要是挑明了……將來……你別擔心……」

  跟著是媽媽的一聲長嘆。心里大驚:不好了不好了!胡阿姨倒戈了!

  他和胡玫的事情,早已敗露給齊齊,齊齊哪里是能守住秘密的人?媽媽知道那也是早晚的事。他也隱隱知道這后果,犧牲別人保全自己向來是他做人原則,以己度人,自然相信胡玫可以為了大局出賣小情人!說不定這會兒正出賣呢!越想越是心驚,脊背發涼:不行,無論想什么辦法,也要弄清楚她們在說什么,須早做準備,免得給媽媽殺個措手不及!

  打定了主意,硬著頭皮推門進去,干笑了幾聲,問:「咳咳……媽媽,胡阿姨你們渴不渴?我給你們倒水……」

  兩婦人十分機警,登時閉嘴收聲,一起瞪著他搖頭。

  再過片刻,他又進去了,問:「你們餓不餓?要不要我準備宵夜?」

  自然也是無果,灰溜溜出來了。急得在外面抓耳撓腮,恨不得變只蒼蠅飛進去。

  二女見他不住借故進出,都疑心他看出了什么端倪,也都擔心,正說話間,忽然又見陳皮皮穿了睡衣褲進來,做天真相,死皮賴臉地爬上了大床,說:「胡阿姨別笑話我,最近我戀母情結嚴重,唉!不嗅著媽媽的味道連覺也睡不好!睡不好覺,明天自然就沒精神,到時候沒精打采,課也聽不好,難免耽誤學習!更別說去哄齊齊了。為了大家好,今晚我就睡在這里好了,借過借過,媽媽你往中間點兒,我屁股大,明日又有重要任務,可不能委屈著睡覺。」

  二女愕然,面面相覷啼笑皆非,眼睜睜看他上了床,攬住了程小月腰,馬上呼嚕聲就響了。

  程小月本是要踢他下床的,但今天忽然見了孫瑩,勾起往事,生出患得患失之心來,留戀起這樣的母子甜蜜,那一腳竟踢不下去!笑著對胡玫說:「沒臉沒皮的孩子!真拿他就沒了辦法!」

  胡玫也笑:「這么戀媽的兒子,活脫脫的骨肉親情,不怕他能飛了。」

  她可不知道程小月卻是防了自己的,放兒子在外面,只怕這一個晚上也不敢睡實!須防了她籍著上個廁所的機會去偷吃自己兒子!眼下大家同睡一起,倒不用擔心會有什么茍且了。

  陳皮皮睡在旁邊,自然不能再說剛才的話題,聊了幾句閑話,熄燈睡覺。

  俱都心里有鬼的,哪里就能睡得著?真個叫同床異夢,胡玫和陳皮皮倒是有情,中間卻隔了程小月這座大山,欲翻而難能!程小月和兒子是有愛的,這愛卻又古古怪怪蹊蹺荒唐!陳皮皮平白撿到了個大好時機,懷里抱了麻辣美人兒對面還躺了個風騷美人兒!只可惜肚子里卻在猜兩個美人兒的秘密,支起耳朵專心偷聽,唯恐漏掉什么蛛絲馬跡。色心居然拋之腦后!三個人規規矩矩地裝睡,倒也相安無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皮皮終于睡意漸濃,往媽媽身上又湊了湊,將一條腿搭在了程小月的腿上。程小月還醒著,覺得不妥,又不想讓胡玫知道自己沒睡,假意不經意向前挪了挪,和胡玫緊貼到了一起。皮皮的手臂卻還在腰上,這么一擠過去,手背就貼住了胡玫的肚皮。胡玫正想心事,清清楚楚感覺到了那手,知道不是小月的,以為皮皮來摸她,驚了一驚:這貨賊大膽兒,敢隔山打牛!也不怕火山爆發燒得咱倆灰飛煙滅!不過這一招膽大心細行云流水舉重若輕,很是不同凡響……孺子可教!

  偷偷伸出手來,勾起手指在那手心里輕撓了幾下,算做是回應,心中騷情無限,把對女兒的愧疚丟去身后了。

  皮皮給她這一撓,把瞌睡撓跑了,手就去摸胡玫的肚皮,那條跨著媽媽大腿的咸豬腳也拱去了風騷美人兒跨間,恰好抵住了陰戶,熱烘烘肥碩碩,不免想起曾經在那里的快活。一想到那快活,頓時驚醒了雞雞,還以為下了討伐令,馬上抖擻了精神披掛上馬,準備沖鋒陷陣……

  程小月的豐臀就此倒霉,給一桿丈八蛇矛戳得心驚肉跳,她下面睡衣單薄,火辣辣的熱燙得心慌意亂起來,心里驚呼著:怎么就起來了怎么就起來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這可教我往那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