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屏行會所 第37回:張琳,馬拉松之一夜未眠(上)

  清晨四點三刻……算是凌晨?還是清晨呢?

  如今是五月初,河溪城灰蒙蒙的夜空地平線上,已經泛起第一道曙光的紅暈。

  后灣體育場后門口,面對的那條白天擠滿了歇腳的,出租車司機夾道小馬路上。

  還是一片夜夢未醒的寂寥冷清,路面上沒有行人和車輛,連清潔工都沒有上工;

  唯一的動靜,就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早點攤檔,手推車從里弄深處“枝呀枝呀”的推行聲。

  和這一切,顯得那么不協調的是,一個十四、五歲,身材嬌小、體態窈窕的短發學齡少女。

  穿著清涼的夏裝,單肩背著一個空落落的牛仔書包,遲緩的拖著步子在路邊迤邐……

  好像是剛剛從體育場后門,那為了國際馬拉松比賽而臨時,借用一片的拆遷廢墟改建的停車棚里,飄蕩出來的惹人愛憐的靈魂。

  那早點鋪的老板都看得一愣:凌晨四點三刻……誰家的女孩在這里游蕩呢?

  張琳一夜未眠。

  昨天是周五,今天……是周六吧?

  她失魂落魄的掃視著周圍,即使是小馬路上,路燈上都已經插滿了紅色的宣傳旗幟:

  “第九屆環溪月湖國際馬拉松邀請賽”。

  今天……原來是那個馬拉松的正日子么?等一會兒,這條小馬路上就會擠滿了人,來參加周六的比賽么?

  原本,星期六,張琳才不會那么早起。

  一般情況下,她甚至會躲在自己的臥室里,鉆在被窩里,賴到午飯時分。

  即使省隊和學校的生物鐘,到了七點半,會讓她就已經徹底的擺脫了倦意蘇醒了過來,那她也會混在被窩里玩手機、看視頻、刷空間;

  她還會偷偷的,盡量用很小的聲音,躲在暖暖的被子里,想象一個荒誕色情的畫面,然后,用手指輕柔的愛撫著自己,剛剛發育的小奶包和小蜜穴。

  獲得一次神魂顛倒的快感……一直要到被老媽拖著擰著掀著被子,才肯離開自己的小世界。

  是的,她挺喜歡躲在被窩里手淫。

  她也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么羞恥的。

  不管母親于雪倩怎么注意保護自己、教育自己……

  其實,母親畢竟以前出來風塵中行走的,所謂的“從良”也好,“金盆洗手”也好,那都只是小說里才有的事情。

  一日江湖走,一生江湖人。

  家里和店里,來來往往免不了有母親以前的姐妹朋友,耳濡目染的都是花媒街上的事;

  她又是成長在單親家庭,這一切,難以避免給她的世界觀造成某種影響。

  她才不喜歡條條框框,她才不喜歡當什么乖乖女,她也不在乎什么潔身自好、少女貞操。

  別說只是躲在被窩里手淫了,她甚至認為:長大了,到了自己這個年齡,給男人玩一下,操一下,其實也很正常……

  反正自己是個女人,早晚都要被惡心的男人奸玩的。

  就算自己真的是個拉拉,在C國的環境下,也一樣會屈服于現實。

  那被男朋友,被老公,被路上遇到的強盜,被大哥,還是被警察,被“客人”,其實又能有多大的區別?……

  倒是自己的“第一次”,既然男人們那么在乎,一定要盡可能找個好機會,賣個好價錢,才是真的靠譜而實惠。

  自己真的是喜歡女孩子的么?

  那天,在歐露璐家,和璐璐在她的小床“親熱”,她其實也是裝老成,她也是第一次和其他女孩在一起,品嘗性愛的滋味……

  打那之后,她更是瘋魔了似的,經常在被窩里幻想各種性愛場面,自己和璐璐。

  或者其他隊里可愛的小女生,甚至和電視里的女明星,一起瘋狂的女女做愛。

  不過偶爾的……也會有男生,但是往往都是些白白凈凈的小童男,用某種“反向凌辱”的方式,給自己調戲、玩弄。

  有的時候,她也會幻想一些很另類更刺激的場面,比如……

  自己成為了什么王國的女王,可以包養這個世界上所有年輕漂亮的小女生,甚至小男生,納入她公主城堡一般的后宮。

  她坐在漂亮的冰雪砌成的水晶王座上,威逼著她后宮內的少女少男們,兩兩成對,做愛給她欣賞。

  那種場面下,小女孩的小奶、小穴、小屁股當然很迷幻美麗,但是就連小男生光溜溜的小雞雞……也很可愛。

  而她作為后宮的女主人,卻可以獨自淫玩她最寵愛的王妃:璐璐。

  她往往一邊觀賞著她后宮城堡里的群肉宴,一邊摟著璐璐在王座上,讓璐璐磨她的小穴……

  往往想到這里,就想不下去了……因為她已經一而再高潮,濕潤到筋疲力竭,舒服到無法思考。

  這……難道不是周末的上午,最適合的度過方法么?

  但是今天……不太一樣。

  一夜未眠……一切仿佛都不同了。

  又仿佛……也沒什么不同。

  ……

  這事,還要從昨天說起。

  昨天下午,自己是帶著滿肚皮的忐忑不安,去北洋路找花七姐,扭扭捏捏的和七姐商量。

  借的那2000塊錢,和原本約定的還款日期相比,已經拖了一個月,看能不能再寬限一個月……

  自己是真沒錢了。

  本來打算編個謊話,就說隊里那個最會裝腔作勢的,奚教練問自己要什么培訓費,然后問老媽這里騙2000……結果一個不小心,被老媽給揭穿了謊言。

  偷了老媽的一個皮包去賣,結果收貨的卻說是A貨,根本不值錢。

  自己甚至都橫下一條心,打電話給自己那其實并不怎么熟絡的二叔,想看看能不能編個借口從二叔這里騙一點,結果電話還沒人接。

  找二叔救急,這本來真的是一個選擇,老媽以為自己年紀小不懂事,其實母親那天和小叔睡了這種事……自己早就看穿了。

  拿這個做借口,敲打一下二叔,二叔應該會支援一下自己的吧?

  其實,睡了就睡了,叔嫂亂倫這種事情……她想想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又沒有血緣關系。

  反而是因此,二叔總歸是應該“照顧”自己母女,給自己弄點零花錢,是天經地義的。

  結果……真的需要的時候,卻又找不到那個肩膀上,紋著蝎子的酷酷的叔叔了。

  現在,一時三刻哪里去弄那么多錢,她是真沒辦法了……只能再去求七姐寬限幾天。

  好在,剛一搭話,七姐心不在焉似乎不打算追究這事,笑嘻嘻的不愿意就“延期還錢”這個事情和自己墨跡。

  而是換了個話題,說晚上有個“玩局”,叫自己要不要一起去High。

  一開始,張琳是有點害怕的,她也不是完全沒心沒肺,總擔心七姐又要叫自己去做那種“打工”。

  但是面對七姐,她畢竟有點害怕之外,又有點向往和想爭個面子,就乍了膽子,裝作司空見慣、并無所謂的樣子答應了。

  結果,倒也沒發生她想象中的什么可怕的事。

  七姐約她去的,果然就是有個“玩局”,但是也就是個“玩局”而已,是一個小姐妹的什么歡迎會,七姐帶著她們好幾個“姐妹兄弟”。

  一起去后灣區的一家也不算豪華,但是規模挺大的叫做“風來了”的Disco舞廳里,喝酒、唱歌、跳舞。

  老實說,這樣的地方,張琳向往很久了,她本來還想裝裝小女生的矜持,在旁邊吃吃爆米花喝喝可樂,被七姐嘲笑了一番“小丫頭片子”。

  一時賭氣,就下了舞池,學著別人的樣子,伴隨著那狂野的音樂、閃爍的燈光和人來人往如同魅影一般的節奏,舞動了起來……

  飛起來!飛起來!飛起來了!

  想想昨晚那場面,這些跟著七姐的小男生、小女生,甚至旁邊幾桌的大哥大姐頭什么的。

  扮黑社會也好,裝酷哥辣妹也好,來泡妞釣凱子的也好,來周末打發時間的也好,有點舞池里的經驗也好,純粹是發騷也好……

  自己這個明顯未成年的生手小女孩……卻讓周圍好一圈人,都看花了眼、看呆了神!

  這不奇怪。

  她雖然在省隊只是個充數的,但是畢竟是半專業的花樣冰滑選手。

  她雖然不會跳什么熱舞,但是抬腿、舞臂、挺胸、翹臀、跳躍、旋轉、劈叉、翻騰……她甚至平地起跳、旋轉720度落地……

  就算不說舞姿,這份技術,這里又沒有歐露璐那樣的明日之星,河溪城里的二線舞池子里,有幾個女生能和她相媲美?何況……

  她十五歲,正當豆蔻妙齡,又是花滑出身,雖然穿著便裝,但是嬌小玲瓏、柔軟稚嫩的身段,舞動起來那份動感自如。

  訓練出來的,和音樂節拍的完美配合,足以讓周圍的其他女孩自慚形穢、各種男生意動神搖。

  甚至到了后來,很多周圍認識的、不認識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都故意圍繞著她,鼓掌、叫囂、喝彩、吹口哨……!昨天晚上,她都成了“風來了”的焦點。

  飛起來!飛起來!飛起來了!

  狂野的一夜,完美的一夜,High到瘋爆。

  而且……果然,完全沒有大人們經常警告,或者說嚇唬自己的那些“壞事”。

  有音樂、有燈光、有DJ、有帥哥、有辣妹、有可樂、有爆米花、有果盤、有汽酒、有熱舞、有各種人開各種玩笑,說說河溪城里的那些傳奇。

  那些道上的“鉚釘哥、郎七哥、皮八哥”的風光八面,有人撒酒瘋,有人玩骰子,有人唱歌,甚至午夜里。

  有個妹子把上衣和胸罩都脫了,赤裸著一對雪白尖翹的乳房在舞動……

  但是,沒有強奸,沒有注射毒品,更沒有砍人剁手綁架搶劫,也沒有……警察突襲。

  沒錯……隔壁桌有幾個妹子,似乎是在吞咽一些彩色的小藥片……但是,那也不算什么吧?

  早就知道大人們都最會危言聳聽嚇唬小孩子了!哼,自己早就猜到了!要是這些地方每天都是刀光劍影,或者警笛呼嘯,那還了得?又不是拍警匪片。

  別想騙我,老媽自己,不就是從這種地方混出來的么?她不是花媒街赫赫有名的倩姐么?

  還是……那已經模糊了身影的死鬼老爸。

  這里就是好玩,就是因為好玩、刺激,那么多人才會拋下那些無聊的人生瑣事,來到這個自由的世界么……

  自由。

  對的,關鍵就是這種自由的感覺。

  沒有白指導的嚴苛,沒有奚教練的啰嗦,沒有范主任的老臉,沒有老媽的絮叨……什么省隊,什么花滑,什么聯賽,什么杯賽,什么隊內競爭。

  什么高考名額,什么國家隊選拔賽,什么語數外理化政……都太多的束縛,太多的條框,太多的壓抑和無奈。

  外面的世界,就是“自由”兩個字形容起來最貼切了。

  是,是有那么一點小插曲……到了子夜時分,有一個跟著七姐的小哥哥,妄圖對自己動手動腳,一開始裝作親熱摸了一下屁股也就算了。

  后來還敢來摸自己的奶子,自己一個膝蓋,頂得他滿地打滾……七姐居然拍手說自己干的好!而且,周圍的幾個兄弟姐妹,也都向自己投射來敬仰的目光。

  有七姐這一聲,有這樣的目光,自己真的覺得一晚上走路都輕飄飄的。

  七姐好像挺喜歡自己的,都沒提讓自己還錢的事。

  算了……也許七姐忘記了呢。

  ……

  誰知道……后半夜,大家都困意上來,已經有人打車回去,剩余的人也準備散了的時候,七姐卻在洗手間里,單獨找了自己。

  “小琳……你是處女么?”

  “……”張琳一愣,一夜的狂歡和困意都快散去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有點不想在七姐面前顯得太幼稚,都有一種沖動,想挑挑眉毛搖搖頭扮個鬼臉什么的。

  表示自己閱歷很豐富,但是女孩羞澀的本能,還是戰勝了這種幼稚的沖動,倒也沒有點頭,而是羞羞的低下了頭。

  七姐不置可否的一笑,似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你害什么羞啊。

  姐呢……也不打算跟你繞圈子。

  有人看上你了,想和你那個……可以給你個來錢的門路。”

  “……”張琳臉蛋一紅,幾乎嚇得打了一個哆嗦。

  “剛才有人跟姐說了,你舞跳起來……挺俊的。

  有個大哥看上你了……那可不是什么小混混哦,是非常夯的大哥,鉚釘哥的頭馬。

  人家說了,如果你愿意的話……趕明陪他去玩玩,他請,吃飯、唱歌,再買個皮包送你。

  另外,給這個數……一萬五!回頭你喜歡的話,就跟著他混,他保證不讓你吃虧……”

  “……”張琳驚恐得偷偷東張西望,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樣?難道還想奪路而逃?

  看樣子,七姐也不過是隨口在和自己“商量”,就這么溜之大吉,會不會被七姐嘲笑自己太土老帽啊?

  果然,七姐的口吻其實也很隨和:

  “姐可沒有勉強你的意思啊。

  你自己做主……河溪道上,一般處女開苞是5000,未成年的就是8000塊,這是明碼價……有的是三中、職中里想撈點零花的小女孩可以挑。

  那大哥肯出一萬五……那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你考慮考慮,可別錯過了機會。

  其實,是女人都有那么一次,過了,以后好玩的事多著呢,沒人家說的那么嚇人。

  玩唄!還有包拿……還能落3000……”

  張琳已是嚇得花容失色,她當然不會想到七姐會在這種時候,提出來這種建議……

  但是她的小腦袋里也真是特別,居然在七姐說的一片,聽著讓人覺得又怕又羞又好奇的,碎片話里,抓到了一個小細節的錯愕:

  “3000?不是……說一萬五么?”

  七姐幾乎要笑出聲來了:

  “我靠,你欠姐姐8000呢?不用還啦?按照規矩,8000塊,一個月三分利,我只收你兩分的話,兩個月也要一萬五呢,我本來應該都拿走的。

  我不收你一萬五,我也不收你一萬三,看你小女孩一個,又沒什么經濟來源,就收你8000本金。

  你借錢,本金總要還吧。

  還有啊……辦這事的中介費,總要收吧?不是光我收啊,還有其他擔風險的中間人啊,總要有點辛苦費啊……剩下3000,那已經很便宜你了。”

  “那……什么……什么還8000?七姐,我不是就借了你2000么?”

  七姐臉一冷,眉頭一皺,似乎有點不高興了,一夜的嬌媚和藹的微笑都在褪去,“哼”了一聲:

  “你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跟我裝糊涂啊……你借錢的時候說好一周還,當然只有2000,姐我一分錢利息都不收你的。

  可是你自己賴著不還,一借借了兩個月連聲音都沒有。

  那當然就一切按照借條來咯。

  當初叫你寫借條,不就是為了這個道理?”

  “我……這……這不可以的……”張琳聽著,七姐居然很認真的,有點急了,搖著頭,也不知道自己在拒絕些什么。

  “殺人償命,借債還錢,天經地義啊,借錢不用還啊?哦,姐姐好心給你找工作,你又裝乖乖女,不要;給你錢,你倒拿的快……

  你當姐姐是干什么的?開粥廠的啊?啊?!還是當我是凱子,你來敲我竹杠啊?……

  笑話了,北洋路里,居然還有人敢來敲我的竹杠?!”七姐甚至用手指開始狠狠的點張琳的頭顱。

  張琳也不敢躲閃,腦袋被頂的很疼,也只能驚慌失措的低頭看著地板……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老實說,她也被七姐繞的有點暈乎,好像想想,是自己也有理虧的地方,又怎么敢和滿口跑火車的七姐爭論那些細節。

  只是羞急紅了臉蛋,呢呶著:

  “姐……這不行,這不行的……我想辦法還錢……我不可以……那什么……”。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了。

  “剛才說的事,你愿意呢……就是給姐姐面子,那大哥也有面子,這么著,我的那份中介費不要了,就給你留4000……

  其實你跟那大哥交交朋友,認識認識這種大哥,以后有的是好處,……”

  “不,不可以的……”張琳覺得天旋地轉,腦子里都嗡嗡的轟鳴,淚水已經忍不住,想斷線的珍珠似的劃過了她的雪腮。

  七姐“哼”了一聲,卻又笑了笑,又愛憐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算了算了,你哭什么?一碼歸一碼,姐不是電視里那種老鴇子,干那缺德事。

  不愿意就不愿意唄。

  你要實在不愿意呢,這種事情,姐姐也不能逼你,弄了半天畢竟是姐們一場么……那就算了,當姐姐沒說過。”

  “……”張琳怯生生的抬頭淚目,完全手足無措的看著七姐。

  “不過……你欠我的錢,總是要還的吧。

  姐姐也要開銷對不?在北洋路,借了錢還不回來,姐要被人笑是廢柴凱子的。”

  “姐……你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不……半個月……行么?到時候……我連本帶利一起還給你。

  我現在真沒錢。”

  張琳都快哭出聲來了。

  她雖然在和七姐商量還錢的期限問題,其實,她內心深處,真的已經開始考慮七姐說的方案了。

  不就是被操么?不就是被奸么?不就是陪男人睡覺么?誰都有那么一天的……不僅能還債,而且聽著還能落4000元。

  4000元……挺有吸引力的啊。

  還有那個什么道上大哥,認識認識……可惜是個男人。

  只是少女的矜持,那真正隱藏在內心深處對貞潔的呵護,甚至還有歐露璐那清純無暇的形象,讓她在拒絕,在和七姐討價還價……

  才止住的眼淚又控制不住,滴瀝噠啦的掉了下來。

  誰知道,七姐還真沒有勉強自己的意思,竟然并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甩甩頭:

  “靠……行。

  算了算了,別哭鼻子了,小丫頭可憐兮兮的,我就再讓一步,省的人家說我不夠義氣,欺負小妹妹。”

  “……”

  “不過姐也有難處,按照規矩,發出去的錢我不能老不收回來,老收不回來,人家要說我凱子的,我以后怎么在北洋路混?這也是規矩,對不?”

  “……”

  “這樣吧……我有個主意……”七姐擰著眉毛,忽然嫵媚的一笑。

  “?”張琳看著七姐,已經被整的云里霧里的她,不知道七姐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姐呢,另外再借給你一萬。”

  “啊?”張琳愣了。

  腦海里的算數賬目,已經被七姐整的一團亂麻,但是聽到七姐“另外借你一萬”,卻還是忍不住抬起頭,無助又疑惑的看著七姐。

  什么?前面的債還未清呢?怎么就另外借一筆錢給自己?

  “你用這個錢,先把前一檔子錢給還了,好么?”

  “……”

  “這一萬呢,算是新賬,其中,8000我先拿回去,就當是你欠的本金,第一張借條就了結了。

  你也算還錢了,我也算收賬了,這一筆就算兩清。

  你呢……還能剩下2000。

  不過,為了防止你套繞姐姐,讓我吃虧,這次么,你得另外寫一張‘靠譜的借條’給我。

  懂不?要‘靠譜的’那種,不能賴的那種。

  然后么……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張10000的呢,只算你兩成的利,你只要再還12000就行了……”

  張琳一片迷茫,已經完全不知道七姐的賬是怎么算的了,2000?8000?10000?12000?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但是讓她忍不住腦子轟轟,眼前又有點混亂的是,七姐居然變魔術似的,又點出了20張100元大鈔捏在手里。

  賬目是混亂的,未來是迷茫的、甚至恐怖的、絕望的。

  但是至少現在,至少今天,自己借的錢不用還了?第一張欠條算是清了?也不用給男人奸身體了?還能再落2000?自己拿了這2000……

  是不是又可以去買點什么?自從和璐璐開始“玩”之后,自己其實一直都想買一套有點“意思”的內衣,再和璐璐玩的時候穿。

  那天在Feng的專賣店里看到一套,非常適合自己,很性感的……

  穿了給璐璐看,璐璐一定也喜歡,不過要1000多呢?拿了七姐手里的錢,是不是就可以去買了?

  一個月之后怎么辦?一個月……那么漫長,到時候再說唄。

  實在不行還有老媽呢,還有二叔呢。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卻抵御不了那一小摞紙幣和“眼前這一關就算過去了”的誘惑,顫顫巍巍的伸過幼嫩的小手,要從七姐的手中接過那疊紙幣來。

  “等等……想什么呢?借條啊……”七姐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像是一個大姐姐在教導無知的小妹妹。

  “哦……我這就寫……姐,你有紙筆么?”張琳擦了擦雪腮上的淚痕,臉蛋漲的通紅,意識到自己冒失了。

  “靠,你還真是雛啊……真的什么都不懂?”七姐攤了攤手:

  “‘靠譜的’借條,不能賴的借條,懂么?”

  張琳迷惑的看著七姐曖昧的眼神,一直到那眼神帶著嘲笑,卻還有些色瞇瞇的。

  在自己的小胸脯上掃來掃去,甚至在自己的胯下曖昧的掃過……她的臉蛋又紅了。

  “靠譜的借條”?她還真的好像聽說過……自己在網絡上看到過,難道七姐的意思,是那種女孩借錢。

  拍一段裸體視頻作為抵押的所謂的“裸體視頻借條”?她的臉蛋尷尬的泛著粉紅,羞澀的縮了縮身體,躲閃著挪開目光……

  但是眼角的余光,卻還在掃著那一小疊紅彤彤的紙幣,不知道該說自己“懂”還是“不懂”。

  比起剛才“陪大哥”的話題,似乎這個事已經不能算太過火了。

  自己是該說懂?是不是有點顯得太壞女生了?說不懂?七姐會不會嘲笑自己裝乖乖女?

  但是,這小小的陰晴不定的表情,卻沒有能瞞過七姐的眼睛,七姐釋然的笑了,親熱的擰了擰她的臉蛋:

  “我就知道妹子你懂的。

  明說么,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就是那種,你拍一段‘私人點’的片子,給我收藏著。

  回頭還了錢,我連片子一起還給你。

  姐在北洋路上混,要講個信字,所以你盡管放心,保證沒備份的,OK?……這么著,就這會兒,你呢,現在就跟姐姐去個地方。

  姐認識一個專門辦這種事情的‘中間人’,他會安排你‘拍借條’,告訴你具體怎么弄的……你放心,他有職業道德,不會偷看的……嘻嘻。”

  “為什么?……”張琳紅著臉蛋,好像眼下的關口是度過了。

  但是虛榮心,卻讓她不肯裝糊涂,要裝作老練的樣子,對于裸體視頻借條的事情駕輕就熟似的:

  “我自己去家里拍不行么?”

  七姐哈哈一笑,搖搖頭說:

  “瞧你說的,好像是老手似的。

  你自己拍了,回頭萬一泄露了,算你的?算我的?你這么水靈靈的小妹子,我也不想害你啊。

  再說了,你去找中間人那里拍,回頭萬一有什么,也別弄的好像姐姐逼你似的。

  姐姐也要過日子,有個中間人做保,大家有個余地,鉚釘哥說過,這叫‘隔子’,懂不?”

  “隔子?……”這回,張琳是真的有點迷糊,有點聽不懂了……疑惑的看著七姐。

  七姐笑著搖晃著腰肢,親昵的摟上了她的肩膀:

  “小傻瓜!跟你明說了吧。

  所謂中間人,就是我們找了個不認識的農民工,弄了個隱蔽點的場子,專門拍這種借條的。

  現在啊,已經不流行自己回家拍了,不僅僅是怕泄露了說不清楚,還怕回頭借錢的賴賬,去找條子說,是什么非法脅迫借貸什么的,大家都不好下臺。

  所以,得找個第三方,萬一有借錢的不懂事,要報警什么的,回頭一查,也有那農民工擋著。

  你在他的場子里拍的,說的也是問他借的錢,兩廂情愿,大家都有個擋事的。

  那農民工么,兩邊擔責任,其實就是一次賺50塊錢的辛苦錢,手續費……作用就是隔斷危險,所以叫隔子。”

  張琳又哪里知道這些門道,驚訝的差點下巴都掉下來,迷糊的看著七姐,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怎么做。

  “你放心,那就是賺辛苦錢的民工和一個破場地,他不敢偷看的,他每個禮拜都接這樣的活十來筆,要是敢偷看有人會去挖了他的眼珠子。

  而且也就是特別缺錢花的那種廢物民工,不是孬種廢物,誰干這種臟不拉幾的差事啊?

  看著美女脫衣服都不能看?他每天都接這種單子,不過都是他值班的時候凌晨才干,人家白天還要上班呢。

  你的片子呢,在他哪里拍好,我都不碰,他會負責帶給我。

  其實,連姐姐我都不要看的……你過一個月,把錢還了,片子還給你……就兩清咯。

  北洋路上有規矩,你只要按時還錢,片子誰看了挖誰的眼珠。

  啥事都不會有的……咱們姐妹還要多來往,我害你干嘛?”

  張琳腦海嗡嗡的,雖然她感覺到了危險、羞辱和不堪;但是再想想,自己一個月里,從老媽這里騙個一萬來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指望的事。

  有啥呀……不就是一段視頻么?有啥呀……不就是脫衣服么?七姐不是已經保證了不會有人看到么?這就算是自己賺的錢吧?

  又不是給男人奸身體,又不會失貞,自己再這么猶猶豫豫的,七姐會不會翻臉啊?還有……

  那2000元人民幣,在七姐的手心里搖曳著……似乎在挑動自己這個一夜,已經快要折騰的失去了,思考能力的腦神經。

  ……

  她記不得自己究竟算是點頭了沒有……只是就這樣迷迷糊糊的,也不敢多問,也不敢犟著,就跟著七姐又離開了那舞廳;

  在凌晨3點多,被七姐騎著電瓶車,居然一路帶到了后灣區,七拐八拐的,來到了后灣體育場的后門。

  原來,這里有一片地塊,像是某個爛尾樓被爆破后留下的廢墟,現在就是一堆被壓路機胡亂壓了,幾下平整的瓦礫場。

  夜色下一片漆黑,連個路燈都沒有,好像是一個不屬于這座熙熙攘攘的,不夜城市的寂靜空曠的世界。

  進去細看,才發現這片廢墟地上裝模作樣,畫了幾排停車格,應該已經被充作了后灣體育場,有什么活動時候才征用的臨時停車場。

  只是這會兒是黎明前的沉夜,除了角落里幾輛明顯已經報廢了的破車外,當然也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在這種地方停車的。

  而靠近這地塊內里邊緣圍墻邊,則一遛幾排,搭建了幾個長條形的臨建大車棚,應該是用來停自行車、摩托車之類的。

  明天,就是馬拉松賽的日子,不少人會騎車來后灣起跑,倒是用得上了。

  七姐在靠近最里頭的大棚門口停下車。

  張琳其實已經被這個看著好像小說里的月“黑風高殺人地”似的地方嚇著了,但是到了這會兒,也只好強裝鎮定的跟著七姐進去。

  里頭果然是一個臨時搭建的室內車棚,在長條形的正中央,還搭了一個臨時的屋內屋的房間。

  就這深更半夜的也亮著燈火,透過糊著報紙臟兮兮的玻璃窗戶透出光來。

  七姐上去,用摩托車頭盔“朵朵”敲敲門后,一個一臉皺紋、頭發蒼白稀疏,五十多歲的土里土氣的民工大伯,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保安服出來應門。

  “郎七哥介紹來的,‘拍片子’的……”七姐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連看都不正眼看那民工大伯一眼,就含糊說了這么一句,又拉了一把張琳的胳膊:

  “沒問題吧?”

  那民工大伯似乎膽怯的看看兩個人身后,確認沒人,才像個行尸走肉似的點點頭。

  胡亂的不經心的掃了張琳一眼,似乎忍不住,又掃一眼,才粗粗的“嗯”了一聲。

  七姐又回頭,對張琳笑笑:

  “好啦,沒事,別怕。

  他會教你怎么弄的,這都快天亮了,姐回去咯……回頭你拍完的片子,他會帶給我的。”

  七姐轉身要走,這嚇壞了張琳,一把拽住七姐的胳膊:

  “姐?你別走啊。

  你走了……我……我……我怎么……怎么回去啊?我怕……”

  七姐噗嗤一笑:

  “傻瓜,你怕什么?這老頭,你就當他是個啞巴,是個聾子,是個瞎子,對吧,老頭?”

  那民工大伯,尷尬、木訥又遲緩的居然還真的點點頭,好像真是個啞巴,是個聾子,是個瞎子似的。

  七姐依舊笑嘻嘻的:

  “姐不在這里,讓你自己拍,就是為了撇清關系不是?你就別胡思亂想啦。

  其實就是一件小事,走個過程,也不用害羞。

  馬上就天亮了,賣早點的都快出來了,你拍完,走回家,叫個車回家都成啊……這不是給了你2000了么?你打車都可以打到南海省去了……嘻嘻。”

  是啊……無論如何,自己的口袋里,已經多了一疊可以實現一切欲望的鈔票。

  一直到七姐電瓶車的尾燈,漸漸消逝在黑茫茫的,停車場廢墟背后,那都市凌晨的黑霧之中。

  張琳,也只能回過頭,硬著頭皮,求助似的看了那個保安大伯一眼。

  那大伯看自己的眼神……說是色迷迷的吧?也不是的……和那種平時男人盯著自己,貪婪猥褻的眼神不同,就像是……

  赤裸裸的在看一件沒有任何人格的物品,盯著自己的小胸脯甚至下體在兇惡的丈量;還帶著明顯的鄙夷……

  “瞧不起我?是不是覺得我是干不要臉事的女生?操你媽的!我就是借錢而已。

  你不也就是個賺垃圾錢的垃圾民工么?你做這種垃圾事400次賺的錢,我今天一咬牙不就賺到了?”張琳的腦海里,泛起這嬌羞惱怒的臺詞來。

  也許是從父母這里繼承的混不吝的基因,雖然此時此刻,她是又怕,又羞,又惶恐,卻又忍不住想想都要火大。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脾氣,有什么啊?干脆就裝南妹到底!冷冷的盯著那民工大伯,裝作老辣江湖無所謂的模樣:

  “怎么開始?”

  那民工大伯“嗯”了一聲,不是對著自己的值班室,而是又向大棚深處靠南里頭走了幾步。

  原來,在里頭,另外還有一間和正中央的,小房間差不多的小房間,唯一的差別是壓根沒窗戶,是個密閉的小間。

  他打開了那房間的木門,擰亮了里頭電燈……張琳只好跟著進去。

  里面好像也是一間值班的休息室,有一股悶悶的氣味,一張單人折疊小床,一張椅子,墻上還掛著破破爛爛的一面鏡子。

  正中央,卻擺著一個三腳架,上頭還有一架小形的家用攝像機,倒好真是個頗為適合拍那種片子的“密室”。

  那民工大伯果然沒有留下偷看的意思,面帶厭惡的,塞給自己一張紙條,指了指里頭:

  “俺什么都不知道。

  女娃……你自己進去弄,這上頭的話,照著做,照著說一遍……弄好了,你自己出來,自己走……其他的,俺什么都不知道。”

  張琳低頭一看,紙條上卻是劇本似的,寫著自己要怎么脫衣服,脫到什么程度。

  甚至要求自己捏乳頭,分開腿展現下體什么的,對著鏡頭,以及要說的具體臺詞。

  正看得臉紅心跳,卻發現其中,借錢數額、自己的名字、身份證號碼卻是空的。

  看來是等著自己填空,但是其中還一句居然是“借了歐志業先生若干若干元……”

  她看到這里,不由又愣了……實在忍不住問一句:

  “歐志業?什么歐志業?這誰啊?”

  那民工大伯哼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俺啊。”

  “?”

  “俺什么都不知道……別人就是讓俺給你這紙條,娃你愿意呢,自己去弄,不愿意呢,你就走……”

  大伯似乎都不愿意搭理自己了,轉身又獨立離去,進了他值班的那間房間去。

  張琳低頭一琢磨,也真是腦子里略略理出頭緒來……看來,他們是專門來了這個農民工來做替死鬼,萬一自己鬧情緒報警什么的,查出來。

  那萬惡的放債脅迫女孩子拍視頻的債主,就不過是眼前這個老頭,場地也在這里,設備也在這里,證據齊全。

  難怪……這什么都沒干,一單他能賺50塊。

  這……不就是冒風險賺賣命錢么。

  七姐不是說了么,這叫“隔子”。

  這才50塊?這只能賺50塊?不怕吃官司么?!

  而再想想,其實今天自己本來只要答應,七姐陪陪那個什么大哥,就可以賺4000?!

  想到這里,張琳對這老頭的防備和厭惡,也低了不少,看那民工大伯都已經故意走回了,自己的值班室,還關上了門。

  看距離,看角度,怎么都不可能偷窺到自己所在的這間“拍攝房”的,她也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反手將房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