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君山上老君廟

  乾元大陸最南端,有一個國家號慶,雖然他叫大慶,但是地盤很小。

  雖然地盤很小,但也擁有十三州府。

  在大慶國的最南端,有一個南道府,這里是整個大慶朝最貧瘠的州府。

  而在南道府的南頭,還有一座山,叫做老君山,老君山上有座廟,喚作老君廟。

  老君山腳通往老君廟的石道,不知道是那年那月建成的,現在早已經被風雨摧殘的不像樣了,大部分都掩埋在泥土里,只有邊邊角角還露在外面。

  老君廟和這山間石路相比還算好點,但也是年久失修,灰白的廟門上刻著,老君廟三個字的牌匾搖搖欲墜。

  生怕來陣風就能給它吹下去,砸到正坐在大門洞下乘涼的“小郎君”。

  “哎,你能不能別叫了,我還不至于餓死。”

  面容清秀的小郎君說出來的話,確實地地道道的女音,那酥軟的腔調讓人聽了渾身發麻。

  黢黑的烏鴉站在門前的石板上歪著頭瞅著她,似乎在想為什么這個人還沒死。

  “滾!!!”似乎是被烏鴉眼里的疑惑刺激到了,小郎君撿起門前的石子惡狠狠地丟了出去。

  “嘎嘎”烏鴉煽動翅膀煽動翅膀飛向天空,刺耳的啼鳴好像在嘲笑她。

  “媽的…”小郎君氣急了,剛要站起身子去追趕這個令人厭煩的烏鴉,走了兩步有病懨懨的坐了回去。

  那白玉一樣的小手拿著,一根狗尾巴草在地上來回劃拉,只聽她口中嘟噥。

  “算了,跑幾步又得餓了。”

  各位看官,這就是這本書的主角,沒錯,就是我。

  作為新時代好青年沒病沒災三餐正常,就睡了一覺就稀里糊涂的穿越了。

  閉眼前還是大軟床,睜開眼就已經是破木板了。

  面前還有一個長著羊胡子的老道,用極其猥瑣的目光看著自己。

  本來我還以為自己被綁架了,但是當驚恐的張開嘴嚎叫,發出的卻是嬰兒的啼哭時,我就知道穿越輪到我家了。

  這還不是最崩潰的,最崩潰的是有一天老道抱著我去撒尿,雖然沒有小時候的記憶。

  但是我做了二十多年男人,直覺告訴我,這種尿尿的感覺絕對不對!

  掙扎著靠在老道懷里我奮力的撅起小腿,那一刻我感覺天都塌了。

  自己的小鳥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縫。

  從那天開始我就整日郁郁寡歡,滿腦子都是自己失去的小鳥,嚇的老道連讓我干了兩碗符水。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我也一點點的被動接受了,自己變成女人的事實,好在這副身體的樣貌不錯,十五六的時候就已經有美人之姿了。

  閑來無事的時候我也經常捧著銅鏡意淫,要是上輩子自己能有這么個女朋友…奈何,現在自己卻變成了小蘿莉。

  老君廟一脈單傳,據老道說想當年他祖師在的時候,也是香火旺盛門前貴客絡繹不絕的。

  只不過我看著這到處破爛的老君廟,總覺得他應該在他祖師前面再加至少三個祖,祖祖祖祖師。

  如此又是六年,我也從十五六歲的小蘿莉,變成了二十多歲,風華正茂的美少女。

  一張瓜子臉徹底張開,上面兩顆寶石一樣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煞是迷人,挺翹的瓊鼻和紅潤的嘴唇,還有白皙的皮膚跟前凸后翹的身段。

  那個時候老君山還是有些香火的,為了避免麻煩,我就開始女扮男裝,顫巍巍的胸脯也整天纏繞著束帶,壓得慌,喘不動氣。

  而老道總是說,要把我送到山下嫁給富貴人家。

  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但是一想到要被那些,滿肚肥腸的土財主,壓在身底下我就惡心反胃。

  所以,在老道又一次提起這件事之后,我神色非常鄭重的告訴他,我要接他的班,守住老君山。

  那一晚我起夜,發現老道跪在祖師排位前,流著淚磕了很久的頭,嘴里斷斷續續的念叨著“我沒讓老君廟香火斷了…”

  老道在的時候還好,雖說沒有大魚大肉,但三餐不缺,好歹能吃飽。

  但是就在昨天,老道突然就一覺不醒了。

  山腳下的村民熱心的幫老道料理了后事,我也拿出了老君廟僅剩的銀錢,給他買了一副上好的紅木棺材。

  他之前一直念叨,說自己走的時候一定要買一副好棺材,這樣才體面。

  晚上的時候我在他墳頭前坐了半宿,也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宿,大多是些埋怨的話。

  可是埋怨著埋怨著眼淚就止不住了。

  最終我把這件事歸咎于女人太感性,絕對不是我傷心。

  走的時候我給他夯了夯土,似乎怕這老道蹦出來再扯著耳朵問我,“買什么紅木棺材,那是我給你攢的嫁妝。”

  是的,老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我繼承這個即將破敗的道觀,他走了之后。

  我從他經常藏錢的地方翻出了這個紅包包,上面用草木灰彎彎扭扭的寫著鳳九的嫁妝。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這女人的身體,就開始流眼淚,而男人的靈魂卻下定了決心,這個老君廟,自己要搞下去,還要做大做強,要再創輝煌。

  但是當我看到廟里面彩漆都掉光了,還破破爛爛的老君像后就后悔了。

  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這兩天我沒吃到一粒米。

  往日都是老道去山下挨家挨戶的蹭米,憑著他的半吊子醫術,和幾十年的行善積德,在黃廣村和南翼縣人緣不錯,所以也總餓不到我。

  但是等他走了我才知道,什么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些年一直都是老道在外面跑,照他的話說,女娃娃,拋頭露面總歸是不好。

  結果就是他拍拍屁股走了,而我連上山下山走那條路都不知道。

  “唉….”眼看夕陽西下,我嘆口氣垂著腦袋走回了廟里,老君像下面又新添了一個排位。

  白齊八,這是老道的名字。

  我伸出手撣了撣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后,取了三根香給他插了上去“老白頭,不是我食言哈,這你總不能看我餓死不是,你也舍不得。

  這樣,我下山去發大財,等我發財了,一定會來光復我們老君廟。”

  就在我緊了緊褲腰帶準備再扛一晚上的時候,救星來了。

  那渾厚的嗓門讓我一下,就聽出了是黃廣村的黃大姐“小師傅,開門啊。

  俺男人讓俺給你送飯來了。”

  我對天發誓,我出門的時候絕對是被絆了一下,絕對不是聽到有飯吃激動的。

  推開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木門后,黃大姐憨厚的面孔,簡直就像是神仙下凡。

  “小師傅,俺家男人說了,你師傅剛走,你肯定沒吃飯。”黃大姐是土生土長的南翼縣人,前些年她孩子害了風寒,是老道給治好的。

  從那以后每每逢年過年都會送來些吃食,日子好的時候還能有點葷腥。

  看著黃大姐土黃色額頭上的汗珠,我知道她一定是怕我餓著,一路小跑上來的。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張了張嘴卻也只是干巴巴的冒出一句“大姐,您進來坐坐?”

  黃大姐抬起粗布袖子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她看出了我的窘迫,一把把手里的菜籃子塞到我懷里扭頭離去了,邊走還邊喊。

  “不用啦,我得趕緊下山,不然太晚了看不清路嘍,妹子你快回去吧。”

  等我拿著菜籃子回到屋里才反應過來,合著別人早就知道我的性別。

  打開籃子上蓋著的白布,里面是一碟小菜和五個冒著熱氣的菜窩頭。

  拿起窩頭惡狠狠的咬了一口,都沒嚼幾下就被我咽了下去,來安慰響聲如雷的五臟廟。

  是了,要是人家看不出來,怎么可能會讓一個婦女,晚上來山上給一個男道士送飯呢。

  往日都是黃大哥來的,這是看老道走了,避嫌。

  三兩口把兩個窩頭吃進嘴里,小菜也用手抓著吃了半碟。

  我擦了擦嘴角的油花,然后端著剩下的窩頭和小菜來到了老君廟“按理說應該先給你吃的,但是沒辦法,我太餓了,再說你也不嫌棄我不是。”

  把飯菜擺到白老頭排位前,我又給他續上了三炷香,以前他也是整日里吃我剩下的東西。

  吃飽喝足我也不困了,動作嫻熟的攀著柱子爬到了老君廟屋頂,夏去秋來的時節,晚上躺在這是最舒服的。

  “老道啊,你說,那些高來高往飛來飛去的仙人們,他們餓不餓?會不會也得吃飯。”

  我雙手抱著腦袋挑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嘴巴里嘮叨著,以前老道也經常陪我在這里聊天,聊著聊著就睡了,等到我睜眼的時候飯食都已經準備好了。

  夏風這會最是舒爽,不熱,也不凍。

  風輕輕吹著我的臉龐給我送來了絲絲困意。

  半夢半醒間我仿佛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好像是老道。

  我像瘋了一樣去追他,可是這老頭拌塊磚,都要喘半天的身板,現在愣是健步如飛,我攆了好久都沒攆上,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老道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轉過身來老君山不知道去哪了,我站在幽暗的空間里有些害怕,畢竟這個世界光怪陸離,仙人妖精鬼怪不再是一紙空談。

  “小娃子,你愿意繼承我的衣缽嗎。”正當我不知所措準備試試童女尿,能不能驅邪的時候,一道幽深的聲音,好似從九泉之下傳來一樣,嚇得我渾身一抖。

  “誰!誰在那里!我告訴你,道爺也是練過的。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不是人!”我跳將過來手里捏著,自己都看不懂的印節,四處尋找那個聲音的來源地。

  “哈哈哈哈哈,你這小娃娃還蠻有趣。”聲音大笑起來在空中飄忽不定“老夫是合歡宗第二代掌門花百鳳,已經困在著三千多年了。

  如今時日無多,再問你一遍,愿意不愿意接受我的傳承。”

  合歡宗?這個名字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一點點的朝后踱步想著,怎么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嘴里也應付著這個,自稱一方大佬的勞什子掌門“嗯嗯好好好知道了。”

  “哼。

  你這娃娃,怎的不識好歹。”花百鳳似乎被我敷衍的態度氣到了,想當年他到哪不是受人追捧,想拜自己為師的人,能從這老君山拍到大乾國皇宮!

  “啊…啊?沒有啊,我好興奮啊。”我繼續敷衍著,但是這個地方好像沒有邊際一樣,怎么走都好似在原地踏步。

  花百鳳哀嘆一聲,沒想到自己英明一世,最后竟然找了個這么樣的徒弟,奈何時間不等人,花百鳳決定不跟我廢話了。

  一股神秘的力量將我抓起懸于半空,花百鳳手指交叉形成了一個,看上比我方才像樣的多的法印,緊接著粉色的真氣開始從澆灌到我的頭頂。

  “哎,我跟你說,我沒有靈根的!我真的沒有靈根的!別這樣!!”我在空中搖擺著大長腿,那粉色的東西一看就不是善物好吧。

  何況我也沒騙他,這個世界每當孩子八歲的時候,官府或者宗門就會前來驗靈。

  所謂驗靈就是檢測你有沒有成為修仙者的資質,也就是有沒有靈根。

  靈根分金木水火土,還有比較稀有的冰雷風。

  而我就更厲害了,我是更加稀有百年難得一見的空靈根。

  空靈根并不是沒有靈根,相反,空靈感其實是最強大的靈根。

  因為它可以兼容八大靈根所有的功法,堪稱萬年不得一見,上個空靈根的人名字叫做昊天上帝。

  但是奈何我的空靈根純度極低,無限接近于零。

  這種純度別說修仙了,能壽終正寢便是萬事大吉。

  當時來老君廟檢測靈根的官府差人,對此也是嘖嘖稱奇,臨走前還給了我兩枚大錢讓我去買糖葫蘆吃。

  后來幾年還經常有,飛來飛去的仙人們降落在老君山,為的就是看一眼,這傳說中的空靈根,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他們走的時候總是搖頭嘆氣一副惋惜的樣子,要不是我打不過他們,指定不能讓他們好看。

  花百鳳也察覺到了我的靈根,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說自己不幸吧,被困千百年卻碰上了一個空靈根,說自己幸運吧,這空靈根還不如最次的五行靈根。

  “唉…”花百鳳嘆口氣,事已至此已無退路可言。

  移功大法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索性雙手一拍愛咋咋吧。

  “小娃子,一會老夫會把自身千年的陰陽神功,化成最精純的真氣,不要抵抗,后果如何看你的造化吧。”

  喂,這明顯就是flag吧?被說這種話的人基本都去世了吧?我更加拼命掙扎,花百鳳又嘆,又道“別掙扎了,掙扎死的更快。”

  “你這老頭!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么要害我!”我雖然身體老實了但是嘴上卻徹底放開了,都死的更快了我還敷衍什么?

  花百鳳被嗆了一口,隱藏在山下的本體都被自己揪下了一根胡須。

  “你這娃娃,就算你是最低品的五行下靈根,受了老夫的陰陽神功都會變成上品,誰知道你竟然是空靈根,還是廢品空靈根!”

  “你聽老夫的,不要抵抗。陰陽神功化做真氣入體是你的福氣!一切順利的話,你活個幾百歲不是問題!”

  花百鳳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他被賊人暗算藏在這里已經上千年,一身浩蕩的神功如今也無法為他續命。

  本想著找個傳人把自己的傳承傳遞下去,然后讓他光復合歡宗替他報仇,沒曾想等了千年卻等了個廢品空靈根!

  空靈根本就萬年難遇,更不要說廢品的空靈根,正常人誰會覺得隨便抓個人,就是億中無一的空靈根呢?

  一系列的巧合之下他沒有辦法了,傳功開始后他連重新選擇弟子的機會都沒有。

  他也不想著傳承神功了,什么光復合歡宗,什么復仇都算了吧。

  臨走前做做好事,等去了那陰曹地府也能混點功德。

  陰陽神功化功后的真氣,乃是天地間最精純的力量,對人體好處難以估量,但是!

  但是他的功力實在太深厚了,哪怕他被困在老君山下千年,大部分的功力都用來維持生命。

  僅剩的這一星半點都足以,讓一位元嬰老怪暴體而亡,更別說白身的我了。

  沒有辦法,死馬當活馬醫吧,說不定空靈根有什么異于常人之處。

  花百鳳想到這不再猶豫,他的生命就像風中殘燭,隨時有可能被吹滅。

  手指保持著怪異的法印一點點下壓,浩浩蕩蕩宛如天河一般的粉色真氣,被牽引著化作三股,從我的百匯,太陽,神庭三穴開始匯入。

  “我…草!”粉色真氣入體的一瞬間,我好想被扔進了千年寒潭,身體止不住的打顫。

  一會后又好像把我放在了,火爐上惹得我香汗淋漓。

  寒暑不知道交替了幾個來回,我也早早的失去了意識。

  傳功完畢后花百鳳喘著粗氣,一點點的把我懸空的身體放下,黑暗散去我赫然還是待在老君廟的房頂,身體依舊保持著入睡的姿勢。

  如果不是額間的香汗,恐怕任誰都會以為,這是一場虛幻的夢。

  老君山最深處,不大的洞穴里面只有一根火燭在搖曳著。

  發絲如雪的花百鳳面色枯槁,皺巴巴的皮膚行將就木。

  他顫巍巍的摘下手指上的戒指,一道法訣戒指就被送到了正在酣睡的我耳邊。

  “走了,走了,到時候了。風從龍,咱們的帳,下輩子再算咯”花百鳳搖著腦袋喃喃自語。

  下一刻他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復青春,花白的銀絲轉瞬間變成了烏黑的長發,干巴巴的皺紋也迅速被蛋白填滿,佝僂的腰肢也直了起來。

  竟是變成了年輕時風流才子的模樣。

  刀削般的臉龐上劍眉星目,好一副浪子閑俠風流倜儻。

  他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古謠,一把搖扇握在手中輕輕搖晃。

  抬腳邁出了這個藏了千年的洞穴。

  微風吹過,花百鳳的身影消失不見,搖曳的火燭也暗了下來升起了煙霧,黑暗的洞穴只剩下里一個,垂著頭坐在地上,失去生機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