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大案

  一處裝飾簡陋的民居內,顧北寒彎腰拉起了警戒線。

  那翹臀的弧度是如此勾人,同行的兩位干警不可避免得多看了幾眼。

  「死者名叫沙亮,三合會主要干部之一,外號沙皮狗,于九月一日凌晨死于臥室,疑是死于鈍器擊打頭部,現場沒有打斗痕跡……」

  一位年輕的干警看顧北寒走向死者,忙報出了目前收集到的信息。

  對于這類混跡在黑社會的亡命之徒,顧北寒向來沒有絲毫憐憫之心,但看到倒在地上的尸體時,她的眼中除了不解之外,竟然多了些惋惜的意味。

  或許只有她的頂頭上司才知道,眼前這位名叫沙亮的黑社會成員,正是顧北寒埋在三合會的暗線。

  三年的時間,這位少年從一位外圍的混混,一步步進入三合會的高層,本是該收線的時候,卻死于他手,這讓顧北寒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顧姐?」

  看著怔怔出神的顧北寒,她身后的一位年輕干警不免出言提醒道。

  「新人類。」

  「什么?」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坐到一擊致命,出手的一定是一名新人類。」

  「或許是熟人……」

  「你看這里。」

  顧北寒將地上的尸體翻了過來,示意身旁的干警按壓他的后腦。

  果然,年輕干警不過稍一用力,尸體的后腦就立刻浮現出了,一道清晰的拳頭形狀。

  「一拳打碎腦殼哦……」年輕干警有些心有余悸道:「還真是新人類……」

  「這下難辦了……」

  顧北寒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新人類在報備過后,未經過篩選的往往會重新流入社會,雖然這些人看起來和普通人無異。

  但一些不肯安于現狀的新人類,便做起了違法犯罪的勾當,其中最多的,就是仗著遠超常人的體質,被一些地下幫派收納為打手。

  在沙亮之前,還有其余兩位三合會干部也是同一種死因,這也是顧北寒此刻籌措的根本原因。她不知道這是黑幫之間的仇殺,還是針對警方的示威。

  顧北寒早就提醒過沙亮最近盡量減少活動,沒想到還是沒逃過這場屠殺。不過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南城分局為期三年的臥底行動,終是以失敗收尾。

  作為這場計劃的發起人,顧北寒難辭其咎,她有些不忍得看著法醫將沙亮的尸體抬走,落寞的眼神中,怒火正在悄無聲息的蔓延。

  兩個小時后,南城分局,局長辦公室。

  「我早就說過,現在的黑道不比以前了,各大幫派的打手幾乎全是新人類,你讓一個普通人臥底,跟送死沒什么兩樣!」

  刑警隊副隊長,楊東正慷慨陳詞,作為一名男性,卻在工作中處處都被顧北寒壓一頭,臨近中年。

  他的心里滿是將刑警隊副隊長中的那個「副」字去掉,如今面對顧北寒工作上的紕漏,他終于找到了機會,對著這位女隊長一通擠兌。

  「是我的問題,我自愿承擔一切責任。」顧北寒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這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楊東竟然不知道如何招架,而此時,久違做聲的局長王明終于緩緩開口。

  頭發花白,帶著一個厚厚的眼鏡,王明放下了手中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水,悠悠道:「這不是你的責任。」

  說著,他看向一旁的楊東,后者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這是我們的責任。」

  「不,這的確是我提出來的計劃……」顧北寒還要開口,卻看到王明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

  「計劃,的確是你提出來的,但,是我簽的字,楊副隊長物色的人選,這是我們分局的計劃,不應該只有你來承擔這份失敗。」王明一字一句道。

  低著頭的楊東正看著顧北寒裙下的,一雙黑絲美腿浮想聯翩,此刻聽聞局長發話,也只好順著說道:「對的,我也有責任。」

  「這件事,我擔著。」王明站起身。

  「局長!」顧北寒和楊東看著眼前的老人異口同聲道。

  「我這把年紀,不指望有什么晉升了。」王明微微一笑道:「未來是你們的,我這個老骨頭,用來背鍋再合適不過。」

  似乎是為了緩和氣氛,王明開起了玩笑,繼續道:「局里會撥下一筆錢,用以撫恤沙亮同志的遺孀,不過事情還未結束,這件事要秘密進行。」

  「收到!」顧北寒立刻起身道。

  「至于什么報告啊,過失啊,我一個人來就好,你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王明看向顧北寒,眼中滿是鼓勵。

  「請局長指示!」

  「這個臥底計劃,確實是我們考慮不周,在之前,我們只想過如何讓線人盡快打入三合會內部,卻從未想過如何保證他自身的安全。」

  王明開始緩緩踱步,走向了楊東,繼續道:「所以新計劃,我們要積極改正,比如說,找一位新人類去臥底……」

  「這……」雖然剛剛楊東的聲音很大,可聽到局長這句話之后也是面露難色。

  「現在的新人類大概有三類,一是通過篩選的,這些目前都在管理局那邊,」

  「而流入社會的又分兩種,一種是隱姓埋名做一位普通人,一種則是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線人的要求又十分苛刻,一是面孔要新,二是要服從命令,三則是他要有相當的實力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光是第一個要求,就已經篩去了相當一部分人,管理局那邊連如今一些改用了,新身份的新人類都沒有辦法,怕是現在去要人也有些困難,」

  「而且這計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和管理局溝通意味著又多了一份風險……」

  楊東的話讓王明微微一怔,但緊接著顧北寒就開口道:「不,其實還有一部分新人類,雖然人數很少,但他們就生活在如今的社會之中。」

  「什么?」楊東抬起頭,一臉不解。

  「未報備的新人類。」顧北寒胸有成竹道。

  聽到這句話,王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坐回到椅子上,他靜待著顧北寒的后話。

  「一些自我覺醒的新人類,不想改變自己原有的生活,他們選擇封存力量,不向管理局報備,我們可以從這些人入手。」

  「這可是,違法的……」楊東的聲音不免弱了幾分,因為雖然他身為警察,但他也知道這其實是一個灰色地帶。

  一些體質偏弱的新人類就算覺醒,也不過是和正常人一樣,這樣的人去報備,除了多幾分管理局的工作量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我們需要克服的困難,是這些人的身份和普通人無異,我們只能通過一些蛛絲馬跡來尋找,也許很快,也許……」

  顧北寒看向王明,說實話,對于這個計劃,她也沒有十足的信心。

  「三合會接連損失三位干部,接下來免不了的就要復仇,但與之而來的,也是新干部的篩選,」

  「這期間大概有半年時間,不知道顧隊長,這么點時間對于你來說,夠不夠?」王明看向顧北寒問道。

  「保證完成任務!」顧北寒敬了一個禮道。

  「我也會盡最大努力!」楊東被顧北寒一往無前的氣勢架了起來,只好站起身附和道。

  王明似乎很滿意,對著二人點了點頭,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你們盡管去干,出了事我擔著。」

  「我退休之前的愿望就是鏟除三合會,你們倆,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王明話里有話,他退休之后,局長的位置只有兩個人選,競爭隊長已經敗了一次,楊東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

  局長這個位置,他勢在必得!