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河東河西 第26回：周衿，貴賓到
河溪的雪，說停就停。
元旦假日才第二天，溪山上松柏枝頭還掛著前天晚上積雪的銀屑，冬日驕陽就徐徐升起，一層層的暖流潑灑到溪月湖面，形成絢爛的魚鱗光斑。
女孩們如果大方一些，都可以褪下羽絨服，換上春衫，甚至微微露出一些領口的白皙；這，才是河溪人所熟悉的這座城市最常見的冬季氣候。
屏行奧林匹克中心度假俱樂部的正門口，周衿就穿了一身春裝。
她今天是一套米白色的小西裝配西裝褲，精神、利落、商務，卻也性感。
尤其是那套小西裝腰部的「緊扎」設計，既能配合周衿這種天生腰肢細潤的好身材，又會凸顯女性胸脯的挺拔和飽滿。
再搭配上她雪白頸子上的，細細一條仿銀項鏈和西裝袖口，露出的細腕上細鏈手表，十根蔥蔥玉指上的乳白美甲。
抹胸打底衫下微微露出的春光，就把女性的時尚精致和該有的正式得體都拉滿了。
其實，關于今天服裝的選擇，她都是非常認真的，甚至還和丁穹商量了一下。
西裝裙和西裝褲，丁穹還是建議了她選這套西裝褲，因為這套小西裝，會讓她的身材顯得「嬌小」一些。
按照丁穹的建議，今天的場合她也不是主角，雖然是應該要展現自己的魅力，但是「氣場」不宜太強。這也是一種機關禮儀。
元月二號這天，是屏行會所正式開業以來，一個很重要的場合。
站在屏行奧林匹克中心度假俱樂部一號樓大廳前一排人。
為首的，是河西省體育局局黨委書記兼局長劉鐵銘同志，然后依次是河西省體育局副局長郭忒同志、河溪市體育局局長童萬秋同志、
河西省體育局競技賽事處處長徐澤遠同志、河西省體育局群眾體育處處長羅建國同志、
還有幾個諸如河溪市體育局，體育經濟處處長禹淳興同志之類的從僚。
以及河溪市委辦公室的兩位同志；可以說，河西體育系統省、市兩級主要的領導都到場了。
而再依次排序陪同的，還有金發碧眼的高大老外，這是Redox國際集團C國品牌負責人Peter.Neo.Sanders先生。
以及一位窈窕婀娜卻有著小麥色肌膚，頗有幾分歐美風的時尚麗人。
這是特地從筑基趕來的，Redox國際集團政府關系事務長水纖女士，還有Redox河溪分公司負責人章賀先生。
而周衿作為東道主，屏行奧林匹克中心度假俱樂部的首席執行官位列最后。
而這一排人身后，自然還有一些在這個場合里只能算是工作人員的小角色，比如省、市體育局的幾個工作人員，里面就有省體育局的李瞳小姐；
西體集團來協助工作的丁穹；再比如周衿如今的左右手莫彬彬小姐和吳振帆先生。
再比如章賀的秘書，再比如極個別像屏奧傳媒的言文坤、朱紫這類的關系戶…
好吧，還有七七八八好幾位，這些真的已經只能算是「工作人員」了，周衿也記不住誰是誰了。
他們所有這些人，是作為馬上就要在河溪，也就是在屏行會所舉辦的「Redox城市運動會」的主辦方體育系統的領導班子。
一起在這里恭候這次「Redox城市運動會」的觀禮嘉賓，也是「國家體育總局兼首都市體育局辦公考察團」的到來。
這個「Redox城市運動會」，其實還算有些歷史。它的前身原本叫「筑溪城際杯」，這是90年代末，筑基市和河溪市聯辦的民間足球賽事。
一般都會由兩個大都市內的市屬機關單位、國營企業組織屬于自己單位的足球隊。
最后各自角逐出4支隊伍來，然后每兩年一次，在筑基和河溪輪流進行8強賽。
由于是企業隊，水平那是非常業余的，這比賽更多的，可以看成是河溪市和筑基市的，一些企事業單位的城市聯誼活動。
2000年后，因為經費問題停辦了幾年。
后來，C日合資的遠寧集團贊助，把這個比賽擴充為足球、籃球、排球、網球、羽毛球、乒乓球六項。
還邀請了日本大阪、澳大利亞悉尼兩個城市一起來充數參加，改名為「遠寧友好城市運動會」。
不過由于有老外的參與，這種所謂的企業隊就變得更加業余了，這比賽干脆就變成了觀光性質，很多項目連冠亞軍是誰都沒人介意了。
一直到遠寧集團退出，在C國的一些資產被萬年集團并購后，萬年集團也不愿意背這個負擔，又停辦了兩年。
后來，還是河溪市委不甘心，逼著那時候強勢入駐河溪的國際品牌Redox接盤，縮小了規模，改為四年一辦。
又增加什么圍棋、橋牌、跳繩之類十來個群眾運動小項目充數，還會邀約一些新鮮項目的國家青年隊來表演。
才變成了這個所謂的「Redox友好城市運動會」，而前來參加的城市，也變成了河溪、筑基、大阪三家。
今年已經是Redox主贊助之后的第二屆了。
這比賽并不專業，卻很熱鬧，也很講究附帶的文化交流韻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一系列的附加活動，什么晚宴、副市長會談、企業交流座談會，甚至比賽事本身還要重要。
而如今，屏行奧林匹克中心落成，這個度假和體育融合為一體的場館酒店，作為一個賽事的舉辦地和嘉賓接待點真是非常的合適。
河溪市花那么大精力搞的這個屏行會所，能給筑基、大阪的客人炫耀一下，簡直可以說是量身定造。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次的「Redox友好城市運動會」，也可以說是屏行奧林匹克中心對外真正意義上的「首秀」。
周衿雖然論身份只是一個度假村的「老板娘」，但是有了這個題目，也是忙著和市局、市委辦公室、市宣傳口、市委外事局、賽事籌委會、
Redox集體的一些工作人員迎來送往的，屏行會所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接待相關的參會人員了。
而今天的題目雖然不是比賽的一部分，卻更正規也更有象征意義；因為國家體育總局和首都體育局的領導們。
借著觀摩Redox賽事的名義來河西考察，領導們下榻以及和河西省體育局相關干部的會談會址，就選在屏行會所。
名單上，這個考察團領隊的是國家體育總局屠錦城副局長，國家體育總局外務司秦牧本司長，國家體育總局科教司宋旗兵司長。
首都市體育局祁陽民局長，首都市體育局競技賽事處蔣衛雄處長，首都市職業體育教練協會秘書長，也是現任C國國家女排主教練柏櫟等六人。
可以說都是國家體育總局和首都體育局的大佬要員，稱得上C國體育事業的「領導機關國家干部」了。
雖然體育系統無論如何都是冷衙門，不敢自稱什么重要盛會，但是以今天在屏行奧林匹克中心聚集的這些大佬。
也算匯集了國家體育總局、河西省體育局、首都市體育局、Redox國際的各方要員，這也是屏行會所試運營以來接待的最高規格的會議。
而將會議地址選在屏行會所，也已經充分體現了河西省體育局、河溪市委對于屏行會所的肯定。
而考慮到這次國家體育總局和首都體育局這次來河西，多少帶著「考察取經」的意思，當然更是河西體育人的光榮。
「這正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這是省體育局副局長郭忒同志開玩笑的評價，但是卻是也代表了河西省體育系統上下的心聲。
是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一向以來，河西都是體育弱省，尤其是在河東、北海這種C國體育地方強勢省份眼里，河西體育，那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但是，這幾年來，河西的體育成績雖然依舊疲軟，但是從許紗紗到言文韻，從冰雪中心的搭建到西體集團的成立。
從后灣體育培訓中心到屏行會所，從河西大學體育管理學院奧林匹克班，到Redox城市運動會，不知不覺之間，至少在「體育產業」這個領域里。
河西體育至少也可以說開展的有聲有色還有彩頭，居然都輪到C國體育當家地方的首都體育局來「參考學習」了？
這次，接待國家體育總局的領導，又特地安排在「屏行會所」，這多少有點「成績匯報」的意味了。
劉鐵銘局長固然臉上有光，就連河西省和河溪市委都有點莞爾的意味，借著這次Redox城市運動會，要好好炫耀一番河溪的改革開放成果。
而周衿作為承接單位的負責人，怎么能不重視？
周衿不僅要重視，而且已經有點激動了。她是真的感慨，也有些緊張，自己，站在這么一個位置。
能來陪同劉鐵銘局長和Sanders這樣的貴賓，接待幾位部委大佬。
她甚至有一個捉狹而滑稽的小念頭：雖然論到根上，今天的這一切。
背后都有著石川躍的影子，而石川躍這個元旦假日，說是去和家人起一米空間溫泉度假了；
但是，即使石川躍在場，以他「小小的」市局副處級干部的身份，恐怕今天都只能站在后排，就算不是「工作人員」，也就是充當個「從僚」吧。
更讓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得意的，還是后排那個長發飄飄的李瞳。
她和李瞳平時幾乎沒有什么交集，但是兩個人各自心知肚明，都是「石川躍的女人」，甚至說的極端污濁一點。
都是石川躍的禁臠性奴，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都是石川躍，在河西體育圈的布子難分伯仲。
但是這會兒，至少在眼下這個場面下，她是迎賓的東道主，可以和領導們寒暄握手，而李瞳…這個場合里，真的充其量是個「工作人員路人甲」了。
即使是棋子，此時此刻，她也是最閃耀的那顆。
這種感覺，這份榮耀，這種都已經靠近了權力中心的感覺，真的讓她有一種「一路走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自豪感。
離開水上中心帶著忐忑的心情跳出安穩的環境，是值得的。
在河西大學辛苦進修學英文學政治學做PPT學寫論文，是值得的。
在西體實習的茫然和奮斗，上下逢迎工作之余熬夜還要做方案，是值得的。
抓住機會離開西體強出頭操弄辦公室政治，擔任派駐屏行事務的觀察員，是值得的。
和意大利籍建筑設計師韋澤在市委區委國資委，那段時間的奔波勞碌咬牙硬挺，是值得的。
執掌屏行會所后，自己簡直是每天都戰戰兢兢的扮演著新晉女強人。
上上下下如今已經管理著700多員工，自己現在幾乎吃住都在會所，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當然，她選擇性的忽略了在自己這一路，奮斗的過程中其他的一些要素。
關于石川躍，關于許紗紗，關于被奸污和玩弄，關于交易和曖昧，關于挾制和凌辱，關于「性」的一切。
……
好一會兒，她的思緒必須收斂了，因為一輛半新的奧迪A6開路，三輛不起眼的七座別克商務車緩緩駛來，依次停在了大廳車行道的正中。
幾輛車都停穩后，各自有一個年輕小干部先從前座下了車，「嘩啦」、「嘩啦」的拉開三輛商務車的車門，陸陸續續下來幾個中年干部和各自的隨從。
周衿偷眼看去，領頭的是一個四方臉身材魁梧穿件黑色大夾克的高個子，頭發理了個寸頭顯得很精神，但是已經全是白發。
看上去應該有六十出頭已經可以稱為中老年人了；這位C國人不少都認得，就是現任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昔年C國舉重隊第一個世界冠軍。
歷任C國舉重隊兩代領隊，國際奧委會的理事，也是多年前那場曠世古今的，首都奧運的申辦功臣之一的，C國體育事業的重要領導人，屠錦城同志了。
屠錦城是C國第二代體育健兒，60年代生人，80年代C國打開國門第一批參加世界大賽的運動員，后來從事體育管理工作。
也是C國第一代參與國際奧委會工作的能人，是「體育專業官員」的代表性人物。
而屠錦城最出名的，是當年首都申奧成功后，他在雅典以一口顫抖的不標準的英文，發表申奧成功后的運動員演講時擦拭落淚。
然后和一眾國際奧委會的官員不分主次的胡亂擁抱，毫無商務或者政客氣，這號稱「赤子的擁抱」的一幕畫面同聲傳到國內。
引起多少國人共鳴；這和當時的「『漫天的紙雨』——年輕官員漫天撒文件雨落淚狂歡」、「『頂峰的紅旗』——
首都基層官員爬上，首都飯店38層樓頂揮舞國旗」被國人視為「C國申奧成功三大經典畫面」之一。
有趣的是，周衿后來和閨蜜卓依蘭聊天，才知道，這三張畫面里當時的「基層人物」，其實都「不那么基層」，細細論起來都各有來頭淵源。
屠錦城當時就已經是國家重點培養的涉外體育干部，如今更是國家體育總局的高層領導這自然不說了；
那個「得到奧運申辦成功消息后，漫天撒文件雨，落淚狂歡」的「年輕官員」少有人知，實際上就是石川躍的叔叔。
時任國家體育總局申奧委員會，執行辦公室副主任的石束安同志；而那位「偷偷擰開鐵索，爬上首都飯店38層樓頂揮舞國旗」
的官員名叫滕哲理，也是茶黨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史沅涑曾經的下屬的子侄輩，后來仕途順利。
一直在南海省地方上任職，如今20年過去了，聽說已經是筑基市委重要干部之一了。
激情澎湃的愛國情懷什么的，當然是人人可以有；但是成果的分享，卻是一定權力圈子才能參與的游戲。
而隨著屠錦城副局長后跟著下車的幾個領導，周衿當然也是頭一次看見并不認得，應該就是秦牧本司長、宋旗兵司長、祁陽民局長等人；
這些人物可以說都是C國體育界舉足輕重的領導干部；唯獨站在最后一個個子很高，卻有點枯瘦眼窩都佝僂的老頭。
卻也是C國體育圈的名人，C國國家女排主教練柏櫟指導。
領導的臉群眾是記不住，但是C國國家女排是C國體育圈的驕傲和象征，柏櫟作為這支隊伍的時任主教練。
國際大賽參加一多，電視也上多了，周衿當然也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劉鐵銘局長作為迎賓的頭號人物，當然是首先迎接了上去，熱情而謙卑的半弓著腰，和屠副局長握手。
然后一一和秦牧本司長、宋旗兵司長、祁陽民局長、蔣衛雄處長、柏櫟指導寒暄握手，再一一介紹Sanders先生，水纖女士、
章賀先生，這是贊助商，也是半個客人，要先介紹；然后才是郭忒同志、童萬秋同志、徐澤遠同志、羅建國同志、禹淳興同志。
一直到周衿跟前，劉鐵銘局長也是笑盈盈的介紹了一句：「這是這個會所俱樂部負責的小周同志…」
好吧，「小周同志」，連個名字都沒有，但是在這個場合，能特地介紹一句自己，劉局長就已經給足面子了。
周衿也知道自己的規格確實跟不上，劉鐵銘怎么也不可能在這種場合詳細介紹自己的身份，更是不敢和這些領導們玩什么一一握手的。
她今天的身份其實是場地接待方，她得體的微笑，謙恭的微微弓了一下身姿，不經意間微微的展露一下自己的乳溝春光。
盡可能拿出東道主的熱情和禮節，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各位領導都辛苦了，里面請吧…」
身后，工作人員立刻主動閃出一道夾道歡迎的人肉胡同來，幾個鈴蘭志愿者俱樂部的女大學生。
已經一襲運動禮儀服兩側站立，微微彎腰歡迎致意，玉足挺立，胸脯高昂，倒也是春風拂面。
四個制服筆挺的保安站的如同標槍一般左右分列，目不斜視，一動不動；
倒是有幾個吳振帆下面的，西服襯衫的工作人員趕著，去接幾個領導隨從的行李箱。
一直到最后一位領導邁步進了大堂，周衿才最后跟著邁進了門檻。
華麗堂皇、噴泉吊燈、大理石的地板光澤閃耀，巨大的盆栽里矗立著從筑基移植來的迎賓觀賞棕櫚，環繞氛圍音響里傳來悠揚的鋼琴曲…
當然周衿也知道，這些度假村的軟硬件，在這種級別的領導面前都算不上什么。
不過，她真正有把握讓領導和貴賓側目的本錢，是在大堂的兩側的視覺效果。
果然，而走到里面，即使是那位看上去就嚴肅的很不茍言笑的屠錦城副局長，也在屏行大堂那震撼人心的那「奧運豐碑」大堂造景前停下了腳步。
劉鐵銘局長自然是得意，這當然也是他的成績，他沖周衿笑了笑，招了招手：「小周，你來給屠局長介紹介紹…」
「是。」周衿連忙小步向前，笑盈盈的指著這一圈奧運豐碑開始，像個導游似的開講了：
「各位領導，這是我們俱樂部的…可以說是第一大特色吧，我們管它叫做『奧運金牌紀念碑』。
環繞整座大堂，一共是15座立面壁碑，全部是大理石雕刻，不包括底座，高度是統一的19.9米，連底座帶護欄就是23.7米，大約是有七層樓的挑高。
從左到右，依次記錄了我們國家從1984年，開始重新參加世界奧林匹克運動會后，獲得的所有的夏季奧運會。
包括冬季奧運會的金牌項目，有日期和名單…請看，我們最左面最上方，標有一個標記的，那就是1984年，男子手槍慢射50米。
某某某同志，也是我們國家建國后第一面奧運金牌…一路過來，都是的…集體項目也有，冬季奧運會會標記上一朵雪花，這里也有…
這是剛剛結束的巴黎奧運會的…這里，還有這里…在那邊，最右面的5座豐碑目前還是空著…
我們期待著，繼續記錄我國健兒在奧運會的舞臺上建立的偉大功勛……
這里的每一個字，都是0.72平方米，我們站在大堂看可能會有點吃力，從那邊的旋梯坐到看臺上，俯瞰下來的效果是最好的。」
她絕對有信心，不管是什么級別的領導，什么級別的人物，在屏行這座大廳前，都會被震撼到。
這不是建筑設計有多巧妙或者裝潢有多精美，也不是大理石有多名貴或者大堂的挑高有多奢華的問題，而是，這里的每一個字，每一行記錄。
都的的確確是C國四十年現代體育事業的里程碑、光榮榜甚至血淚凝刻的功勛冊。
但凡是個C國人，站在這里，都不由自主的會熱淚盈眶，有一種參觀C國奧運體育史的史詩感受。
何況，今天來的，都是體育圈的領導曾經的體育從業人士。
果然，屠錦城局長和幾個領導，都瞇起了眼睛，哪怕他們都算是見多識廣的體育系統干部，也被震撼到了。
一個個都有點感慨萬千甚至熱淚盈眶的意思。
但是很快，周衿也注意到了柏櫟教練的異常，他的目光，呆呆的毫不掩飾的沖著這一系列豐碑，有字部分的最后一行無法挪開；
那是剛剛結束的巴黎奧運的金牌榜，上面密密麻麻已經綴滿了C國健兒的最新成就，但是……
周衿立刻懂了。
就在剛剛結束的巴黎奧運上，C國健兒們又是一通摘金奪銀，像C國的傳統強項乒乓球、羽毛球、跳水等拿下了一堆金牌。
也在一些新開展的項目上有所斬獲，但是，作為C國集體運動中最為人所關注的女子排球。
卻是在這位柏櫟指導的帶隊下兵敗巴黎，僅突破小組賽，連四強都沒打進去。
再考慮到柏櫟入主國家隊時鬧的那些風風雨雨，又是以柯舜州昔日助教的身份，又是「自己不會打排球」的學院派。
又是在競聘中戰勝了C國女排一代老將湯粵霞，最后入主國家隊，又因為和隊員關系破裂。
搞出個「國家隊女排偷拍視頻泄露事件」，可以說是一地雞毛。
此時此刻，這位老排球指導看見這面「奧運金牌豐碑」，那肯定是會觸景生情的；奧運，固然是勝利者可以用一生去懷念的成就。
也同時，會是失敗者會無數次午夜夢回而懊惱的苦痛；如果說，柏櫟教練哪怕可以用生命去交換。
都恨不得可以換來，在這豐碑的最后一行刻上：女子排球，C國代表隊這么一行字吧。
不僅周衿，其他所有人也都很快意識到了這剎那間的感慨和尷尬。
首都市體育局局長祁陽民似乎覺得有點不忍，笑著胡謅了一句：「也不能光看金牌啊，其實，為國爭光，是所有奧運健兒的榮譽么…」
但是所有人也都覺得他這番話在這個場合更不適合，這種安慰顯得蒼白和尷尬，也都東張西望回避了眼神。
倒還是柏櫟本人，勉強笑了笑，又回過頭，艱難的移開了視線，特地指著這些豐碑中的第一塊，倒也坦然的開口：
「那是…1984年吧，我國女排的第一塊奧運金牌……那時候，我才20歲出頭啊，在國家隊做志愿者，我本身沒有條件做陪練。
就幫著做最原始的數據統計，那時候沒有電腦這類的東西，真的是用小本記啊，一場訓練賽我記七八張紙，最后都記滿了六十多本啊。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省隊，也沒有什么像樣的訓練體系，也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世界其他國家的女排訓練或者比賽。
人家國家是怎么訓練的，甚至比賽打成什么樣，都只能靠道聽途說啊。
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下定決心要完善我國的排球訓練的基礎理論知識。
唉，真是懷念啊，那時候，XX同志還親自接見了我們…喔，各位領導，不要這樣么。不要因為我，就覺得尷尬么。
比賽，當然有輸有贏，但是為了祖國，永爭第一，永爭冠軍，是我們體育人，尤其是我們C國女排人，最崇高的追求…小周同志啊…」
他特地轉過來，熱情的和周衿握了握手：「非常好，非常感謝你們，你們的這個設計，非常棒…別替我這個老頭子尷尬。」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功過，后人更勝前人么。」
「我相信，我們之后的C國女排運動員，教練員，不管是誰，都一定會繼續前赴后繼的繼續拼搏，繼續努力，爭取有一天…」
「再一次，把C國女排的名字，也刻在你們屏行的豐碑上。」
他認真的語調已經是略帶哽咽，說到最后也是情緒起伏，周圍人雖然都是官僚，但是也畢竟都是體育人，無不動容；
其實，本次巴黎奧運折戟沉沙之后，坊間一直在傳言，柏櫟是要下課的，國家排球中心應該是要另聘主教練，一般來說都看好湯粵霞。
也有傳言會請外教出馬，甚至偶爾還有提及昔年的柯舜州教練的；但是這都只是傳言。
總局一直未置可否，今天柏櫟這話的意思，竟隱隱約約是在確認退意。
當然，此時此刻，這絕對不是應該討論或者深入的話題，屠錦城副局長是這次來訪的領導中最高級別的，雖然嚴肅，但是此刻也需要表態：
「是的，柏指導，您說的對。前赴后繼，永爭第一，是我們基本的體育精神。」
「冠軍只有一個，但是爭奪奧運冠軍的路上，每一步的拼搏和奮斗都是基礎……」
「小周同志，你們這個俱樂部的這個設計，很好，很優秀，很打動人啊。」
「我要代表C國奧運健兒，還有我們歷史上那么多替我們國家，體育事業做出奉獻的前輩工作者，」
「感謝你們…你們這個紀念點，嗯，…很棒，豐碑鑄刻，這些健兒們，值得被銘記啊。」
這可以說是國家體育系統領導對屏行會所的充分肯定了，一旁，應該是這次代表團里第二大領導的，秦牧本同志也點頭應和道：
「是的，來之前，我就聽說了你們的這個設計，但是沒想到這么有氣勢，動人心魄啊…把名字刻在屏行，今后也會是我們奧運健兒的成績的見證啊。」
這就是屏行的妙處。到這會兒周衿也不得不佩服當時堅持，要搞這些玩意的石川躍的眼光。
本來，如果這里僅僅是一個接待領導的五星級酒店度假村，她作為接待方的高管管理員，這些領導，恐怕是話都懶得和她說一句。
但是這會兒，已經三個人分別表達了感慨和「感謝」的。「把名字刻在屏行！」當時石川躍在規劃圖擬定時，構想的那句口號。
沒想到，居然真的形成了這樣的連鎖反應。
真是絕妙之筆，這個夸張卻有點僭越的設計，居然在無形中，把屏行會所的地位拔高到幾乎接近「C國體育圣地」的感覺。
周衿真的是受寵若驚，幾乎有點腳下帶飄了，但是在今天之前，自己的「男賢內助」丁穹，是反復給自己排練過的。
她知道這個場合最忌諱的就是不知輕重，這是她絕對絕對不能居功的。
一切的功勞和自己毫無關系，甚至和屏行會所都毫無關系，一切的功勞，當然是領導們的：
「哪里，哪里啊…我們是咱們省局指導下的項目。」
「這一切都是我們市委，還有咱們局黨委，我們劉局長，郭副局長主持的，還有童局長的親自指導…沒有局里的支持，還有總局的支持，」
「我們一個小小的俱樂部，怎么敢有這么大膽的創新嘗試呢。我們就是施工隊而已，哈哈……」
周圍人也被這個有趣的比喻弄得笑了起來。
「是，老劉啊，你們河西的這個俱樂部，這個點，是搞的不錯啊，這種場地用來接待外賓也很好么。揚我國威啊…」宋旗兵司長也笑盈盈的說。
「哪里哪里，哈哈…我懂什么么，我都是跟著他們一線的干部群眾學習的么…哈哈，而且咱們自己人不瞞自己人，最主要的，那都是市委，」
「還是溪山旅游局的經費和領導，哈哈，我們體育系統，預算緊張的，哪里有這個能力哦…哈哈…其實我們是借花獻佛，連今天在內，都是借花獻佛。」
倒是劉鐵銘局長，依舊是那種三分糊涂三分昏庸的老扮相，也把剛才多少有些凝重的氛圍調和的和諧輕松了不少。
眾人一陣會心的歡笑，才邁步向前走動。
幾個白鴿一般的白色運動制服的女志愿者，頂著鼓鼓可愛的青春小胸脯，已經跟著莫彬彬迎了過來。
恭恭敬敬列成一排，秀發飄揚，體態婀娜，雖然不如國家迎賓館的氣場，但是女大學生志愿者自帶的青春風采也是迷人。
「各位領導…」周衿又溫柔款款的做了一個禮儀小姐一般的接待姿勢：
「各位領導都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了，房間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要不領導們，先入住房間，休息一下…等一下，」
「市委要求我們俱樂部在宴會廳準備了工作午餐，市委辦公廳的同志也會趕過來，各位領導休息一下再來入席？」
屠錦城副局長點點頭，這些首都來客也確實剛下飛機，也都跟著點頭示意。
替領導安排入住這種事，領導們當然不會親自處理，一旁早有本次考察團的幾個從僚秘書接了過去。
而早就訓練過的一群靚麗青春的女孩，在莫彬彬的帶領下，就像反復排練過的那樣。
笑語嫣然的一個對著一個，分頭迎接了上去，給各個領導的從僚遞送房卡和解釋路線。
那邊，在這種場合沒有說話份的莫彬彬，已經對著幾個秘書弓著腰，捧著IPAD輕聲介紹著：
「我們會為每一位領導安排專門的志愿者引導，領導們如果想參觀我們的哪些場地和設備，隨時可以讓志愿者帶路…對了，」
「晚上還有我們屏行俱樂部特色的，體育休閑培訓項目可以觀看，不知道幾位領導有沒有興致和時間來觀摩，都愛好什么項目，都想參觀哪些項目，」
「如果要臨時增加項目也是可以的，我們的志愿者都會替您登記安排的。」
「參觀項目…？」這鶯歌燕語親切的私語被那邊的祁陽民局長聽到了，可能是「培訓項目」這樣的娛樂題目太新奇。
也可能是莫彬彬也是妖嬈動人的白領佳人氣質吸引到他，當然，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對著莫彬彬說話的，倒是轉過頭笑著看著周衿。
問了一句：「小周同志啊，你們這是搞什么鬼啊？你們這里還有培訓課？體育項目么？是要培訓我們么？哈哈…」
也不知道怎么了，周衿好像感受到了這位，首都體育局大佬的眼神里有點輕浮，而且丁穹也提醒過她，這位首都的祁陽民局長不比河西的劉局。
有點「名聲在外」，在一定的圈子里說他很是風流好色，在首都體育系統里搞了不少女孩子。
她的本能，竟讓她有點縮縮脖領子的畏懼，但是她知道這個場合自己扮演的角色是「小同志」。
別說祁陽民局長只是眼神里，似乎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乳溝，就算再有什么不妥，她也要笑語相迎。
「祁局長您說笑了，這我們哪兒敢啊？」
「各位領導都是我們的體育界的前輩楷模，我們就是一個俱樂部…嘻嘻…我們這里說是培訓，其實是我們會所的一個的特點。」
「是供來賓們在休息娛樂的氛圍中更多的接觸體育運動，我們這里有100多個項目，可以讓來賓在選定的時間內，進行練習和溫習。」
「來賓如果是新人沒有接觸過，可以通過這樣的機會，迅速的掌握一門新的體育項目的基礎要領；」
「如果來賓是愛好者，也可以乘機和我們的培訓師對練一下；甚至來賓可以只是做觀眾，」
「我們的培訓師會在場地上講解這項運動的基本要領，是作為一種休閑節目給來賓觀賞的。」
「當然也歡迎…各位領導，如果有時間，有興趣，可以觀摩指導我們的工作。」
「而且這次很巧，因為咱們這次大會，有幾個國家青年隊還特地應邀來開展表演賽，已經入駐我們會所了，」
「也會擔任臨時嘉賓培訓師…如果領導們想觀摩，我們可以安排一起協調一下。」
「一百過多個項目？有那么多么？都什么項目啊？」那邊，首都體育局的蔣衛雄處長嘴快，笑問了一句。
這一說，這讓幾個領導也都來了興致，接過那張清單看了起來。
「哈哈…慢跑、跨欄、三級跳，跳高，跳遠，撐桿跳…籃球、足球、乒乓球、排球、壁球、羽毛球、網球、棒球、躲避球…」
「散打、拳擊、柔道、游泳、跳水、帆船、射箭、射擊…圍棋、象棋、五子棋、跳棋…跳繩、踢毽子、空竹…哈哈…還真是啥都有啊…」
領導們也立刻讀懂這份清單中自然而然帶的悠閑意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伴隨著領導們親切的笑聲，屏行的春天，仿佛提前來到了。
元旦假日才第二天，溪山上松柏枝頭還掛著前天晚上積雪的銀屑，冬日驕陽就徐徐升起，一層層的暖流潑灑到溪月湖面，形成絢爛的魚鱗光斑。
女孩們如果大方一些，都可以褪下羽絨服，換上春衫，甚至微微露出一些領口的白皙；這，才是河溪人所熟悉的這座城市最常見的冬季氣候。
屏行奧林匹克中心度假俱樂部的正門口，周衿就穿了一身春裝。
她今天是一套米白色的小西裝配西裝褲，精神、利落、商務，卻也性感。
尤其是那套小西裝腰部的「緊扎」設計，既能配合周衿這種天生腰肢細潤的好身材，又會凸顯女性胸脯的挺拔和飽滿。
再搭配上她雪白頸子上的，細細一條仿銀項鏈和西裝袖口，露出的細腕上細鏈手表，十根蔥蔥玉指上的乳白美甲。
抹胸打底衫下微微露出的春光，就把女性的時尚精致和該有的正式得體都拉滿了。
其實，關于今天服裝的選擇，她都是非常認真的，甚至還和丁穹商量了一下。
西裝裙和西裝褲，丁穹還是建議了她選這套西裝褲，因為這套小西裝，會讓她的身材顯得「嬌小」一些。
按照丁穹的建議，今天的場合她也不是主角，雖然是應該要展現自己的魅力，但是「氣場」不宜太強。這也是一種機關禮儀。
元月二號這天，是屏行會所正式開業以來，一個很重要的場合。
站在屏行奧林匹克中心度假俱樂部一號樓大廳前一排人。
為首的，是河西省體育局局黨委書記兼局長劉鐵銘同志，然后依次是河西省體育局副局長郭忒同志、河溪市體育局局長童萬秋同志、
河西省體育局競技賽事處處長徐澤遠同志、河西省體育局群眾體育處處長羅建國同志、
還有幾個諸如河溪市體育局，體育經濟處處長禹淳興同志之類的從僚。
以及河溪市委辦公室的兩位同志；可以說，河西體育系統省、市兩級主要的領導都到場了。
而再依次排序陪同的，還有金發碧眼的高大老外，這是Redox國際集團C國品牌負責人Peter.Neo.Sanders先生。
以及一位窈窕婀娜卻有著小麥色肌膚，頗有幾分歐美風的時尚麗人。
這是特地從筑基趕來的，Redox國際集團政府關系事務長水纖女士，還有Redox河溪分公司負責人章賀先生。
而周衿作為東道主，屏行奧林匹克中心度假俱樂部的首席執行官位列最后。
而這一排人身后，自然還有一些在這個場合里只能算是工作人員的小角色，比如省、市體育局的幾個工作人員，里面就有省體育局的李瞳小姐；
西體集團來協助工作的丁穹；再比如周衿如今的左右手莫彬彬小姐和吳振帆先生。
再比如章賀的秘書，再比如極個別像屏奧傳媒的言文坤、朱紫這類的關系戶…
好吧，還有七七八八好幾位，這些真的已經只能算是「工作人員」了，周衿也記不住誰是誰了。
他們所有這些人，是作為馬上就要在河溪，也就是在屏行會所舉辦的「Redox城市運動會」的主辦方體育系統的領導班子。
一起在這里恭候這次「Redox城市運動會」的觀禮嘉賓，也是「國家體育總局兼首都市體育局辦公考察團」的到來。
這個「Redox城市運動會」，其實還算有些歷史。它的前身原本叫「筑溪城際杯」，這是90年代末，筑基市和河溪市聯辦的民間足球賽事。
一般都會由兩個大都市內的市屬機關單位、國營企業組織屬于自己單位的足球隊。
最后各自角逐出4支隊伍來，然后每兩年一次，在筑基和河溪輪流進行8強賽。
由于是企業隊，水平那是非常業余的，這比賽更多的，可以看成是河溪市和筑基市的，一些企事業單位的城市聯誼活動。
2000年后，因為經費問題停辦了幾年。
后來，C日合資的遠寧集團贊助，把這個比賽擴充為足球、籃球、排球、網球、羽毛球、乒乓球六項。
還邀請了日本大阪、澳大利亞悉尼兩個城市一起來充數參加，改名為「遠寧友好城市運動會」。
不過由于有老外的參與，這種所謂的企業隊就變得更加業余了，這比賽干脆就變成了觀光性質，很多項目連冠亞軍是誰都沒人介意了。
一直到遠寧集團退出，在C國的一些資產被萬年集團并購后，萬年集團也不愿意背這個負擔，又停辦了兩年。
后來，還是河溪市委不甘心，逼著那時候強勢入駐河溪的國際品牌Redox接盤，縮小了規模，改為四年一辦。
又增加什么圍棋、橋牌、跳繩之類十來個群眾運動小項目充數，還會邀約一些新鮮項目的國家青年隊來表演。
才變成了這個所謂的「Redox友好城市運動會」，而前來參加的城市，也變成了河溪、筑基、大阪三家。
今年已經是Redox主贊助之后的第二屆了。
這比賽并不專業，卻很熱鬧，也很講究附帶的文化交流韻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一系列的附加活動，什么晚宴、副市長會談、企業交流座談會，甚至比賽事本身還要重要。
而如今，屏行奧林匹克中心落成，這個度假和體育融合為一體的場館酒店，作為一個賽事的舉辦地和嘉賓接待點真是非常的合適。
河溪市花那么大精力搞的這個屏行會所，能給筑基、大阪的客人炫耀一下，簡直可以說是量身定造。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次的「Redox友好城市運動會」，也可以說是屏行奧林匹克中心對外真正意義上的「首秀」。
周衿雖然論身份只是一個度假村的「老板娘」，但是有了這個題目，也是忙著和市局、市委辦公室、市宣傳口、市委外事局、賽事籌委會、
Redox集體的一些工作人員迎來送往的，屏行會所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接待相關的參會人員了。
而今天的題目雖然不是比賽的一部分，卻更正規也更有象征意義；因為國家體育總局和首都體育局的領導們。
借著觀摩Redox賽事的名義來河西考察，領導們下榻以及和河西省體育局相關干部的會談會址，就選在屏行會所。
名單上，這個考察團領隊的是國家體育總局屠錦城副局長，國家體育總局外務司秦牧本司長，國家體育總局科教司宋旗兵司長。
首都市體育局祁陽民局長，首都市體育局競技賽事處蔣衛雄處長，首都市職業體育教練協會秘書長，也是現任C國國家女排主教練柏櫟等六人。
可以說都是國家體育總局和首都體育局的大佬要員，稱得上C國體育事業的「領導機關國家干部」了。
雖然體育系統無論如何都是冷衙門，不敢自稱什么重要盛會，但是以今天在屏行奧林匹克中心聚集的這些大佬。
也算匯集了國家體育總局、河西省體育局、首都市體育局、Redox國際的各方要員，這也是屏行會所試運營以來接待的最高規格的會議。
而將會議地址選在屏行會所，也已經充分體現了河西省體育局、河溪市委對于屏行會所的肯定。
而考慮到這次國家體育總局和首都體育局這次來河西，多少帶著「考察取經」的意思，當然更是河西體育人的光榮。
「這正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這是省體育局副局長郭忒同志開玩笑的評價，但是卻是也代表了河西省體育系統上下的心聲。
是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一向以來，河西都是體育弱省，尤其是在河東、北海這種C國體育地方強勢省份眼里，河西體育，那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但是，這幾年來，河西的體育成績雖然依舊疲軟，但是從許紗紗到言文韻，從冰雪中心的搭建到西體集團的成立。
從后灣體育培訓中心到屏行會所，從河西大學體育管理學院奧林匹克班，到Redox城市運動會，不知不覺之間，至少在「體育產業」這個領域里。
河西體育至少也可以說開展的有聲有色還有彩頭，居然都輪到C國體育當家地方的首都體育局來「參考學習」了？
這次，接待國家體育總局的領導，又特地安排在「屏行會所」，這多少有點「成績匯報」的意味了。
劉鐵銘局長固然臉上有光，就連河西省和河溪市委都有點莞爾的意味，借著這次Redox城市運動會，要好好炫耀一番河溪的改革開放成果。
而周衿作為承接單位的負責人，怎么能不重視？
周衿不僅要重視，而且已經有點激動了。她是真的感慨，也有些緊張，自己，站在這么一個位置。
能來陪同劉鐵銘局長和Sanders這樣的貴賓，接待幾位部委大佬。
她甚至有一個捉狹而滑稽的小念頭：雖然論到根上，今天的這一切。
背后都有著石川躍的影子，而石川躍這個元旦假日，說是去和家人起一米空間溫泉度假了；
但是，即使石川躍在場，以他「小小的」市局副處級干部的身份，恐怕今天都只能站在后排，就算不是「工作人員」，也就是充當個「從僚」吧。
更讓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得意的，還是后排那個長發飄飄的李瞳。
她和李瞳平時幾乎沒有什么交集，但是兩個人各自心知肚明，都是「石川躍的女人」，甚至說的極端污濁一點。
都是石川躍的禁臠性奴，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都是石川躍，在河西體育圈的布子難分伯仲。
但是這會兒，至少在眼下這個場面下，她是迎賓的東道主，可以和領導們寒暄握手，而李瞳…這個場合里，真的充其量是個「工作人員路人甲」了。
即使是棋子，此時此刻，她也是最閃耀的那顆。
這種感覺，這份榮耀，這種都已經靠近了權力中心的感覺，真的讓她有一種「一路走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自豪感。
離開水上中心帶著忐忑的心情跳出安穩的環境，是值得的。
在河西大學辛苦進修學英文學政治學做PPT學寫論文，是值得的。
在西體實習的茫然和奮斗，上下逢迎工作之余熬夜還要做方案，是值得的。
抓住機會離開西體強出頭操弄辦公室政治，擔任派駐屏行事務的觀察員，是值得的。
和意大利籍建筑設計師韋澤在市委區委國資委，那段時間的奔波勞碌咬牙硬挺，是值得的。
執掌屏行會所后，自己簡直是每天都戰戰兢兢的扮演著新晉女強人。
上上下下如今已經管理著700多員工，自己現在幾乎吃住都在會所，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當然，她選擇性的忽略了在自己這一路，奮斗的過程中其他的一些要素。
關于石川躍，關于許紗紗，關于被奸污和玩弄，關于交易和曖昧，關于挾制和凌辱，關于「性」的一切。
……
好一會兒，她的思緒必須收斂了，因為一輛半新的奧迪A6開路，三輛不起眼的七座別克商務車緩緩駛來，依次停在了大廳車行道的正中。
幾輛車都停穩后，各自有一個年輕小干部先從前座下了車，「嘩啦」、「嘩啦」的拉開三輛商務車的車門，陸陸續續下來幾個中年干部和各自的隨從。
周衿偷眼看去，領頭的是一個四方臉身材魁梧穿件黑色大夾克的高個子，頭發理了個寸頭顯得很精神，但是已經全是白發。
看上去應該有六十出頭已經可以稱為中老年人了；這位C國人不少都認得，就是現任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昔年C國舉重隊第一個世界冠軍。
歷任C國舉重隊兩代領隊，國際奧委會的理事，也是多年前那場曠世古今的，首都奧運的申辦功臣之一的，C國體育事業的重要領導人，屠錦城同志了。
屠錦城是C國第二代體育健兒，60年代生人，80年代C國打開國門第一批參加世界大賽的運動員，后來從事體育管理工作。
也是C國第一代參與國際奧委會工作的能人，是「體育專業官員」的代表性人物。
而屠錦城最出名的，是當年首都申奧成功后，他在雅典以一口顫抖的不標準的英文，發表申奧成功后的運動員演講時擦拭落淚。
然后和一眾國際奧委會的官員不分主次的胡亂擁抱，毫無商務或者政客氣，這號稱「赤子的擁抱」的一幕畫面同聲傳到國內。
引起多少國人共鳴；這和當時的「『漫天的紙雨』——年輕官員漫天撒文件雨落淚狂歡」、「『頂峰的紅旗』——
首都基層官員爬上，首都飯店38層樓頂揮舞國旗」被國人視為「C國申奧成功三大經典畫面」之一。
有趣的是，周衿后來和閨蜜卓依蘭聊天，才知道，這三張畫面里當時的「基層人物」，其實都「不那么基層」，細細論起來都各有來頭淵源。
屠錦城當時就已經是國家重點培養的涉外體育干部，如今更是國家體育總局的高層領導這自然不說了；
那個「得到奧運申辦成功消息后，漫天撒文件雨，落淚狂歡」的「年輕官員」少有人知，實際上就是石川躍的叔叔。
時任國家體育總局申奧委員會，執行辦公室副主任的石束安同志；而那位「偷偷擰開鐵索，爬上首都飯店38層樓頂揮舞國旗」
的官員名叫滕哲理，也是茶黨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史沅涑曾經的下屬的子侄輩，后來仕途順利。
一直在南海省地方上任職，如今20年過去了，聽說已經是筑基市委重要干部之一了。
激情澎湃的愛國情懷什么的，當然是人人可以有；但是成果的分享，卻是一定權力圈子才能參與的游戲。
而隨著屠錦城副局長后跟著下車的幾個領導，周衿當然也是頭一次看見并不認得，應該就是秦牧本司長、宋旗兵司長、祁陽民局長等人；
這些人物可以說都是C國體育界舉足輕重的領導干部；唯獨站在最后一個個子很高，卻有點枯瘦眼窩都佝僂的老頭。
卻也是C國體育圈的名人，C國國家女排主教練柏櫟指導。
領導的臉群眾是記不住，但是C國國家女排是C國體育圈的驕傲和象征，柏櫟作為這支隊伍的時任主教練。
國際大賽參加一多，電視也上多了，周衿當然也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劉鐵銘局長作為迎賓的頭號人物，當然是首先迎接了上去，熱情而謙卑的半弓著腰，和屠副局長握手。
然后一一和秦牧本司長、宋旗兵司長、祁陽民局長、蔣衛雄處長、柏櫟指導寒暄握手，再一一介紹Sanders先生，水纖女士、
章賀先生，這是贊助商，也是半個客人，要先介紹；然后才是郭忒同志、童萬秋同志、徐澤遠同志、羅建國同志、禹淳興同志。
一直到周衿跟前，劉鐵銘局長也是笑盈盈的介紹了一句：「這是這個會所俱樂部負責的小周同志…」
好吧，「小周同志」，連個名字都沒有，但是在這個場合，能特地介紹一句自己，劉局長就已經給足面子了。
周衿也知道自己的規格確實跟不上，劉鐵銘怎么也不可能在這種場合詳細介紹自己的身份，更是不敢和這些領導們玩什么一一握手的。
她今天的身份其實是場地接待方，她得體的微笑，謙恭的微微弓了一下身姿，不經意間微微的展露一下自己的乳溝春光。
盡可能拿出東道主的熱情和禮節，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各位領導都辛苦了，里面請吧…」
身后，工作人員立刻主動閃出一道夾道歡迎的人肉胡同來，幾個鈴蘭志愿者俱樂部的女大學生。
已經一襲運動禮儀服兩側站立，微微彎腰歡迎致意，玉足挺立，胸脯高昂，倒也是春風拂面。
四個制服筆挺的保安站的如同標槍一般左右分列，目不斜視，一動不動；
倒是有幾個吳振帆下面的，西服襯衫的工作人員趕著，去接幾個領導隨從的行李箱。
一直到最后一位領導邁步進了大堂，周衿才最后跟著邁進了門檻。
華麗堂皇、噴泉吊燈、大理石的地板光澤閃耀，巨大的盆栽里矗立著從筑基移植來的迎賓觀賞棕櫚，環繞氛圍音響里傳來悠揚的鋼琴曲…
當然周衿也知道，這些度假村的軟硬件，在這種級別的領導面前都算不上什么。
不過，她真正有把握讓領導和貴賓側目的本錢，是在大堂的兩側的視覺效果。
果然，而走到里面，即使是那位看上去就嚴肅的很不茍言笑的屠錦城副局長，也在屏行大堂那震撼人心的那「奧運豐碑」大堂造景前停下了腳步。
劉鐵銘局長自然是得意，這當然也是他的成績，他沖周衿笑了笑，招了招手：「小周，你來給屠局長介紹介紹…」
「是。」周衿連忙小步向前，笑盈盈的指著這一圈奧運豐碑開始，像個導游似的開講了：
「各位領導，這是我們俱樂部的…可以說是第一大特色吧，我們管它叫做『奧運金牌紀念碑』。
環繞整座大堂，一共是15座立面壁碑，全部是大理石雕刻，不包括底座，高度是統一的19.9米，連底座帶護欄就是23.7米，大約是有七層樓的挑高。
從左到右，依次記錄了我們國家從1984年，開始重新參加世界奧林匹克運動會后，獲得的所有的夏季奧運會。
包括冬季奧運會的金牌項目，有日期和名單…請看，我們最左面最上方，標有一個標記的，那就是1984年，男子手槍慢射50米。
某某某同志，也是我們國家建國后第一面奧運金牌…一路過來，都是的…集體項目也有，冬季奧運會會標記上一朵雪花，這里也有…
這是剛剛結束的巴黎奧運會的…這里，還有這里…在那邊，最右面的5座豐碑目前還是空著…
我們期待著，繼續記錄我國健兒在奧運會的舞臺上建立的偉大功勛……
這里的每一個字，都是0.72平方米，我們站在大堂看可能會有點吃力，從那邊的旋梯坐到看臺上，俯瞰下來的效果是最好的。」
她絕對有信心，不管是什么級別的領導，什么級別的人物，在屏行這座大廳前，都會被震撼到。
這不是建筑設計有多巧妙或者裝潢有多精美，也不是大理石有多名貴或者大堂的挑高有多奢華的問題，而是，這里的每一個字，每一行記錄。
都的的確確是C國四十年現代體育事業的里程碑、光榮榜甚至血淚凝刻的功勛冊。
但凡是個C國人，站在這里，都不由自主的會熱淚盈眶，有一種參觀C國奧運體育史的史詩感受。
何況，今天來的，都是體育圈的領導曾經的體育從業人士。
果然，屠錦城局長和幾個領導，都瞇起了眼睛，哪怕他們都算是見多識廣的體育系統干部，也被震撼到了。
一個個都有點感慨萬千甚至熱淚盈眶的意思。
但是很快，周衿也注意到了柏櫟教練的異常，他的目光，呆呆的毫不掩飾的沖著這一系列豐碑，有字部分的最后一行無法挪開；
那是剛剛結束的巴黎奧運的金牌榜，上面密密麻麻已經綴滿了C國健兒的最新成就，但是……
周衿立刻懂了。
就在剛剛結束的巴黎奧運上，C國健兒們又是一通摘金奪銀，像C國的傳統強項乒乓球、羽毛球、跳水等拿下了一堆金牌。
也在一些新開展的項目上有所斬獲，但是，作為C國集體運動中最為人所關注的女子排球。
卻是在這位柏櫟指導的帶隊下兵敗巴黎，僅突破小組賽，連四強都沒打進去。
再考慮到柏櫟入主國家隊時鬧的那些風風雨雨，又是以柯舜州昔日助教的身份，又是「自己不會打排球」的學院派。
又是在競聘中戰勝了C國女排一代老將湯粵霞，最后入主國家隊，又因為和隊員關系破裂。
搞出個「國家隊女排偷拍視頻泄露事件」，可以說是一地雞毛。
此時此刻，這位老排球指導看見這面「奧運金牌豐碑」，那肯定是會觸景生情的；奧運，固然是勝利者可以用一生去懷念的成就。
也同時，會是失敗者會無數次午夜夢回而懊惱的苦痛；如果說，柏櫟教練哪怕可以用生命去交換。
都恨不得可以換來，在這豐碑的最后一行刻上：女子排球，C國代表隊這么一行字吧。
不僅周衿，其他所有人也都很快意識到了這剎那間的感慨和尷尬。
首都市體育局局長祁陽民似乎覺得有點不忍，笑著胡謅了一句：「也不能光看金牌啊，其實，為國爭光，是所有奧運健兒的榮譽么…」
但是所有人也都覺得他這番話在這個場合更不適合，這種安慰顯得蒼白和尷尬，也都東張西望回避了眼神。
倒還是柏櫟本人，勉強笑了笑，又回過頭，艱難的移開了視線，特地指著這些豐碑中的第一塊，倒也坦然的開口：
「那是…1984年吧，我國女排的第一塊奧運金牌……那時候，我才20歲出頭啊，在國家隊做志愿者，我本身沒有條件做陪練。
就幫著做最原始的數據統計，那時候沒有電腦這類的東西，真的是用小本記啊，一場訓練賽我記七八張紙，最后都記滿了六十多本啊。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省隊，也沒有什么像樣的訓練體系，也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世界其他國家的女排訓練或者比賽。
人家國家是怎么訓練的，甚至比賽打成什么樣，都只能靠道聽途說啊。
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下定決心要完善我國的排球訓練的基礎理論知識。
唉，真是懷念啊，那時候，XX同志還親自接見了我們…喔，各位領導，不要這樣么。不要因為我，就覺得尷尬么。
比賽，當然有輸有贏，但是為了祖國，永爭第一，永爭冠軍，是我們體育人，尤其是我們C國女排人，最崇高的追求…小周同志啊…」
他特地轉過來，熱情的和周衿握了握手：「非常好，非常感謝你們，你們的這個設計，非常棒…別替我這個老頭子尷尬。」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功過，后人更勝前人么。」
「我相信，我們之后的C國女排運動員，教練員，不管是誰，都一定會繼續前赴后繼的繼續拼搏，繼續努力，爭取有一天…」
「再一次，把C國女排的名字，也刻在你們屏行的豐碑上。」
他認真的語調已經是略帶哽咽，說到最后也是情緒起伏，周圍人雖然都是官僚，但是也畢竟都是體育人，無不動容；
其實，本次巴黎奧運折戟沉沙之后，坊間一直在傳言，柏櫟是要下課的，國家排球中心應該是要另聘主教練，一般來說都看好湯粵霞。
也有傳言會請外教出馬，甚至偶爾還有提及昔年的柯舜州教練的；但是這都只是傳言。
總局一直未置可否，今天柏櫟這話的意思，竟隱隱約約是在確認退意。
當然，此時此刻，這絕對不是應該討論或者深入的話題，屠錦城副局長是這次來訪的領導中最高級別的，雖然嚴肅，但是此刻也需要表態：
「是的，柏指導，您說的對。前赴后繼，永爭第一，是我們基本的體育精神。」
「冠軍只有一個，但是爭奪奧運冠軍的路上，每一步的拼搏和奮斗都是基礎……」
「小周同志，你們這個俱樂部的這個設計，很好，很優秀，很打動人啊。」
「我要代表C國奧運健兒，還有我們歷史上那么多替我們國家，體育事業做出奉獻的前輩工作者，」
「感謝你們…你們這個紀念點，嗯，…很棒，豐碑鑄刻，這些健兒們，值得被銘記啊。」
這可以說是國家體育系統領導對屏行會所的充分肯定了，一旁，應該是這次代表團里第二大領導的，秦牧本同志也點頭應和道：
「是的，來之前，我就聽說了你們的這個設計，但是沒想到這么有氣勢，動人心魄啊…把名字刻在屏行，今后也會是我們奧運健兒的成績的見證啊。」
這就是屏行的妙處。到這會兒周衿也不得不佩服當時堅持，要搞這些玩意的石川躍的眼光。
本來，如果這里僅僅是一個接待領導的五星級酒店度假村，她作為接待方的高管管理員，這些領導，恐怕是話都懶得和她說一句。
但是這會兒，已經三個人分別表達了感慨和「感謝」的。「把名字刻在屏行！」當時石川躍在規劃圖擬定時，構想的那句口號。
沒想到，居然真的形成了這樣的連鎖反應。
真是絕妙之筆，這個夸張卻有點僭越的設計，居然在無形中，把屏行會所的地位拔高到幾乎接近「C國體育圣地」的感覺。
周衿真的是受寵若驚，幾乎有點腳下帶飄了，但是在今天之前，自己的「男賢內助」丁穹，是反復給自己排練過的。
她知道這個場合最忌諱的就是不知輕重，這是她絕對絕對不能居功的。
一切的功勞和自己毫無關系，甚至和屏行會所都毫無關系，一切的功勞，當然是領導們的：
「哪里，哪里啊…我們是咱們省局指導下的項目。」
「這一切都是我們市委，還有咱們局黨委，我們劉局長，郭副局長主持的，還有童局長的親自指導…沒有局里的支持，還有總局的支持，」
「我們一個小小的俱樂部，怎么敢有這么大膽的創新嘗試呢。我們就是施工隊而已，哈哈……」
周圍人也被這個有趣的比喻弄得笑了起來。
「是，老劉啊，你們河西的這個俱樂部，這個點，是搞的不錯啊，這種場地用來接待外賓也很好么。揚我國威啊…」宋旗兵司長也笑盈盈的說。
「哪里哪里，哈哈…我懂什么么，我都是跟著他們一線的干部群眾學習的么…哈哈，而且咱們自己人不瞞自己人，最主要的，那都是市委，」
「還是溪山旅游局的經費和領導，哈哈，我們體育系統，預算緊張的，哪里有這個能力哦…哈哈…其實我們是借花獻佛，連今天在內，都是借花獻佛。」
倒是劉鐵銘局長，依舊是那種三分糊涂三分昏庸的老扮相，也把剛才多少有些凝重的氛圍調和的和諧輕松了不少。
眾人一陣會心的歡笑，才邁步向前走動。
幾個白鴿一般的白色運動制服的女志愿者，頂著鼓鼓可愛的青春小胸脯，已經跟著莫彬彬迎了過來。
恭恭敬敬列成一排，秀發飄揚，體態婀娜，雖然不如國家迎賓館的氣場，但是女大學生志愿者自帶的青春風采也是迷人。
「各位領導…」周衿又溫柔款款的做了一個禮儀小姐一般的接待姿勢：
「各位領導都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了，房間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要不領導們，先入住房間，休息一下…等一下，」
「市委要求我們俱樂部在宴會廳準備了工作午餐，市委辦公廳的同志也會趕過來，各位領導休息一下再來入席？」
屠錦城副局長點點頭，這些首都來客也確實剛下飛機，也都跟著點頭示意。
替領導安排入住這種事，領導們當然不會親自處理，一旁早有本次考察團的幾個從僚秘書接了過去。
而早就訓練過的一群靚麗青春的女孩，在莫彬彬的帶領下，就像反復排練過的那樣。
笑語嫣然的一個對著一個，分頭迎接了上去，給各個領導的從僚遞送房卡和解釋路線。
那邊，在這種場合沒有說話份的莫彬彬，已經對著幾個秘書弓著腰，捧著IPAD輕聲介紹著：
「我們會為每一位領導安排專門的志愿者引導，領導們如果想參觀我們的哪些場地和設備，隨時可以讓志愿者帶路…對了，」
「晚上還有我們屏行俱樂部特色的，體育休閑培訓項目可以觀看，不知道幾位領導有沒有興致和時間來觀摩，都愛好什么項目，都想參觀哪些項目，」
「如果要臨時增加項目也是可以的，我們的志愿者都會替您登記安排的。」
「參觀項目…？」這鶯歌燕語親切的私語被那邊的祁陽民局長聽到了，可能是「培訓項目」這樣的娛樂題目太新奇。
也可能是莫彬彬也是妖嬈動人的白領佳人氣質吸引到他，當然，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對著莫彬彬說話的，倒是轉過頭笑著看著周衿。
問了一句：「小周同志啊，你們這是搞什么鬼啊？你們這里還有培訓課？體育項目么？是要培訓我們么？哈哈…」
也不知道怎么了，周衿好像感受到了這位，首都體育局大佬的眼神里有點輕浮，而且丁穹也提醒過她，這位首都的祁陽民局長不比河西的劉局。
有點「名聲在外」，在一定的圈子里說他很是風流好色，在首都體育系統里搞了不少女孩子。
她的本能，竟讓她有點縮縮脖領子的畏懼，但是她知道這個場合自己扮演的角色是「小同志」。
別說祁陽民局長只是眼神里，似乎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乳溝，就算再有什么不妥，她也要笑語相迎。
「祁局長您說笑了，這我們哪兒敢啊？」
「各位領導都是我們的體育界的前輩楷模，我們就是一個俱樂部…嘻嘻…我們這里說是培訓，其實是我們會所的一個的特點。」
「是供來賓們在休息娛樂的氛圍中更多的接觸體育運動，我們這里有100多個項目，可以讓來賓在選定的時間內，進行練習和溫習。」
「來賓如果是新人沒有接觸過，可以通過這樣的機會，迅速的掌握一門新的體育項目的基礎要領；」
「如果來賓是愛好者，也可以乘機和我們的培訓師對練一下；甚至來賓可以只是做觀眾，」
「我們的培訓師會在場地上講解這項運動的基本要領，是作為一種休閑節目給來賓觀賞的。」
「當然也歡迎…各位領導，如果有時間，有興趣，可以觀摩指導我們的工作。」
「而且這次很巧，因為咱們這次大會，有幾個國家青年隊還特地應邀來開展表演賽，已經入駐我們會所了，」
「也會擔任臨時嘉賓培訓師…如果領導們想觀摩，我們可以安排一起協調一下。」
「一百過多個項目？有那么多么？都什么項目啊？」那邊，首都體育局的蔣衛雄處長嘴快，笑問了一句。
這一說，這讓幾個領導也都來了興致，接過那張清單看了起來。
「哈哈…慢跑、跨欄、三級跳，跳高，跳遠，撐桿跳…籃球、足球、乒乓球、排球、壁球、羽毛球、網球、棒球、躲避球…」
「散打、拳擊、柔道、游泳、跳水、帆船、射箭、射擊…圍棋、象棋、五子棋、跳棋…跳繩、踢毽子、空竹…哈哈…還真是啥都有啊…」
領導們也立刻讀懂這份清單中自然而然帶的悠閑意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伴隨著領導們親切的笑聲，屏行的春天，仿佛提前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