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從長頂市一路開車回到平河市，盡管楊雨緊趕慢趕，到達平河一中時也已經將近早上九點了。告別了楊雨，馮宇鵬心情忐忑地走向自己的課室。像他這樣的好學生，以前從來沒有過無故遲到的經歷，今天是他第一次這么晚才來上學，這時候別說第一節課遲到了，就連第二節課都已經開始了十多分鐘。
一路從樓梯間里的一間間課室門口走過，馮宇鵬的臉火辣辣的，總覺得從那些課室里正射出來無數詫異的目光，大家似乎都在注視著遲到了這么久的自己，他一路上都幾乎是低著頭快步地在走著。
等到他轉上自己班級所在樓層的時候，突然心里猛烈一跳，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離課室不遠處的地方站著，此刻那人正凝視著自己。
“裴……裴老師……”
在課室外等待馮宇鵬的當然就是裴文璇，此刻她臉上平靜無波，見馮宇鵬在自己面前低垂著頭，一聲都不敢吭的樣子，她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今天怎么這么晚才來學校啊？”沉默了片刻，裴文璇柔聲問道。
“我……我……”這節課是化學，馮宇鵬本來已經編好了個理由準備用來應付上課的段老師，化學一直都是他的強項，段老師對他也一向很好，馮宇鵬覺得這個理由足夠糊弄過去了，可是現如今面對著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裴文璇，馮宇鵬那一肚子的謊話卻說不出來了。
見馮宇鵬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裴文璇嘆了口氣，說道：“先進去吧，別耽誤了上課。”說完轉身帶著馮宇鵬向課室走去。
“段老師，剛才是我找馮宇鵬去了解一下班上的情況，回來晚了，不好意思啊！”裴文璇含笑對滿頭白發的老段老師說道。
“哦……是這樣啊，我就說嘛！像宇鵬這樣的好學生，他又怎么會無故缺課呢？哈哈，趕緊進來吧。”好學生就這點好，偶爾的犯錯，總是能得到老師們的諒解的。
馮宇鵬心情復雜地望著裴文璇，裴文璇沖他送來一個激勵的目光，他急忙低下頭去，一路快步來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整個上午，馮宇鵬幾乎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別說上課時無心聽講，就連課間時也只是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他的心思，都被剛才裴文璇塞在他手里的一張紙條給牢牢地抓住了。
“小鵬，中午放學時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老師得跟你好好談談。”
＊＊＊＊＊＊＊＊＊＊＊＊
“老師……我……我來了……”見到辦公室里沒有別人，只有裴文璇一個人還在那里批改著作業，馮宇鵬稍稍放下心來，小聲說道。
“坐下吧。”裴文璇轉頭見是馮宇鵬，伸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一張椅子，然后站起來走到門邊，把門給關上了，接著又到窗邊，把窗戶上的百葉窗窗簾給合上，這樣從外面就沒法看到辦公室里的情形。
馮宇鵬忐忑不安地坐到了裴文璇的對面，裴文璇也跟著坐下，手扶了扶眼睛，注視著馮宇鵬半晌，直把馮宇鵬看得心里發慌，這才問道：“宇鵬，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你今天為什么遲到那么多？”
“我……我……”馮宇鵬漲紅了臉，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宇鵬，你放心，現在你不要把我當成是你的老師，就當我是……我是你認識多年的好朋友，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我就是……睡過頭了……”馮宇鵬訥訥地說道。
裴文璇沉默了，她靜靜地看著馮宇鵬，馮宇鵬被她看得越來越是心虛，忍不住把頭一扭，看向了窗戶的方向。
“我這幾天晚上去過你宿舍找你，你都不在。”沉默許久，裴文璇終于說道：“能說說你是去了哪里嗎？”
“那……去哪里……那是我的自由！”馮宇鵬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宇鵬……”裴文璇望向馮宇鵬的目光柔和：“你這樣下去不行的，你知道，過去這兩三個月里，你的成績退步了多少嗎？”
“我……我……我就是發揮不好罷了！只要我復習好，這次的期末考試，我還是能考好的！”馮宇鵬有點臉紅脖子粗地說道。
“宇鵬，我不是懷疑你的學習能力，老實說，在我教過的那么多學生里頭，你的資質是最好的，只要你把精力放在學習上，我絕對相信全年級第一，非你莫屬！只不過……我就怕，就怕你會誤入歧途！”
“我不會的！老師！”
“那你告訴我，這陣子你晚上究竟去哪了？”
“我……我……”馮宇鵬跺了跺腳，他知道自己編造的謊言根本就騙不了裴文璇，但難道他可以告訴裴文璇自己每天晚上是到楊雨的家里，跟一個比自己母親年紀還要大的女人過夫妻生活？這絕對是不能告訴別人的！
“總之……我……我沒有做壞事！”
見馮宇鵬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裴文璇知道現在自己不能給他太多壓力了，而且再問下去也不可能從他的嘴里問出些什么，只好笑了笑，平靜地說道：“那好，老師總是相信你的，宇鵬，你回去吧，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期末考試，要拿出好成績來給老師看看，行嗎？”
“嗯！”馮宇鵬用力地點了點頭。
＊＊＊＊＊＊＊＊＊＊＊＊
“耿處長，您好啊！”裴文璇走進保衛處辦公室，對處長老耿問了聲好。
“喲！是裴老師！怎么今天有空來我們這啊？”保衛處處長老耿見是裴文璇來了，有些詫異地問道。他知道裴文璇的身份，以她老公的身份地位，自己平時想要找她談幾句都未必有機會，今天是為了什么來到這里的呢？
“哦，這這樣子的，耿處長，我想查看一下今天早上校門口的監控，不知道可不可以？”
“哦？是出了什么事嗎？”老耿眉頭一皺，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有沒有。”裴文璇忙笑著說道：“就是有個學生逃課出去玩了，又不肯承認，我就想說從監控錄像里能不能拍到他，也算是有真憑實據好讓他認錯，對不對？”
“是這樣啊！”老耿大笑了起來。“現在的學生真是皮得很，那好吧，裴老師，我這就給您找找！大概是什么時候的事？”
“嗯，差不多……八點半到九點吧！耿處長，可不可以……讓我自己來查？”
“哦？對對對，現在都講究隱私嘛！好好，裴老師，您坐這。”老耿站起來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裴文璇，然后把監控回放調到今早八點半的時候。
“謝謝你啊，耿處長。”等老耿離開辦公室，裴文璇開始聚精會神地看起了監控錄像，學校雖然有前后兩個門，但是后門平日里一般是不開放的，人員進出都只能通過前面的校門，因此這里也是監控的主要位置，一共有六臺監控攝像機對準了校門的各個角落，全部是高清攝像頭，清晰度非常之高。
錄像一秒一秒地放映著，裴文璇仔細地盯著屏幕，由于這個時間段已經是上課時間，校門口基本沒有什么人員走動，畫面非常地單調，裴文璇都看得有些疲倦了。
就在這時候，一輛白色的網約專車出現在了六個攝像頭中最靠外的那個拍攝的鏡頭中，那里已經是畫面的邊緣，離校門口其實已經有一段不近的距離了。裴文璇本來也沒在意，眼角掃過去，卻看到那輛專車的后座門打開了，一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走了下來，那個熟悉的身影，不是馮宇鵬又能是誰？
裴文璇精神一震，急忙把那個攝像頭的畫面放大，這時候她就看到下了車的馮宇鵬又把身子探到車窗邊上，像是跟里面的人在說著什么，然后回頭像是要離開，剛走兩步，卻又再次回頭到窗邊繼續說話，如此反復了兩三次，最后一次他離開時，是腳步向后，倒退著走的，裴文璇睜大了眼睛，她看到從車窗里伸出一只手來，對著馮宇鵬連連做出再見的手勢，而馮宇鵬看著車窗里的那人，雖然看不清臉上的神情，但是從他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分明可以看出他心里的依依不舍。
“是……是個女人？”裴文璇把畫面定格，看著車窗里伸出的那只白皙、豐腴的手臂，還是手腕上的女式腕表，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路從樓梯間里的一間間課室門口走過，馮宇鵬的臉火辣辣的，總覺得從那些課室里正射出來無數詫異的目光，大家似乎都在注視著遲到了這么久的自己，他一路上都幾乎是低著頭快步地在走著。
等到他轉上自己班級所在樓層的時候，突然心里猛烈一跳，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離課室不遠處的地方站著，此刻那人正凝視著自己。
“裴……裴老師……”
在課室外等待馮宇鵬的當然就是裴文璇，此刻她臉上平靜無波，見馮宇鵬在自己面前低垂著頭，一聲都不敢吭的樣子，她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今天怎么這么晚才來學校啊？”沉默了片刻，裴文璇柔聲問道。
“我……我……”這節課是化學，馮宇鵬本來已經編好了個理由準備用來應付上課的段老師，化學一直都是他的強項，段老師對他也一向很好，馮宇鵬覺得這個理由足夠糊弄過去了，可是現如今面對著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裴文璇，馮宇鵬那一肚子的謊話卻說不出來了。
見馮宇鵬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裴文璇嘆了口氣，說道：“先進去吧，別耽誤了上課。”說完轉身帶著馮宇鵬向課室走去。
“段老師，剛才是我找馮宇鵬去了解一下班上的情況，回來晚了，不好意思啊！”裴文璇含笑對滿頭白發的老段老師說道。
“哦……是這樣啊，我就說嘛！像宇鵬這樣的好學生，他又怎么會無故缺課呢？哈哈，趕緊進來吧。”好學生就這點好，偶爾的犯錯，總是能得到老師們的諒解的。
馮宇鵬心情復雜地望著裴文璇，裴文璇沖他送來一個激勵的目光，他急忙低下頭去，一路快步來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整個上午，馮宇鵬幾乎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別說上課時無心聽講，就連課間時也只是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他的心思，都被剛才裴文璇塞在他手里的一張紙條給牢牢地抓住了。
“小鵬，中午放學時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老師得跟你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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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我來了……”見到辦公室里沒有別人，只有裴文璇一個人還在那里批改著作業，馮宇鵬稍稍放下心來，小聲說道。
“坐下吧。”裴文璇轉頭見是馮宇鵬，伸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一張椅子，然后站起來走到門邊，把門給關上了，接著又到窗邊，把窗戶上的百葉窗窗簾給合上，這樣從外面就沒法看到辦公室里的情形。
馮宇鵬忐忑不安地坐到了裴文璇的對面，裴文璇也跟著坐下，手扶了扶眼睛，注視著馮宇鵬半晌，直把馮宇鵬看得心里發慌，這才問道：“宇鵬，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你今天為什么遲到那么多？”
“我……我……”馮宇鵬漲紅了臉，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宇鵬，你放心，現在你不要把我當成是你的老師，就當我是……我是你認識多年的好朋友，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我就是……睡過頭了……”馮宇鵬訥訥地說道。
裴文璇沉默了，她靜靜地看著馮宇鵬，馮宇鵬被她看得越來越是心虛，忍不住把頭一扭，看向了窗戶的方向。
“我這幾天晚上去過你宿舍找你，你都不在。”沉默許久，裴文璇終于說道：“能說說你是去了哪里嗎？”
“那……去哪里……那是我的自由！”馮宇鵬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宇鵬……”裴文璇望向馮宇鵬的目光柔和：“你這樣下去不行的，你知道，過去這兩三個月里，你的成績退步了多少嗎？”
“我……我……我就是發揮不好罷了！只要我復習好，這次的期末考試，我還是能考好的！”馮宇鵬有點臉紅脖子粗地說道。
“宇鵬，我不是懷疑你的學習能力，老實說，在我教過的那么多學生里頭，你的資質是最好的，只要你把精力放在學習上，我絕對相信全年級第一，非你莫屬！只不過……我就怕，就怕你會誤入歧途！”
“我不會的！老師！”
“那你告訴我，這陣子你晚上究竟去哪了？”
“我……我……”馮宇鵬跺了跺腳，他知道自己編造的謊言根本就騙不了裴文璇，但難道他可以告訴裴文璇自己每天晚上是到楊雨的家里，跟一個比自己母親年紀還要大的女人過夫妻生活？這絕對是不能告訴別人的！
“總之……我……我沒有做壞事！”
見馮宇鵬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裴文璇知道現在自己不能給他太多壓力了，而且再問下去也不可能從他的嘴里問出些什么，只好笑了笑，平靜地說道：“那好，老師總是相信你的，宇鵬，你回去吧，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期末考試，要拿出好成績來給老師看看，行嗎？”
“嗯！”馮宇鵬用力地點了點頭。
＊＊＊＊＊＊＊＊＊＊＊＊
“耿處長，您好啊！”裴文璇走進保衛處辦公室，對處長老耿問了聲好。
“喲！是裴老師！怎么今天有空來我們這啊？”保衛處處長老耿見是裴文璇來了，有些詫異地問道。他知道裴文璇的身份，以她老公的身份地位，自己平時想要找她談幾句都未必有機會，今天是為了什么來到這里的呢？
“哦，這這樣子的，耿處長，我想查看一下今天早上校門口的監控，不知道可不可以？”
“哦？是出了什么事嗎？”老耿眉頭一皺，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有沒有。”裴文璇忙笑著說道：“就是有個學生逃課出去玩了，又不肯承認，我就想說從監控錄像里能不能拍到他，也算是有真憑實據好讓他認錯，對不對？”
“是這樣啊！”老耿大笑了起來。“現在的學生真是皮得很，那好吧，裴老師，我這就給您找找！大概是什么時候的事？”
“嗯，差不多……八點半到九點吧！耿處長，可不可以……讓我自己來查？”
“哦？對對對，現在都講究隱私嘛！好好，裴老師，您坐這。”老耿站起來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裴文璇，然后把監控回放調到今早八點半的時候。
“謝謝你啊，耿處長。”等老耿離開辦公室，裴文璇開始聚精會神地看起了監控錄像，學校雖然有前后兩個門，但是后門平日里一般是不開放的，人員進出都只能通過前面的校門，因此這里也是監控的主要位置，一共有六臺監控攝像機對準了校門的各個角落，全部是高清攝像頭，清晰度非常之高。
錄像一秒一秒地放映著，裴文璇仔細地盯著屏幕，由于這個時間段已經是上課時間，校門口基本沒有什么人員走動，畫面非常地單調，裴文璇都看得有些疲倦了。
就在這時候，一輛白色的網約專車出現在了六個攝像頭中最靠外的那個拍攝的鏡頭中，那里已經是畫面的邊緣，離校門口其實已經有一段不近的距離了。裴文璇本來也沒在意，眼角掃過去，卻看到那輛專車的后座門打開了，一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走了下來，那個熟悉的身影，不是馮宇鵬又能是誰？
裴文璇精神一震，急忙把那個攝像頭的畫面放大，這時候她就看到下了車的馮宇鵬又把身子探到車窗邊上，像是跟里面的人在說著什么，然后回頭像是要離開，剛走兩步，卻又再次回頭到窗邊繼續說話，如此反復了兩三次，最后一次他離開時，是腳步向后，倒退著走的，裴文璇睜大了眼睛，她看到從車窗里伸出一只手來，對著馮宇鵬連連做出再見的手勢，而馮宇鵬看著車窗里的那人，雖然看不清臉上的神情，但是從他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分明可以看出他心里的依依不舍。
“是……是個女人？”裴文璇把畫面定格，看著車窗里伸出的那只白皙、豐腴的手臂，還是手腕上的女式腕表，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