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旅行
下午，眾人小憩了一會兒。
梁浩又提出斗地主的建議，這次鄧明煙出乎意料的沒有反對，而是心滿意足地表示贊同。
陳沐語和鄧明煙二人，都沒玩過四人斗地主，但她們學習能力極強，很快便上手，并把梁浩打得敗下陣來。
這次的懲罰是，等下到蓬萊后，輸的最多的人背行李。
那人，自然就是梁浩。
一天的時間雖然漫長，但在四人有說有笑的游戲中，很快就過去了。
列車也很靠譜，沒有延誤。
從火車上下來后，剛好是下午五點半。
梁浩胸前背后，掛著四個大書包，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很貼心地表示，現在下班高峰，不能讓兩位美女擠公交，咱們還是打車去賓館吧。
他請客。
這份好意，大家怎么能拒絕。
于是乎，其樂融融地一起上車。
梁浩坐副駕駛。
李舟很紳士地給兩位女生開門。
「沐語，我有點暈車，讓我坐窗戶邊上吧。」鄧明煙扶了扶額頭。
「嗯。」
陳沐語坐中間，李舟便靠著陳沐語坐在另一扇車窗旁。
三個人的身材都比較纖細，因此坐在一起，并不擠。
李舟更是非常自覺，貼近車門坐著，以與死黨的女朋友隔開合適的距離。
「滴滴、滴滴。」
口袋的手機發出聲響。
他連忙掏出來，調成震動，然后打開QQ，上面是鄧明煙發來的消息。
「學長，我們現在是去哪里？」
「一家旅館，好像叫做三貓青年旅舍，梁浩定的，在蓬萊閣景區那里。」
「大概要多久？」
「不遠，估計二十分鐘就到了。你挺得住嗎？」李舟想起她暈車的問題。
「嗯——有點暈，你陪我聊聊天就好啦。」鄧明煙發了一個吐舌頭的表情。
「好，聊什么呢？」
「聊學長的感情史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哈哈。」
「額，上午的時候不是說過了，我沒談過戀愛……」
「那學長肯定有過喜歡的人呀……」
「這個，真沒有【流汗】……我上學的時候，只想著要好好學習……」
「學長真是個乖孩子【大笑】。」
「你呢？有喜歡的人嗎？」李舟雖然不擅長聊天，但也懂得沒有話題就反問的道理。
但鄧明煙卻沒有理會，繼續發消息問道：
「那學長，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呢？」
看到這個問題，李舟陷入了沉思。
他確實很少思考過自己的喜好。
對于一個老老實實、沒有感情經歷、看見女生都會緊張的理工男而言，如果要幻想理想的人生伴侶，自然也會賦予她相近的特質。
最好是，一個安靜且美麗、溫柔又體貼、單純還善良的同齡女生。
當然，這樣的女生，也許只存在于幻想中，也或許存在于現實，但跟自己無緣。所以，現實中的對象，能滿足其中一些就夠了。
但無論如何，單純和善良，這兩個美好的品質，是必須的。
李舟想了想，準備把這些發過去。
車輛忽然加速轉彎。
一具美好的軀體，猛地靠了過來。
陳沐語整個人，倒在了李舟的身上。
她坐在中間，原本就是最容易受到轉彎影響的位置。
再加上事發突然，她完全沒來得及反應，急彎之下，人仿佛要飛出去一般，不受控制地側滑。
李舟覺得自己正在被一床羽絨被擠壓著。
手肘、大腿、胸膛，都遇到了軟乎乎的東西。
一股淡淡的清香，飄入嗅覺深處。
一副眼鏡，落在了大腿之間。
「嗯」
陳沐語輕聲悶哼，這聲嬌嗔，如同火藥的引線一般，瞬間點燃了李舟的身體。
他頓時感覺渾身燥熱，仿佛多年前看三級片時候的感覺，不，比那時候，還要強烈。
死黨女友那纖細的胳膊，圓潤的大腿，和胸前的凸起，都隔著薄薄的衣物，與李舟緊密地貼在了一起。
而那張幾乎完美無瑕的臉龐，更是離李舟的臉，只有一寸之隔。
他灼熱的呼吸，甚至能直接撲到陳沐語嬌嫩潔白的臉頰上。
「抱歉我……我沒坐穩。」
柔軟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羞赧。
車子還在轉彎，僅僅數秒鐘的轉彎，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二人的身體越貼越緊，越貼越密。
少女柔軟的紅唇就快碰到李舟的睫毛了。
他艱難地咽下口水，身體一動都不敢動。
終于，轉彎結束，的士駛入直行道，開始正常行駛。
陳沐語從李舟身上爬起來，二人的衣服，如同犬牙交錯般吻合的褶皺，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那股美妙的觸感，也漸漸消失了。
李舟的下體卻異常地腫脹，絲毫沒有下去的意思。
「抱歉」陳沐語低著頭說道。
「沒事沒事。」
他目視前方，一臉嚴肅，心臟卻撲通撲通狂跳。
「我的眼鏡。」
不待李舟行動，死黨的女友伸出手，直接指向了他的大腿之間。
兩只削蔥根，穩穩地停在了李舟褲襠的凸起之上，然后輕輕一夾，揀起了眼鏡。
手收回來時，眼鏡腿，又無意識地劃過凸起部分。
李舟頓時覺得心臟要爆了。
她沒感覺到嗎？
還是不知道？
難道她還是純潔的處女？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的小白？
不然……怎么會……在異性下體拿東西……
還……
陳沐語戴上眼鏡，又恢復成那個高冷安靜的女神模樣，似乎什么也沒發生過。
梁浩感覺到后面有動靜，探頭關心道：
「怎么了？」
陳沐語搖頭：「沒什么。」
他狐疑地看向其他兩人，李舟正在裝傻充愣。
而鄧明煙本就暈車，這一下轉彎，更是讓她感覺天旋地轉，她一巴掌拍在駕駛座椅后，用青島口音罵道：
「搶什么綠燈，找死啊！」
…………
三貓青年旅館，坐落在蓬萊閣景區外的一條大街上。
雖然梁浩和鄧明煙都是富家子弟，但考慮到李舟的家境(實則，李舟靠著勤工儉學和拿獎學金，已經不怎么缺錢用了)。
梁浩還是很貼心地，在景點選了一家便宜的青旅。
兩間相鄰的房，男女分開入住。
房間是上下床鋪，四個床位，每個床位60一晚。
在景區，這個價格算是很便宜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可能會有不認識的人一起。
不過他們只住一天，第二天晚上，則要去長島住民宿酒店。
那里的價格就貴了很多，一間普通的雙人床房要360。
辦理好入住后，四人一起走在了沿海的大街上。
此時已是六點半，夕陽正在馬路的盡頭掙扎求生，嘔出無數鮮紅的血液，將云朵染成片片紅綾。
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些疲倦。
沒有精力發出贊美和感嘆，只剩下默默欣賞。
李舟低著頭，思緒還停留在坐車時的觸碰上。
他跟在陳沐語身后，像是被她逮捕的犯人。
「學長，問你話呢。」鄧明煙從前面走來，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晚飯想吃什么呀。」
「啊，噢，隨便吧。」李舟尷尬地看了一眼陳沐語，又立即轉過頭，對鄧明煙禮貌地說道。
鄧明煙敏銳地捕捉到了學長的奇怪反應，她眉頭輕皺，眼睛閃過一絲狡黠，然后微笑道：「好，我們四個都隨便。」
四人便真隨便找了一家小餐館，隨便選了一個小餐桌，最后又隨便點了幾個菜。
入座之后，梁浩叫嚷著，要嘗嘗正宗的青島啤酒。
來自青島的鄧明煙，則表示青啤和其他啤酒沒什么區別。
因為在她眼里，全天下的啤酒都是一個樣：難喝！
梁浩問，那你想喝什么？
鄧明煙豪氣地說，要喝就喝白酒！
梁浩輕蔑地哼了一聲。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來，李舟連忙出手：
「算了算了，明天要早起，今天就不喝酒了。」
陳沐語點頭贊同。
于是，喝酒這事就此作罷。
吃完飯后，便回了旅館。
按計劃，明天上午要把蓬萊閣這邊的景點逛完，下午便坐船去長島，時間十分緊張。所以，早上七點就要出發，晚上得早點休息。
但夜里，李舟在上鋪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海里一直閃爍著出租車上的畫面。
睡在下鋪的梁浩實在受不了，一腳踹在李舟屁股位置。
「你他媽的在發情嗎？半夜三點了還不睡！」
李舟也怒了：「你選的什么破地方，這床稍微動一下就跟貓叫似的。」
「原來三貓是這個意思，我說我怎么沒在這里看到貓。」梁浩思維發散地說道。
＊＊＊ ＊＊＊ ＊＊＊
「學長，幫我拍一張好嗎？」
屏幕上，鄧明煙的笑容明媚動人。
她穿著一件白色T恤，搭配著高腰牛仔短褲，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在陽光下，宛如高山上耀眼的積雪，讓人挪不開眼睛。
她比陳沐語還要高2厘米，又穿著高幫帆布鞋，把大腿襯托的又白又長。
「學長，我今天漂亮嗎？」
鄧明煙站在山崖的盡頭，這里行人如織，人聲鼎沸，海浪拍打在巖石上，像是交響樂的鼓聲一般。
「很漂亮。」
「謝謝。」鄧明煙笑靨如花，海風把碎發吹往如云般的臉頰，遮蔽了視野。
她伸出手，去撩那一抹碎發，嘴角還帶著笑容。
遠方的天空無比晴朗，海水藍得近乎透明。
太美了，李舟又一次按下拍攝鍵。
「那，我和沐語，誰更漂亮一點呀。」
完成拍照后，鄧明煙走了過來，在他身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當然是你。」李舟可不是白癡，這會陳沐語不在，這個問題就有了標準答案。
「學長騙人哦。」
鄧明煙搖頭。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論姿色，陳沐語比鄧明煙漂亮不止一點。
鄧明煙就像班級里的班花，或者城市的商場里，很稀有的美女，讓很多人驚艷和側目。
而陳沐語，的確如同梁浩所說，有著一張明星般的玉顏，能讓無數人瞬間心動。
她只是，低調慣了。
打扮隨意，穿著保守。
如果不是刻意尋找，你很難注意到她。
而你一旦注意到她，便再也忘不了她了。
李舟也是這么想的。
不過，對于這個問題，說說慌又何妨，只要能逗人開心，那就是善意的謊言。
「沒騙你，今天當然是你更漂亮。不過，除了一點，你暫時還比不上她。」
「哪里？」
「胸。你的胸沒她大。」
「啊！」鄧明煙揮起小拳，錘在李舟胸口，「學長你也學壞了。」
二人笑做一團，邊走邊鬧。
「如果學長說的是真的，那學長，怎么不來追我呀，哈哈……」
鄧明煙停止打鬧，和李舟并肩走在下崖的路上，斜著頭，嫵媚一笑。
「你那么漂亮，卻還是單身，一定很難追啦。我實力不濟，就不自討沒趣了。」李舟笑道。
「不會的不會的，明煙很好追的，學長試試就知道啦。」明煙露出可愛的小酒窩。
這句，聽著就不像玩笑話了。
李舟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鄧明煙看著他呆呆的樣子，又氣又笑，小書包摔在他的身上。
「開玩笑的啦，我是很難追的。走吧，我們去看看沐語怎么樣了。」
「噢。」
李舟當然沒有忘記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
他要協助梁浩，加深他與陳沐語二人的感情。
因此，在上午逛完了蓬萊閣和海洋極地公園后，下午，四人乘船來到長島，李舟便以景點太多，游不完為由，建議分組行動。
這一提議，得到了三人贊同。
只有陳沐語一人，默然不語。
李舟給梁浩使了個眼色，梁浩心領神會，主動帶著陳沐語，朝遠離隊伍的方向，邊走邊說：
「我們下午分頭行動，晚上六點集合，再一起去看日落……」
但是現在……李舟看了眼時間：「才五點，這就過去嗎？」
鄧明煙對這個傻瓜的腦袋表示無語，白了他一眼：
「當然是偷偷過去，去偷窺一下他們在做什么，不比我們在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有意思？」
「這，不太好吧。」
李舟嘴上說著不好，心里忽然想起梁浩的舔狗模樣，頓時好奇心大盛。
「好，我們偷偷地進去，打槍的不要。」
二人在紀念品市場買了兩頂大帽子，作為唯一的偽裝，便滑稽地出發。
二人一路鬼鬼祟祟，反而引得不少人注意。
俊男靚女組合，讓人紛紛投去艷羨的目光。
走到月牙灣時，李舟很快便找到了偷窺的對象。
陳沐語倒是一如往常，隱入人群。
但梁浩實在太顯眼了，他圍在陳沐語身邊，不斷噓寒問暖，絮絮叨叨，生怕旁人不知道，這位是他的女朋友。
「沐語，我們來張合影吧。」
「嗯。」
「沐語，你渴不渴？那邊有賣奶茶的，要我去給你買一杯嗎？」
「不用。」
「沐語，你看這石頭真好看，我們撿兩塊回去，留作紀念吧。」
「好。」
這個大傻瓜，石頭有什么值得紀念的。李舟搖頭，感到好笑。
「沐語，今天天氣真好，能和你一起出來旅游，我真開心。」
「嗯，我也挺開心的。」
「是嗎？」梁浩露出欣喜的表情，「那我……能牽你的手嗎？」
陳沐語停下腳步，向梁浩伸出潔白的小手，展顏一笑。
梁浩大手握住，瞬間感覺充滿了力量，更加趾高氣揚，仿佛已經飄到了天上。
「他們……是這么談戀愛的嗎……」鄧明煙躲在李舟身后，對牽手還需要經過批準一事，感到無比費解。
李舟倒沒覺得奇怪。
一來他沒談過戀愛，二來梁浩已經跟他說過，陳沐語是個很保守的人，身體接觸要尊重她的意愿。
所以，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如同梁浩這樣。
更何況，陳沐語現在一臉幸福的表情。只要他們二人不覺得怪異，管其他人的想法做什么。
只不過，梁浩兩個月前就跟他說，他們已經在熱戀期了，現在出來旅游，還是在牽手的階段，攻略進度著實有點慢了。
其實梁浩何嘗不想加快進度，但他每次提出更進一步的身體接觸請求時，都會被陳沐語以各種理由拒絕。
要么是氣氛未到，要么是怕被熟人看見，要么就是擔心梁浩使壞。
今天，總算要進一步了吧。
如果可以，他不想只到擁抱就停下。
「沐語，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一直都感覺自己在做夢。我梁浩何德何能，能與你這樣的人在一起。李舟說我走了狗屎運，鄧明煙說是你瞎了眼……」
梁浩牽著身邊美麗姑娘的小手，仍然沒有停下絮叨。
陳沐語掩嘴一笑：「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覺得，我可能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兩次，才能讓我今世遇到你。」
「貧嘴，我哪有那么好。」
「有的。你在我心中，就是天上的仙子，夜空中的星星，總之，肯定不是凡人。」
陳沐語臉頰微紅，低著頭：「越說越離譜了。」
但眼睛帶笑，顯然十分開心。
「沐語，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梁浩忽然語氣凝重，認真地說。
「你是我男朋友，你想問我什么都可以。」陳沐語輕聲說道。
「你真的喜歡我嗎？我是說那種喜歡……」他鼓起勇氣，讓渴求的目光，停在女孩幽亮的雙眸上。
陳沐語停下腳步，委屈地望著梁浩：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如果不喜歡你，怎么會和你在一起。」
「可……可是你總是不讓我碰你，我聽說，喜歡一個人，就是愿意接納一個人的全部，一天碰不到，都會想得發瘋。」
「你想碰我嗎？」
「想！想到發瘋。」
「我們現在，不就碰在一起嗎，手也一直緊牽著。」
陳沐語歪頭，露出狡猾的眼神，「還是說，你想要更多？」
「是的，我想要更多！」
「你想要什么？」
「我……我……」臉仿佛在燒，心臟仿佛在沸騰，喉嚨遇見了旱災，眼睛退化為野獸，梁浩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我想要你的全部。想抱你，想吻你，想和你做愛！」
「！」鄧明煙捂臉，她雖然看片無數，但真正聽到有人當面說出「做愛」這兩個字時，還是感覺無比羞恥。
她望了望李舟。
李舟扶了扶帽子，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走？」他比劃了一個唇語，意思是接下來的對話，可能少兒不宜，要不要先離開。
鄧明煙剛想回答，就聽見陳沐語調皮的聲音：
「還不可以哦。」
梁浩失望之情，溢于臉上。
「為什么？」
「你愛我嗎？」陳沐語反問。
「愛，當然愛，我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你。」
「我也愛你。」陳沐語輕輕說道，「但愛不僅僅代表欲望。愛也代表著責任、尊重和克制。」
「所以，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尊重我。我不想這么快……那我們就不應該這么快……」
「那我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做這些。」
「會有那一天的，如果你真的愿意，陪我一起，走到最后……」
「我愿意！我當然愿意。」
「說太早啦。」陳沐語眼中帶笑，盈盈地望著這個大男孩，「不過，今天，我允許你抱我一下。」
梁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
她剛剛是說，自己可以抱她嗎？
陳沐語嚶嚀一聲，被梁浩大力擁入懷中。
兩具身體緊緊地靠在了一起。
「笨蛋，輕點。」
梁浩等這一刻太久了，他恨不得把陳沐語揉進身體里。
聞著她身上的香氣，摟著她的細腰，貼著她嫩嫩的臉頰。
梁浩頓時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李舟和鄧明煙，原本跟在這對情侶身后不遠，一直小心翼翼。但這個擁抱突如其來，讓二人猝不及防，再加上此處海灘，也無處躲藏。
陳沐語從背對二人，直接變成了面對二人。
鄧明煙倒是反應迅速，瞬間閃到了李舟身后。
只留李舟與正在擁抱梁浩的陳沐語，四目相對。
李舟剛想打個哈哈，說聲「真巧啊」，然后尷尬地一笑而過。
但陳沐語忽然輕輕比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李舟一臉疑惑，她是要我們不要打擾她們嗎？
便點點頭，沒有發出聲音和動作。
但是，這樣一來，仿佛更尷尬了。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舟望向陳沐語，她的目光仍然停在自己身上。
而且，充滿了柔情……
那雙迷離而美麗的眼睛，像是深海里的夜明珠，有著溫和而迷人的光芒。
李舟看得有些癡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這可是死黨的女朋友啊……她確實很漂亮……性格也很好……
安靜而美麗……溫柔又體貼……單純還善良……
這個人，好像就在眼前。
可是，又仿佛在天際般遙不可及。
李舟忽然感覺自己很難過。
他由衷地為死黨有一個這樣的女朋友而高興，也由衷地為自己遇見了這樣的人而高興。
那他在難過什么呢？他不知道。
這樣心臟抽搐的感覺，只持續了一小會兒。
他很快便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然后，為自己剛才的難過感到了羞愧。
李舟啊李舟，梁浩能抱他的女朋友，應該為他開心才對，這不就是這趟旅行的目的么？你羞不羞恥，慚不慚愧？竟然冒出了那樣的念頭。
真該死！
心里這么想，可是眼睛，卻遲遲舍不得從陳沐語的臉上挪開……
而且，視線，在與她的對視中，越陷越深。
恍惚間，他感覺，陳沐語的目光也充滿了情意……
二人似乎，正隔著沙灘，隔著梁浩，通過目光，纏綿……
鄧明煙不知何時，從李舟身后走了出來。
她大方地招手：
「哈啰，各位！時間不多了，我們去九丈崖看日落吧？」
三人這才如夢方醒。
梁浩臉皮最厚，樂呵呵地笑了笑，說道：「走走走。」
陳沐語害羞地藏在梁浩身后，小手使勁，從梁浩的手心中掙脫。
而李舟，卻成了三人中臉色最紅的人。
不過此時太陽已來到海面上，萬千紅暈，鋪滿了半個天空。陽光灑在身上，讓每個人的臉，都亮晶晶的。
也因此，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窘態。
只有鄧明煙，在催促眾人離開后，漫不經心地走到學長身旁，彎下腰，側著頭，凝視他的臉，笑道：
「今天的晚霞真好看呀。」
「啊……是啊。挺好看的。」
他抬頭，躲開鄧明煙的目光，緊張地望向天邊，只見晴空萬里，哪有一片云朵。
「哈哈。我是說，學長臉上的晚霞啦。」鄧明煙回身，快步走開，夸張地大笑。
四人各懷心思，走到九丈崖時，夕陽已沉入海底，余光卻未消散，無數道金光直沖天際，像是舞臺開啟前，從幕布后泄出耀眼的燈光。
而身后的天空，夜幕已經降臨，并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整個穹頂。
整個世界，如同漸變畫一般，分成了黑黃兩色。
四人心情復雜，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一句古詩。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再美的落日，觀賞起來，都有一種落寞之感。
仿佛大廈將傾，又仿佛一段美好的時光即將結束。
欣賞完了九丈崖落日之后，眾人依依不舍地離去。
回酒店的路上，鄧明煙忽然提議：
「我們明天沒什么事，要不，今天玩晚點，我想喝酒。」
旅行計劃三天兩夜，第二天的重頭戲：蓬萊閣、海洋極地公園、長島落日、月牙灣、九丈崖……，都已經逛完，明天確實沒什么景點要逛的了。
至少，不用再像前兩天那樣早起趕路。
「好啊，都到我們房間來，我們一起，買點燒烤和啤酒，邊吃邊喝邊玩。」梁浩瞬間來了興致，「等你們困了，再回去睡覺。」
「別喝啤酒，要喝就喝白的，你不敢嗎？」鄧明煙挑釁地仰頭。
「誰說我不敢？那就喝白的！來兩瓶，我跟你對著吹！」
「切，別到時候在衛生間吐暈了。」
「我要是去一趟廁所，我就跟你姓。」梁浩伸出食指。
他們怎么總是能吵起來……
「那玩什么呢？」李舟趕緊轉移話題。
四人霎時間陷入沉默。
斗地主？打麻將？誰是臥底？國王游戲？還是……
「德州吧。」
陳沐語認真地說道。
梁浩又提出斗地主的建議，這次鄧明煙出乎意料的沒有反對，而是心滿意足地表示贊同。
陳沐語和鄧明煙二人，都沒玩過四人斗地主，但她們學習能力極強，很快便上手，并把梁浩打得敗下陣來。
這次的懲罰是，等下到蓬萊后，輸的最多的人背行李。
那人，自然就是梁浩。
一天的時間雖然漫長，但在四人有說有笑的游戲中，很快就過去了。
列車也很靠譜，沒有延誤。
從火車上下來后，剛好是下午五點半。
梁浩胸前背后，掛著四個大書包，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很貼心地表示，現在下班高峰，不能讓兩位美女擠公交，咱們還是打車去賓館吧。
他請客。
這份好意，大家怎么能拒絕。
于是乎，其樂融融地一起上車。
梁浩坐副駕駛。
李舟很紳士地給兩位女生開門。
「沐語，我有點暈車，讓我坐窗戶邊上吧。」鄧明煙扶了扶額頭。
「嗯。」
陳沐語坐中間，李舟便靠著陳沐語坐在另一扇車窗旁。
三個人的身材都比較纖細，因此坐在一起，并不擠。
李舟更是非常自覺，貼近車門坐著，以與死黨的女朋友隔開合適的距離。
「滴滴、滴滴。」
口袋的手機發出聲響。
他連忙掏出來，調成震動，然后打開QQ，上面是鄧明煙發來的消息。
「學長，我們現在是去哪里？」
「一家旅館，好像叫做三貓青年旅舍，梁浩定的，在蓬萊閣景區那里。」
「大概要多久？」
「不遠，估計二十分鐘就到了。你挺得住嗎？」李舟想起她暈車的問題。
「嗯——有點暈，你陪我聊聊天就好啦。」鄧明煙發了一個吐舌頭的表情。
「好，聊什么呢？」
「聊學長的感情史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哈哈。」
「額，上午的時候不是說過了，我沒談過戀愛……」
「那學長肯定有過喜歡的人呀……」
「這個，真沒有【流汗】……我上學的時候，只想著要好好學習……」
「學長真是個乖孩子【大笑】。」
「你呢？有喜歡的人嗎？」李舟雖然不擅長聊天，但也懂得沒有話題就反問的道理。
但鄧明煙卻沒有理會，繼續發消息問道：
「那學長，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呢？」
看到這個問題，李舟陷入了沉思。
他確實很少思考過自己的喜好。
對于一個老老實實、沒有感情經歷、看見女生都會緊張的理工男而言，如果要幻想理想的人生伴侶，自然也會賦予她相近的特質。
最好是，一個安靜且美麗、溫柔又體貼、單純還善良的同齡女生。
當然，這樣的女生，也許只存在于幻想中，也或許存在于現實，但跟自己無緣。所以，現實中的對象，能滿足其中一些就夠了。
但無論如何，單純和善良，這兩個美好的品質，是必須的。
李舟想了想，準備把這些發過去。
車輛忽然加速轉彎。
一具美好的軀體，猛地靠了過來。
陳沐語整個人，倒在了李舟的身上。
她坐在中間，原本就是最容易受到轉彎影響的位置。
再加上事發突然，她完全沒來得及反應，急彎之下，人仿佛要飛出去一般，不受控制地側滑。
李舟覺得自己正在被一床羽絨被擠壓著。
手肘、大腿、胸膛，都遇到了軟乎乎的東西。
一股淡淡的清香，飄入嗅覺深處。
一副眼鏡，落在了大腿之間。
「嗯」
陳沐語輕聲悶哼，這聲嬌嗔，如同火藥的引線一般，瞬間點燃了李舟的身體。
他頓時感覺渾身燥熱，仿佛多年前看三級片時候的感覺，不，比那時候，還要強烈。
死黨女友那纖細的胳膊，圓潤的大腿，和胸前的凸起，都隔著薄薄的衣物，與李舟緊密地貼在了一起。
而那張幾乎完美無瑕的臉龐，更是離李舟的臉，只有一寸之隔。
他灼熱的呼吸，甚至能直接撲到陳沐語嬌嫩潔白的臉頰上。
「抱歉我……我沒坐穩。」
柔軟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羞赧。
車子還在轉彎，僅僅數秒鐘的轉彎，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二人的身體越貼越緊，越貼越密。
少女柔軟的紅唇就快碰到李舟的睫毛了。
他艱難地咽下口水，身體一動都不敢動。
終于，轉彎結束，的士駛入直行道，開始正常行駛。
陳沐語從李舟身上爬起來，二人的衣服，如同犬牙交錯般吻合的褶皺，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那股美妙的觸感，也漸漸消失了。
李舟的下體卻異常地腫脹，絲毫沒有下去的意思。
「抱歉」陳沐語低著頭說道。
「沒事沒事。」
他目視前方，一臉嚴肅，心臟卻撲通撲通狂跳。
「我的眼鏡。」
不待李舟行動，死黨的女友伸出手，直接指向了他的大腿之間。
兩只削蔥根，穩穩地停在了李舟褲襠的凸起之上，然后輕輕一夾，揀起了眼鏡。
手收回來時，眼鏡腿，又無意識地劃過凸起部分。
李舟頓時覺得心臟要爆了。
她沒感覺到嗎？
還是不知道？
難道她還是純潔的處女？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的小白？
不然……怎么會……在異性下體拿東西……
還……
陳沐語戴上眼鏡，又恢復成那個高冷安靜的女神模樣，似乎什么也沒發生過。
梁浩感覺到后面有動靜，探頭關心道：
「怎么了？」
陳沐語搖頭：「沒什么。」
他狐疑地看向其他兩人，李舟正在裝傻充愣。
而鄧明煙本就暈車，這一下轉彎，更是讓她感覺天旋地轉，她一巴掌拍在駕駛座椅后，用青島口音罵道：
「搶什么綠燈，找死啊！」
…………
三貓青年旅館，坐落在蓬萊閣景區外的一條大街上。
雖然梁浩和鄧明煙都是富家子弟，但考慮到李舟的家境(實則，李舟靠著勤工儉學和拿獎學金，已經不怎么缺錢用了)。
梁浩還是很貼心地，在景點選了一家便宜的青旅。
兩間相鄰的房，男女分開入住。
房間是上下床鋪，四個床位，每個床位60一晚。
在景區，這個價格算是很便宜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可能會有不認識的人一起。
不過他們只住一天，第二天晚上，則要去長島住民宿酒店。
那里的價格就貴了很多，一間普通的雙人床房要360。
辦理好入住后，四人一起走在了沿海的大街上。
此時已是六點半，夕陽正在馬路的盡頭掙扎求生，嘔出無數鮮紅的血液，將云朵染成片片紅綾。
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些疲倦。
沒有精力發出贊美和感嘆，只剩下默默欣賞。
李舟低著頭，思緒還停留在坐車時的觸碰上。
他跟在陳沐語身后，像是被她逮捕的犯人。
「學長，問你話呢。」鄧明煙從前面走來，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晚飯想吃什么呀。」
「啊，噢，隨便吧。」李舟尷尬地看了一眼陳沐語，又立即轉過頭，對鄧明煙禮貌地說道。
鄧明煙敏銳地捕捉到了學長的奇怪反應，她眉頭輕皺，眼睛閃過一絲狡黠，然后微笑道：「好，我們四個都隨便。」
四人便真隨便找了一家小餐館，隨便選了一個小餐桌，最后又隨便點了幾個菜。
入座之后，梁浩叫嚷著，要嘗嘗正宗的青島啤酒。
來自青島的鄧明煙，則表示青啤和其他啤酒沒什么區別。
因為在她眼里，全天下的啤酒都是一個樣：難喝！
梁浩問，那你想喝什么？
鄧明煙豪氣地說，要喝就喝白酒！
梁浩輕蔑地哼了一聲。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來，李舟連忙出手：
「算了算了，明天要早起，今天就不喝酒了。」
陳沐語點頭贊同。
于是，喝酒這事就此作罷。
吃完飯后，便回了旅館。
按計劃，明天上午要把蓬萊閣這邊的景點逛完，下午便坐船去長島，時間十分緊張。所以，早上七點就要出發，晚上得早點休息。
但夜里，李舟在上鋪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海里一直閃爍著出租車上的畫面。
睡在下鋪的梁浩實在受不了，一腳踹在李舟屁股位置。
「你他媽的在發情嗎？半夜三點了還不睡！」
李舟也怒了：「你選的什么破地方，這床稍微動一下就跟貓叫似的。」
「原來三貓是這個意思，我說我怎么沒在這里看到貓。」梁浩思維發散地說道。
＊＊＊ ＊＊＊ ＊＊＊
「學長，幫我拍一張好嗎？」
屏幕上，鄧明煙的笑容明媚動人。
她穿著一件白色T恤，搭配著高腰牛仔短褲，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在陽光下，宛如高山上耀眼的積雪，讓人挪不開眼睛。
她比陳沐語還要高2厘米，又穿著高幫帆布鞋，把大腿襯托的又白又長。
「學長，我今天漂亮嗎？」
鄧明煙站在山崖的盡頭，這里行人如織，人聲鼎沸，海浪拍打在巖石上，像是交響樂的鼓聲一般。
「很漂亮。」
「謝謝。」鄧明煙笑靨如花，海風把碎發吹往如云般的臉頰，遮蔽了視野。
她伸出手，去撩那一抹碎發，嘴角還帶著笑容。
遠方的天空無比晴朗，海水藍得近乎透明。
太美了，李舟又一次按下拍攝鍵。
「那，我和沐語，誰更漂亮一點呀。」
完成拍照后，鄧明煙走了過來，在他身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當然是你。」李舟可不是白癡，這會陳沐語不在，這個問題就有了標準答案。
「學長騙人哦。」
鄧明煙搖頭。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論姿色，陳沐語比鄧明煙漂亮不止一點。
鄧明煙就像班級里的班花，或者城市的商場里，很稀有的美女，讓很多人驚艷和側目。
而陳沐語，的確如同梁浩所說，有著一張明星般的玉顏，能讓無數人瞬間心動。
她只是，低調慣了。
打扮隨意，穿著保守。
如果不是刻意尋找，你很難注意到她。
而你一旦注意到她，便再也忘不了她了。
李舟也是這么想的。
不過，對于這個問題，說說慌又何妨，只要能逗人開心，那就是善意的謊言。
「沒騙你，今天當然是你更漂亮。不過，除了一點，你暫時還比不上她。」
「哪里？」
「胸。你的胸沒她大。」
「啊！」鄧明煙揮起小拳，錘在李舟胸口，「學長你也學壞了。」
二人笑做一團，邊走邊鬧。
「如果學長說的是真的，那學長，怎么不來追我呀，哈哈……」
鄧明煙停止打鬧，和李舟并肩走在下崖的路上，斜著頭，嫵媚一笑。
「你那么漂亮，卻還是單身，一定很難追啦。我實力不濟，就不自討沒趣了。」李舟笑道。
「不會的不會的，明煙很好追的，學長試試就知道啦。」明煙露出可愛的小酒窩。
這句，聽著就不像玩笑話了。
李舟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鄧明煙看著他呆呆的樣子，又氣又笑，小書包摔在他的身上。
「開玩笑的啦，我是很難追的。走吧，我們去看看沐語怎么樣了。」
「噢。」
李舟當然沒有忘記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
他要協助梁浩，加深他與陳沐語二人的感情。
因此，在上午逛完了蓬萊閣和海洋極地公園后，下午，四人乘船來到長島，李舟便以景點太多，游不完為由，建議分組行動。
這一提議，得到了三人贊同。
只有陳沐語一人，默然不語。
李舟給梁浩使了個眼色，梁浩心領神會，主動帶著陳沐語，朝遠離隊伍的方向，邊走邊說：
「我們下午分頭行動，晚上六點集合，再一起去看日落……」
但是現在……李舟看了眼時間：「才五點，這就過去嗎？」
鄧明煙對這個傻瓜的腦袋表示無語，白了他一眼：
「當然是偷偷過去，去偷窺一下他們在做什么，不比我們在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有意思？」
「這，不太好吧。」
李舟嘴上說著不好，心里忽然想起梁浩的舔狗模樣，頓時好奇心大盛。
「好，我們偷偷地進去，打槍的不要。」
二人在紀念品市場買了兩頂大帽子，作為唯一的偽裝，便滑稽地出發。
二人一路鬼鬼祟祟，反而引得不少人注意。
俊男靚女組合，讓人紛紛投去艷羨的目光。
走到月牙灣時，李舟很快便找到了偷窺的對象。
陳沐語倒是一如往常，隱入人群。
但梁浩實在太顯眼了，他圍在陳沐語身邊，不斷噓寒問暖，絮絮叨叨，生怕旁人不知道，這位是他的女朋友。
「沐語，我們來張合影吧。」
「嗯。」
「沐語，你渴不渴？那邊有賣奶茶的，要我去給你買一杯嗎？」
「不用。」
「沐語，你看這石頭真好看，我們撿兩塊回去，留作紀念吧。」
「好。」
這個大傻瓜，石頭有什么值得紀念的。李舟搖頭，感到好笑。
「沐語，今天天氣真好，能和你一起出來旅游，我真開心。」
「嗯，我也挺開心的。」
「是嗎？」梁浩露出欣喜的表情，「那我……能牽你的手嗎？」
陳沐語停下腳步，向梁浩伸出潔白的小手，展顏一笑。
梁浩大手握住，瞬間感覺充滿了力量，更加趾高氣揚，仿佛已經飄到了天上。
「他們……是這么談戀愛的嗎……」鄧明煙躲在李舟身后，對牽手還需要經過批準一事，感到無比費解。
李舟倒沒覺得奇怪。
一來他沒談過戀愛，二來梁浩已經跟他說過，陳沐語是個很保守的人，身體接觸要尊重她的意愿。
所以，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如同梁浩這樣。
更何況，陳沐語現在一臉幸福的表情。只要他們二人不覺得怪異，管其他人的想法做什么。
只不過，梁浩兩個月前就跟他說，他們已經在熱戀期了，現在出來旅游，還是在牽手的階段，攻略進度著實有點慢了。
其實梁浩何嘗不想加快進度，但他每次提出更進一步的身體接觸請求時，都會被陳沐語以各種理由拒絕。
要么是氣氛未到，要么是怕被熟人看見，要么就是擔心梁浩使壞。
今天，總算要進一步了吧。
如果可以，他不想只到擁抱就停下。
「沐語，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一直都感覺自己在做夢。我梁浩何德何能，能與你這樣的人在一起。李舟說我走了狗屎運，鄧明煙說是你瞎了眼……」
梁浩牽著身邊美麗姑娘的小手，仍然沒有停下絮叨。
陳沐語掩嘴一笑：「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覺得，我可能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兩次，才能讓我今世遇到你。」
「貧嘴，我哪有那么好。」
「有的。你在我心中，就是天上的仙子，夜空中的星星，總之，肯定不是凡人。」
陳沐語臉頰微紅，低著頭：「越說越離譜了。」
但眼睛帶笑，顯然十分開心。
「沐語，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梁浩忽然語氣凝重，認真地說。
「你是我男朋友，你想問我什么都可以。」陳沐語輕聲說道。
「你真的喜歡我嗎？我是說那種喜歡……」他鼓起勇氣，讓渴求的目光，停在女孩幽亮的雙眸上。
陳沐語停下腳步，委屈地望著梁浩：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如果不喜歡你，怎么會和你在一起。」
「可……可是你總是不讓我碰你，我聽說，喜歡一個人，就是愿意接納一個人的全部，一天碰不到，都會想得發瘋。」
「你想碰我嗎？」
「想！想到發瘋。」
「我們現在，不就碰在一起嗎，手也一直緊牽著。」
陳沐語歪頭，露出狡猾的眼神，「還是說，你想要更多？」
「是的，我想要更多！」
「你想要什么？」
「我……我……」臉仿佛在燒，心臟仿佛在沸騰，喉嚨遇見了旱災，眼睛退化為野獸，梁浩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我想要你的全部。想抱你，想吻你，想和你做愛！」
「！」鄧明煙捂臉，她雖然看片無數，但真正聽到有人當面說出「做愛」這兩個字時，還是感覺無比羞恥。
她望了望李舟。
李舟扶了扶帽子，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走？」他比劃了一個唇語，意思是接下來的對話，可能少兒不宜，要不要先離開。
鄧明煙剛想回答，就聽見陳沐語調皮的聲音：
「還不可以哦。」
梁浩失望之情，溢于臉上。
「為什么？」
「你愛我嗎？」陳沐語反問。
「愛，當然愛，我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你。」
「我也愛你。」陳沐語輕輕說道，「但愛不僅僅代表欲望。愛也代表著責任、尊重和克制。」
「所以，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尊重我。我不想這么快……那我們就不應該這么快……」
「那我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做這些。」
「會有那一天的，如果你真的愿意，陪我一起，走到最后……」
「我愿意！我當然愿意。」
「說太早啦。」陳沐語眼中帶笑，盈盈地望著這個大男孩，「不過，今天，我允許你抱我一下。」
梁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
她剛剛是說，自己可以抱她嗎？
陳沐語嚶嚀一聲，被梁浩大力擁入懷中。
兩具身體緊緊地靠在了一起。
「笨蛋，輕點。」
梁浩等這一刻太久了，他恨不得把陳沐語揉進身體里。
聞著她身上的香氣，摟著她的細腰，貼著她嫩嫩的臉頰。
梁浩頓時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李舟和鄧明煙，原本跟在這對情侶身后不遠，一直小心翼翼。但這個擁抱突如其來，讓二人猝不及防，再加上此處海灘，也無處躲藏。
陳沐語從背對二人，直接變成了面對二人。
鄧明煙倒是反應迅速，瞬間閃到了李舟身后。
只留李舟與正在擁抱梁浩的陳沐語，四目相對。
李舟剛想打個哈哈，說聲「真巧啊」，然后尷尬地一笑而過。
但陳沐語忽然輕輕比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李舟一臉疑惑，她是要我們不要打擾她們嗎？
便點點頭，沒有發出聲音和動作。
但是，這樣一來，仿佛更尷尬了。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舟望向陳沐語，她的目光仍然停在自己身上。
而且，充滿了柔情……
那雙迷離而美麗的眼睛，像是深海里的夜明珠，有著溫和而迷人的光芒。
李舟看得有些癡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這可是死黨的女朋友啊……她確實很漂亮……性格也很好……
安靜而美麗……溫柔又體貼……單純還善良……
這個人，好像就在眼前。
可是，又仿佛在天際般遙不可及。
李舟忽然感覺自己很難過。
他由衷地為死黨有一個這樣的女朋友而高興，也由衷地為自己遇見了這樣的人而高興。
那他在難過什么呢？他不知道。
這樣心臟抽搐的感覺，只持續了一小會兒。
他很快便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然后，為自己剛才的難過感到了羞愧。
李舟啊李舟，梁浩能抱他的女朋友，應該為他開心才對，這不就是這趟旅行的目的么？你羞不羞恥，慚不慚愧？竟然冒出了那樣的念頭。
真該死！
心里這么想，可是眼睛，卻遲遲舍不得從陳沐語的臉上挪開……
而且，視線，在與她的對視中，越陷越深。
恍惚間，他感覺，陳沐語的目光也充滿了情意……
二人似乎，正隔著沙灘，隔著梁浩，通過目光，纏綿……
鄧明煙不知何時，從李舟身后走了出來。
她大方地招手：
「哈啰，各位！時間不多了，我們去九丈崖看日落吧？」
三人這才如夢方醒。
梁浩臉皮最厚，樂呵呵地笑了笑，說道：「走走走。」
陳沐語害羞地藏在梁浩身后，小手使勁，從梁浩的手心中掙脫。
而李舟，卻成了三人中臉色最紅的人。
不過此時太陽已來到海面上，萬千紅暈，鋪滿了半個天空。陽光灑在身上，讓每個人的臉，都亮晶晶的。
也因此，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窘態。
只有鄧明煙，在催促眾人離開后，漫不經心地走到學長身旁，彎下腰，側著頭，凝視他的臉，笑道：
「今天的晚霞真好看呀。」
「啊……是啊。挺好看的。」
他抬頭，躲開鄧明煙的目光，緊張地望向天邊，只見晴空萬里，哪有一片云朵。
「哈哈。我是說，學長臉上的晚霞啦。」鄧明煙回身，快步走開，夸張地大笑。
四人各懷心思，走到九丈崖時，夕陽已沉入海底，余光卻未消散，無數道金光直沖天際，像是舞臺開啟前，從幕布后泄出耀眼的燈光。
而身后的天空，夜幕已經降臨，并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整個穹頂。
整個世界，如同漸變畫一般，分成了黑黃兩色。
四人心情復雜，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一句古詩。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再美的落日，觀賞起來，都有一種落寞之感。
仿佛大廈將傾，又仿佛一段美好的時光即將結束。
欣賞完了九丈崖落日之后，眾人依依不舍地離去。
回酒店的路上，鄧明煙忽然提議：
「我們明天沒什么事，要不，今天玩晚點，我想喝酒。」
旅行計劃三天兩夜，第二天的重頭戲：蓬萊閣、海洋極地公園、長島落日、月牙灣、九丈崖……，都已經逛完，明天確實沒什么景點要逛的了。
至少，不用再像前兩天那樣早起趕路。
「好啊，都到我們房間來，我們一起，買點燒烤和啤酒，邊吃邊喝邊玩。」梁浩瞬間來了興致，「等你們困了，再回去睡覺。」
「別喝啤酒，要喝就喝白的，你不敢嗎？」鄧明煙挑釁地仰頭。
「誰說我不敢？那就喝白的！來兩瓶，我跟你對著吹！」
「切，別到時候在衛生間吐暈了。」
「我要是去一趟廁所，我就跟你姓。」梁浩伸出食指。
他們怎么總是能吵起來……
「那玩什么呢？」李舟趕緊轉移話題。
四人霎時間陷入沉默。
斗地主？打麻將？誰是臥底？國王游戲？還是……
「德州吧。」
陳沐語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